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漾,你何苦要诬陷我。”白悠函自认与红漾无冤无仇,她为何特意來落井下石。
“红漾不知道侯爷在偷听啊。若是知道红漾断不会说的。”红漾摇着头,否认是在陷害白悠函。
方才两人关系的“亲密”屠罡也是看在眼里,这会儿想撇清关系恐怕难了。此时的屠罡,无疑已经认定白悠函与野男人干下了下流的勾当。
白悠函握紧拳头,胸口气血翻涌,好不容易才平静下來对屠罡解释。她甚至难得地用了敬语:“侯爷休听红漾胡言,她所说的一切都不是事实。妾身与那个齐清茴根本就沒有过交集,只是听说他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京城经营了一座戏园子。”言外之意,她怎么可能跟一个还是孩子的戏子厮混到一块儿。
“呸。知道这些还不够清楚吗。你俩分明有一腿。”他还知道,齐清茴虽说是戏班班主,可暗地里还干着兔爷儿的营生。自甘堕落的下流胚子什么事儿干不出來。勾搭个把半老徐娘更不在话下。
屠罡这是摆明了不肯相信她了,白悠函无可奈何,只坚定地看着他说:“我不曾做过,信不信由你。”转而又对红漾下了逐客令:“你來者不善,实乃不速之客。走好,恕不远送。”
“姑姑……红漾对不起您。今日之事,您务必要好好向侯爷解释。侯爷一定是误会您与齐班主有染,但是这点奴婢可以证明,你们仅仅是‘发乎情止乎礼’。”红漾不多话还好,这么一说,白悠函和齐清茴之间反而成了“真爱”了。真是越描越黑了。
“你闭嘴。快滚。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白悠函出离愤怒,她怎么栽培出这么一个歹毒的下属。
白悠函的表现看在屠罡眼里,无疑是被揭破丑事后恼羞成怒的证据。她这么急着赶红漾走,就更说明她有问題。屠罡一怒之下赏了白悠函一巴掌,骂道:“你不客气了。你还想怎么不客气。我看是老子对你太客气了,你这贱人。”力气之大直把她掠倒在地。
“姑姑。”红漾激动地扑上前去搀扶,却被白悠函厌恶地推开。红漾装出手足无措的委屈状,咬着嘴唇道:“红漾知道姑姑恨奴婢,可是奴婢已经向侯爷解释了呀。”红漾又可怜兮兮地面向屠罡求情:“千错万错都是红漾的错,求侯爷别为难姑姑了。您若是不原谅姑姑,姑姑也不会原谅奴婢了。”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这样戏就更逼真了。
“此事与姑娘不想干,全怪这贱妇不知检点。”方才白悠函推开红漾那一下,屠罡便觉得白悠函不知好歹,这会儿心里正替红漾抱屈呢。
“你休得一口一个‘贱妇’地叫骂。我说我与那小郎君沒半点关系,就是沒关系。你们两个,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白悠函怒而起身,提过红漾的衣领,恨恨质问:“你为何要害我。我从不曾亏待过你。”
红漾顺势贴近白悠函耳边,轻声言语:“可你也不曾厚待过我呀。”话毕一把推开白悠函,挣脱后面上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哈哈哈……”白悠函仰天长笑,只因沒有特殊照顾过红漾,便要承受如此不堪的指责吗。曼舞司里几十号人,她自问一视同仁,这也有错。
“姑姑,您别这样。别吓奴婢啊。”红漾担心地稳住白悠函踉跄的身形,然而这样的善意又有几分是真的。
果然,靠近的红漾讥讽一笑,压低声音发问:“姑姑真的做到一视同仁了吗。真的敢说自己半分私心也无。那海棠和碧琅算什么。你宁愿偏爱异族,也不肯垂青于我们。”海棠和碧琅年轻貌美,是她们这些老人儿沒法比的。所以,白悠函还不是跟那些势利眼一样,只栽培对她有用处的人。
“我……那并非我之所愿,都是皇后娘娘授意。况且皇上看中的也是她们,这怎么能怪我。”白悠函懊悔地摇着头,她不能否认在此事上她的确存了私心。她栽培句丽少女,除了皇后授意,也是想在皇帝身边安置两个可心之人,好替晋王办事。
“是啊,都是皇后的授意呢……”红漾最后露出一个既无奈又愧疚的复杂表情,终于放所有决绝都倾闸而出。她退开几步,远离白悠函,指着地上一直被忽略的信和丝巾,哭声控诉:“姑姑说我血口喷人,可是姑姑如何解释这些。”
“我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劳什子。”白悠函直觉那是对她极为不利的东西,扑过去欲拾起销毁。
只可惜屠罡的动作比她更快,抢先夺下两样东西,口中还冷嘲热讽:“怎么,装不下去了。狗急跳墙,想毁尸灭迹啊。”屠罡三下两下拆开信封,快速浏览着信上的内容。
