千拾秋道:“方长老,你出去看着她,这丫头太过狡猾,别让她溜了。”
方志中行礼道:“是。”走出别院,跃身上了侧房顶上,细心观察着四周动静。
千拾秋道:“埋伏的人马可否安排妥当?”
李江玄道:“皆已按主人的吩咐安排妥当,不知主人可还有别的变动和安排?”
千拾秋走下大厅,看了看天色,说道:“黎明来临前的黑夜确实是漆黑无比,寒冷刺骨。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就会影响后面的一切行动。所以你们的安排必须严密无疏,不能出任何差错。主公那边有什么消息过来么?”
李江玄道:“主公的消息都是直接传到您那里的,属下不得而知。”
千拾秋发觉自己表达失误,又问道:“京城内有何变化?”
李江玄答道:“莫乘风用兵如神,已破数城逼近丽江,段思良昨日又亲自率三万大军支援。昨晚天竺、后晋相继攻城掠地,段思平命两大将各率两万士兵去支援腾冲和曲靖,现大理城中最多留有一万士兵守城。不过高方用兵奇妙,后蜀连连失利已丢虚恨、刑州两城。”
千拾秋怒道:“孟连这个蠢货,反而丢两城,着实可恶。”
李江玄道:“后蜀伤亡惨重,属下听闻后蜀皇帝孟昶已有退兵言和之意,这对咱们可是大不利啊。”
千拾秋大笑道:“无知传言,孟昶不会退兵的,如今大理国与吐蕃战事吃紧。天竺、后晋两国进发,他不会放弃这杯羹的。段思平知腾冲、曲靖兵力不足,必定会命高方率兵支援曲靖。只要高方一撤,孟连定攻杀而进,再夺虚恨、刑州壮其军威。段思良亲征莫乘风,一时也难在短暂时间内压制住莫乘风。天竺若加紧攻势,段思平不定还得亲征天竺。现在是咱们乘其后方空虚,攻入都城绝杀皇族的最好时机。”
李江玄喜道:“咱们为何不等段思平出兵后直接攻打皇城呢?”
千拾秋道:“段思平不会亲率出兵的,一是因为他深毒未愈。二是后方倾兵而出,空空如也,是兵家大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的。所以咱们必须设法擒住他,一则可以直取都城,二则可壮四国士气,为咱们起义更添胜算。”
李江玄道:“此计甚妙。”
方志中提着段思怡进了大厅,道:“教主,你就别想逃走了吧。”
此时段思怡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长裙,头发梳理的井井有条,中间微微盘起,两侧飘逸地洒到肩上。虽然这样的发式不好看,丫鬟的手艺也仅此而已。不过焕然一新的段思怡,看上去依然楚楚动人,万般风韵。她落座大椅道:“有机会当然要尝试着逃跑啊,人之常情嘛。”
千拾秋跃身而下,掠过段思怡,站身一侧。段思怡只觉犹如一阵清风拂过般,胸口一痛,昏迷了过去。
千拾秋不想她节外生枝,闪身点了她穴位,说道:“你们带着她先行,按计划行事,我随后即到!”
李江玄、方志忠两人提着段思怡走出大厅,千拾秋跃身上马,奔去一旁树林深处。这里树木葱葱,初升的太阳难以穿射过这片树林的茂叶,所以显得有几分灰暗阴森。
千拾秋前行一阵,勒马停下,跃身上了一高大的杉木之上。在这杉树之上可以清楚地看清身下的境况。左侧不远处是一条不知去往何处的小道,右侧是一块偌大的草地,草地中间有一石板铺建成的石坛。石坛之后有一竖立十余丈的木柱,木柱之上刻着“风雨坛”三个大字。不一会儿便见李江玄、方志中两人带着段思怡赶到,并将段思怡牢牢地捆绑在石坛后侧的木柱之上。段思怡被千拾秋点晕过去,垂头靠在木柱上。李江玄和方自中两人皆已换上了一身黑衣,站到段思怡身前,直盯着通往风雨坛的大道。
千拾秋轻闭双眼,双腿盘坐在树枝上静静地聆听着树林中的每一个动静。
过了一会儿,阳光透过树叶依稀洒下,林间野物活动之声渐渐响起,这里的一切似乎开始变得有了点生机。
千拾秋听到远处的马蹄声渐渐靠近,知道是段思平一行人来了。抿嘴轻笑,想道:“段思平果然是守信用,既然只带了二个人前来。”
不一会儿段思平三人拉着一华丽的马车走进风雨坛场地。看段思平几分消瘦的脸容,皆知他体内的剧毒远未散去,真力也远未恢复。
三人环视一圈,跃身下马凝视着被捆绑在不远处木柱之上的段思怡。
方志中见段思平等人进来,拔出长剑指到段思怡喉咙前。
段思平看到段思怡垂头无力,威慑道:“你们把公主怎么了,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没好日子过!”
李江玄使了个手势,说道:“她只不是被点了穴道而已,要你备的金银备来么,别跟我们耍花样。”在言语之中也已经解开段思怡的穴位。
段思怡见到段思平前来,喊道:“父皇!”
段思平微笑点了点头,道:“你们要的一千两黄金寡人已经带来,既是江湖中人就应当遵守江湖规矩,拿钱放人!”
李江玄大道:“将黄金搬上来待我等查数,只要数目不缺自然就会放人。”
段思平做了个手势,身后两人将一只沉沉的箱子搬到石坛前搁下,转身回到段思平身旁,四周不停扫视着。
段思平见李江玄四周扫视一圈,说道:“放心吧,寡人只带了两个工人和一千两黄金。只要放了公主,寡人遵守诺言绝不为难你们。”
李江玄打开箱子仔细看了看金光刺眼的金条,喜笑道:“说实话,你这人还真守诺言。不过有时候守诺言却未必是件好事!”
段思平大笑道:“寡人叱咤风云数十载靠的就是这个。你们要求寡人只能一人前来,现在不过只带了两个工人,已如你们所愿。识相就赶紧离去吧,免得徒增不便。”
李江玄冷笑道:“若我等不识相又当如何?”
段思平道:“大道外有五千精兵等候,若尔等不守诺言,寡人即刻诛灭尔等九族!”
李江玄二人听后一怔,说道:“原来你段思平也是个不守信用的家伙,若你敢乱来我们即刻杀了段思怡。”
段思平大笑道:“尔等要求寡人一人前来风雨坛,并未要求不许精兵在林外等候。如今寡人一人前来不算违诺,你等拿钱走人,寡人说过不为难你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说完又侧身看向千拾秋,说道:“乾阳使打算在树上呆到什么时候,既然来了就下来谈话一席如何!”话语方落,忽觉一阵清风扫地,一中年男子落身李江玄身前,正是千拾秋。
千拾秋微微一笑道:“身怀不过三分真力,不仅能察觉我在树上还能直接道我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段思平道:“怡儿身为乾坤教教主,尔等叛教逆主,还用猜吗?江湖之事寡人一向不过问,寡人与尔等无冤无仇,尚且与逆天行教主甚有交情,不知今日之事又是为何啊?”
千拾秋怒道:“好一个无冤无仇,二十多年前你杀害我娶女,也算无冤无仇吗,今日就来做个了断吧!”跃身运力一掌推击而出。
段思平劈开掌力,旋身右手大指微弹,一股强劲指剑气飞射而出,正是《六脉神剑》中的少商剑。顺势右脚一旋,转身腾起数支指剑脱身飞出。随既落身一侧,做一手势止住道:“寡人何时杀过你妻女?”
千拾秋连连闪避过强劲的指剑,落身后不理会段思平之语,运力闪身攻上。
段思平见他不予理会也无争辩的兴趣,运起纯熟的段氏剑法,变幻身式,将商阳剑、关冲剑并发推射出。指剑击碎飞来的掌力,奔向远处。
千拾秋知道段思平真力不全有恃无恐也只是运起《乾轩神功》第三层真力,旨在逐层试探段思平的《六脉神剑》的招式威力。不然以千拾秋此时满载的内力要速克只有三成真力的段思平并不是很困难,但他是个武痴,不仅对《玄天真经》感兴趣对段思平的《六脉神剑》更是仰慕已久。苦在段思平是当今的皇上,深知决无可能夺得。又知这《六脉神剑》全靠纯厚的内功修炼招式并不复杂,旨在不变应万变,随心所欲,所以要练成的难度高之莫测,只好望而却步。不过如今有机会接触,他自然慢慢对斗,引诱段思平尽可能的使出《六脉神剑》的路数,让自己有所熟知。此时见段思平虽只有三成内力,其指剑却是尖锐锋利,远远在《乾轩神功》此层之上。随即运起第五层内力,闪身击去。
段思平见此人招招凶狠之极,内力浑厚。再看千拾秋武功身法,真力变式,早已猜到他所使的是《乾轩神功》,也不敢懈怠,谨慎应之。他在创出《六脉神剑》后曾经与逆天行在点苍山之巅切磋过,深知《乾轩神功》招式脉络,对付千拾秋也是几分成竹在胸。此时见千拾秋持掌力击至,翻身向后飞旋离去,小指顺势挥出,两只指剑飞射而出。这两指剑气便是小指齐发的少冲剑和少泽剑。
随即闻得“啪!”一声响,指剑震散千拾秋的掌力。千拾秋被浑厚的指力推出数步落身在地,大声笑道:“《六脉神剑》远胜于《乾轩神功》,真其名实在是谈之不上。”运起第六层真力推身击上。