信上所言不是旁的,正是一封以男子口吻写成的情书。信头一句“悠函爱姊”简直惊得屠罡目瞪口呆,随即袭來的便是压抑不住的暴怒。
“贱人。还说你与那戏子沒有关系。我看你们分明就是一对不知羞耻的奸夫**。” 想不到这女人惯会“老牛吃嫩草”,手腕不一般呐。屠罡气愤地将“证据”摔在白悠函脸上,看她这回还有什么话好说。
白悠函知道自己说什么屠罡也不会相信,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认栽。她捡起书信摔回屠罡脸上,骂他愚蠢:“齐清茴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这东西究竟从哪來、是否出自他手,谁能证明。如此漏洞百出的手法还识不破,你长不长脑子。”
“敢骂老子。你还有理了。去你的臭**。”屠罡薅起白悠函的头发,朝着花架就甩过去。白悠函顺着惯性摔倒在地,花架被一同刮倒,花盆碎成了八瓣。
沒想到屠罡这么暴力,对女人也丝毫不手下留情。红漾着实收到了惊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侯爷和姑姑的家务事,奴婢还是不参与为妙。奴婢告辞。”事已至此,还是走为上策。
“慢着。本侯还沒许你走呢。”屠罡拦下红漾,朝伏在地上的白悠函厌弃地努努嘴:“她是不会说实话了,你來说。你告诉本侯,这信是不是那戏子的亲笔。”
红漾为难地沉默了一瞬,含糊地答道:“这……奴婢不曾见过齐班主的笔迹,故而不敢确定。不过……”她的这个转折,瞬间浇灭了白悠函眼中所有的光亮。
“不过什么。快说快说。你要是敢知情不报,本侯一样饶不了你。”屠罡威胁道。
“不过那条丝巾奴婢却是认得的。丝巾出自皇宫的司制房,是顺景十一年端午节派发给各司宫女的节礼。分给我们曼舞司的,刚好就是这种柳色的丝巾……”这话可不是红漾撒谎,事实的确如此,她自己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呢。
“这丝巾曼舞司人手一条,你凭什么说这条就是我的。”白悠函抓住红漾话里的破绽,反问道。
“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屠罡一记窝心脚又将白悠函踹了回去,又指了指红漾,命令道:“你,回答她的问題。”
“侯爷自己去看吧,那丝巾上題了两句诗,是白姑姑亲笔给……给齐班主写的情诗。”红漾羞于启齿地别过了脸。
“什么,老子方才沒注意,原來是他妈的定情信物。”屠罡再展开丝巾仔细一看,上面果然題着两句情意绵绵的诗词,,“借问吹萧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出自 唐·卢照邻《长安古意》]
奶奶的,还“顾作鸳鸯不羡仙”,这是想跟小白脸比翼**啊。屠罡简直被气得七窍生烟。他蹲下身去,一把抓住白悠函发髻将她的头提起,恨声问道:“这字总是你写的吧,”
难怪白悠函觉得丝巾上的字体熟悉,原來是有人模仿她的笔迹所写。她被放逐出宫时,有好多本手抄的舞谱都來不及带出。如果有人找出这些谱子,临摹她的字并非难事。这回她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屠罡先是猛抽了她几个大嘴巴,打得白悠函的脸颊瞬间肿起;见白悠函似有不服之态,又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往地上磕去。咚咚几声,再抬起白悠函的脸,已经是血流如注。
“啊。快住手,你这样会打死她的。”即便是红漾也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阻止。她虽然是故意挑拨他们夫妻不和,但是也沒想过要闹出人命。
“你走开。”屠罡正在气头上,哪管别人劝阻,一面不耐烦地推开红漾,一面继续对白悠函拳打脚踢。
起初白悠函还会痛叫几声,到后來索性沒了声响。红漾害怕出事,遂出言提醒:“侯爷快停手吧,姑姑沒声了。是不是被打坏了,”
经红漾一说,屠罡才发现臭娘们的确是沒动静了。他下手不知轻重,别是被他打死了吧,屠罡有点惊慌,连忙将白悠函翻过來。只见白悠函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额间一块花盆碎片已沒入眉心……
这下屠罡害怕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白悠函的鼻息。沒有,什么都沒有,断气了。他不禁舌头打卷、嘴唇打颤,自言自语道:“死、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