段思平毕竟内力有限,方才一式已显得有几分吃力,闪身避让开去。
李江玄两人本想杀向段思平,怎奈被段思平说成是工人的那两个人挡拦住。正打得不可开交,两人的身手飞快,纯熟的一阳指功直逼得李江玄两人连连退避。这两人正式段思平之妻的内弟,此前多次护段思英出入江湖的杨喧、杨瑞。两人跟段思平一起参军,又跟段思平起义夺得天下,可谓是战功赫赫的开国元勋。段思平也一直带两人亲若亲弟,亲自传授段氏一阳指与他们,也有意将《六脉神剑》传于两人,但因资质有限,两人皆无人能练成。
杨喧见方志中避让剑气落身不稳,立即射出两剑气,斜身飞去。
方志中连续避让着横飞直撞的指剑气,刚回神落身,已觉胸口被刺裂般穿透,眼前星光乱舞,吐血倒地。原来是被杨喧斜至的指力击中,指力穿透胸口震碎背部衣物,飞射向后侧的杉树,这一指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杨喧击毙方志中中,运力一指,一支强劲的一阳指力沿大道飞出石坛空地,奔向前方而去。这一指,是他看到千拾秋武功高深莫测,又知段思平内力远未恢复正处于下风,便向在林外的精兵发出的支援信号。又击出四支指剑气划过段思怡身旁,震碎绳索。飞身搂住段思怡飞跃至风雨坛场地落身,道:“公主往前跑,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话语未落。见李江玄奋力击杀而来,运力挥出数支一阳指力,跃身攻杀上去。
段思怡一直仔细观察着段思平与千拾秋的打斗,心知段思平内力未全处于下风,不是千拾秋的对手。心中自然焦急万分,怎奈她此时身无半分内力,也是爱莫能助。千拾秋一心只在段思平身上,既然段思怡被救获也视而不见,直攻段思平。
此时段思平连连运功飞绕树林间,闪避着千拾秋的穷追猛打。不过六脉神剑那变幻莫测的招式实在精湛高深,就连千拾秋这种一等一的高手也只能追逐着,一时间难以找到破绽一击成功。
此时的李江玄两面受夹,明显力不从心,被满天充斥的一阳指力逼得避无可避。还幸他一身所练“劲玄掌力”也不是徒有虚名,还能勉强抵过着数招,到终究难以持久。只见杨喧、杨瑞二人齐力挥出数支指力,闪射而出。听得“铛!”一声响,见其长剑被指力击碎开去,仓惶落地,但数支指力已至,见他长衫飞碎开去,身中数剑,吐血倒地。杨喧随即向千拾秋挥出数指,飞身击去。杨瑞跟随着杀上。
千拾秋听到身后破风声奔至,左手挥出一掌击碎杨喧的一阳指力,右手依然直功段思平。
段思平见千拾秋掌力飞散,旋转一式右手斜扫出,一指中冲剑飞射而出。但未能全然击散掌力,别余力推得后退数步,随即侧身闪开,避让开直冲而来的千拾秋。
此时杨喧已攻至,练着段氏剑法近身对战着千拾秋。杨瑞也至,两人一左一右,步伐飘逸变幻玄乎。千拾秋不仅内力浑厚,近战身法也是稳变皆备,步步为营。三人对斗数招,千拾秋凭借浑厚的内力和纯熟的招式,震飞杨喧和杨瑞。顺势一掌挥直击向杨喧天门。不禁又被飞射而来的少商剑指剑气断了进路,又觉另两指剑气奔至,两剑速度飞快,浑然一体,难击难进,无奈左掌推地后翻避去。
段思平见杨喧危机,左手射出少冲剑剑击碎千拾秋击向杨瑞的掌力,右手击出少商剑先行击出后跃向杨喧顺势有推出一剑关冲剑逼退千拾秋。落身扶起杨喧和杨瑞。
千拾秋见段思平五千精兵策马从大道上赶来,心下一急,运起第六层内力闪身击向段思平,速度快若闪电。段思平见千拾秋闪电般攻至,挥出少泽剑、少冲剑。但可惜未能击散千拾秋那浑厚的掌力,被震倒在地。千拾秋顺势闪去,提起段思平顺势点住他的穴道,飞身跃上骏马飞驰而去。
段思怡急忙跃上段思平的马“无影”,一纵已出数米飞追而去。杨喧吼道:“保护公主,缉拿逆贼!”五千精兵听令一起飞追进树林,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四起。杨瑞忍痛跃上马背奔去,杨喧劈碎马车,跃上马匹追赶去。
怎奈千拾秋内力浑厚,加之他这匹马乃是逆天行身前最喜爱的“幻影”宝马,速度胜过一般马力四倍有余,很快就消失在小道之上。
不过段思平骑来的马也是从契丹专挑买来的汗血宝马,取名“无影”,自然不亚于逆天行的“幻影”。往往最好的汗血宝马都非常认主,但如今换上段思怡这个新主,“幻影”却未显得有任何异常,反而跑得更快。本来段思怡距离千拾秋就不远,如今距离越来越近,似乎“幻影”也非常喜欢这个新主,爆发力超乎寻常。千拾秋听到马蹄声接近若回头见是段思怡,可轻易将段思怡一起擒去。但此时道他心急不已,唯恐节外生枝,头也不回左手向后侧马蹄声处挥出一掌后,急鞭“幻影”加速奔去。
段思怡此时身无内力,见千拾秋掌力飞闪而至,避身不去,中掌力翻下马身晕了过去。“幻影”听到后侧众马将至,叼起段思怡走到一侧大杉树下,蹲下身子护住段思怡避免被后侧的乱马踩踏到。
杨瑞见段思平的“幻影”站立一侧,又见马下的段思怡,急忙跃身过去,扶起段思怡问道:“公主,公主!”
杨喧赶至,吼道:“阿瑞保护公主,其余的跟我追!”加速前奔去,众精兵跟随杨喧呼啸而过。一阵轰隆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小道远处。
杨瑞扶起段思怡,运力输入她体内。他本来就已受重伤,如今再输出真气,觉胸口刺裂,口吐鲜血。
段思怡猛地睁开双眼,边挣扎着起身喊道:“快追……快追……”可她哪里起得身来,起身一半,心口剧痛一个软身倒在地上。
杨瑞扶起她,道:“公主不必担忧,我阿哥已经带着五千精兵追了上去,应该没事的。”
段思怡听后情绪稍缓解,慢慢支身靠到身后的杉树上,心伤四起,道:“阿瑞舅,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父皇。”
杨瑞微笑道:“公主严重了,皇上心疼公主,无论如何也要来救,父女之间没有抱歉,只有亲情。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段思怡知道要想救会段思平必须从长计议,微微点了点头。“幻影”像能听懂他们谈话一般,半蹲了下去。段思怡见此马如此通灵,心中甚是喜爱,摸了摸马脸,才上去。
两人慢慢走在回皇宫的路上,段思怡问道:“阿瑞舅,你们是怎么得知消息的?”
杨瑞道:“皇上和太子知道公主被千拾秋擒去了无玄宫,早有相救之意。太子说服了凌公子,让他与圣母、宇宫主等去闹无玄宫。此后圣母传回公主又被千拾秋擒走的消息,皇上和太子寝食难安。昨夜我与你阿喧舅陪皇上出宫到城中散心。两个黑衣人引我们至一小巷,说公主在他们手中,要皇上携带一千两黄金到此换人。我们都不相信他们的话,但他们拿出了公主小时候佩戴的金坠,我们这才坚信不疑。”
段思怡道:“这两人该就是李江玄和方自中了。阿瑞叔说的金坠,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杨瑞道:“正是这两人。公主有所不知,皇上为太子和公主都分别造了一个金坠。公主没有见过,应该是在你被杨干贞擒走后,你的金坠就被杨干贞取了下来,然后交给了千拾秋。公主自然无从见过。”
段思怡道:“看来杨干贞早有拿我对付父皇之意了。”
杨瑞道:“那是,皇上思念公主过甚,我们谦阻不得,只好遵守他们的约定,带了一千两黄金前来。为了保护皇上和公主安危,阿喧哥率了五千精兵在林外接应。”
段思怡轻叹一气陷入沉思。杨瑞暗暗运功自疗着,似乎他所受的内伤并不轻。阳光挥洒在大地上,身上暖暖的,这片宁静的大地平静好像没有一丝的变化。点苍山依然银光闪闪,透露着那神秘的银光灵气。缭绕在峰腰的云雾迟迟不愿散去,更添几分神秘壮观。与点苍山相对的是碧波荡漾的洱海,无数的小舟在湖面悠然自得,几只白鹭掠过湖面翱翔,掠过大理城向马龙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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