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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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怀孕.并非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听到这个消息的徐萤.可是一夜间愁白了好几根青丝.晨起梳妆时.还因此气不顺地呵斥了梳头宫女.

    慕梅接过梳头宫女的差事.一边帮徐萤篦着头发.一边劝慰她:“娘娘莫急.咱们总还是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徐萤烦躁丢开一支金钗.凤舞不比别人.她是皇后.哪里那么容易对付.一旦让她诞下嫡子.璎平这辈子就沒有希望了.

    比起皇后肚子的这个.其他人的孩子已经不足为患了.徐萤一心一意只想除掉凤舞的胎.这样一來就给了姚家姐妹一丝喘息的机会.也让她们的孩子求得一线生机.

    “皇后的胎若是出了意外.后果非同小可.娘娘的确不好妄动……”慕梅也犹豫了.

    徐萤又扔下一根看着不顺眼的步摇.恨恨道:“不是说生不出來了么.怎么又怀上了.真是……”咒骂的话在心里补充完整.

    “除非……是皇后自己‘不小心’出了事.或者.是皇上不想让这个孩子活……”皇帝忌惮凤氏的势力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皇后怀孕.皇上大概也是焦虑两难的吧.

    “对啊.如果是她自己、或者是皇上的‘过失’的话.那便赖不到本宫头上了.呵呵呵……”徐萤赞赏地看了一眼慕梅.并为自己插上了一对赤头凤簪.

    闵王府.西暖阁内.

    华漫沙正抱着琵琶发呆.连丈夫进门都沒有察觉到.直到闵王将冰凉的手指轻触在她的侧脸.她才惊觉要等的人回來了.

    “王爷回來了.手怎么这样冷.妾身替您捂捂.”说着便要去抓端禹樊的大手.

    端禹樊笑笑摇头.躲开道:“入冬了.冷是正常的.我沒事.倒是你.受寒了可不好.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端禹樊在她面前从不自称“本王”.他总是怕她介意出身.所以不愿意给她压迫感.下人送來了手炉.端禹樊往妻子手中塞一个.自己也焐上一个.

    华漫沙想事想得入神.这才发觉抱着琵琶的手都快冻僵了.于是放下琵琶捧过手炉暖着.犹豫一瞬.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來:“王爷.驸马一案已经真相大白.那三年前劫案的元凶亦是水落石出.凭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差不多可以为妾身父亲平反了吧.”

    原來她呆坐半晌就是在纠结这事儿.端禹樊既无奈又好笑.他拉过妻子的手.柔声道:“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做到.你放心.明日我便上折子给皇兄.参楚沛天那老匹夫一本.”楚沛天结党营私由來已久.他这半年來也搜集了不少证据.即便不能一举扳倒这个佞臣.至少能替岳父沉冤昭雪.也算帮了却妻子最大的心愿.

    果然.翌日看到奏折的皇帝气得不轻.回想起不久前闹得满城风雨的太子僭越案.不正也是这个楚沛天挑起來的么.着实可恨.端煜麟真恨不得砍了这些贪官污吏的脑袋.但是江山社稷暂且又离不开他们.他也很是无奈.最终.皇帝只是处以楚沛天停职罚俸半年、闭门思过的轻刑;并为遭到楚沛天构陷的十二名官吏平反.其中就有已故的柳家全.

    刑部不能群龙无首.端煜麟再三思量之下.暂时将刑部交给晋王接管.此圣旨一下.晋王更是风头无两.

    有人好奇.为何皇帝如此信任这个三皇子.大概是端煜麟吃够了外戚专权的苦头.再不希望出现第二个凤家.然而一直以來他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題.那便是这个谨小慎微的儿子.娶的正是凤家的小女儿.

    这日.端璎瑨入宫述职.凤卿也顺便跟來向皇后请安.

    途经疏影园时.她不禁被园内的树上的装饰吸引了.园子里遍植梅树.可现在还不到梅花盛开的时候.光秃秃的树干着实不太美观.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个妙宗.在梅树枝头系上彩色丝绦.偶有微风袭來如柳枝般缭乱起舞.煞是好看.

    为此独特景致驻足的尚不止凤卿一个.一伙儿忙里偷闲的宫女也被这新奇的创意吸引.正聚在一棵树下煮茶聊天呢.

    凤卿走近.见其中几名宫女都气质不俗.想必是各宫里的掌事.慕梅眼尖.最先看见凤卿.连忙带着姐妹们给王妃见礼.

    “免礼.本妃也不过是看着这树稀奇.想走近瞧瞧.不想打扰了你们闲聚.本妃这便走了.”凤卿无意与下人共赏景色.说话就要离开.

    “霜重路滑.奴婢送送王妃.”慕梅将自己的茶具往香君手里一塞.小跑着跟上凤卿.见凤卿沒有拒绝.自己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不时提醒着看路.

    凤卿只觉这宫女周到圆滑.年纪看起來也大些.比那群小丫头有眼力劲儿多了.于是.边走边与慕梅随便聊上几句:“姑姑是哪个宫里的.从前不曾见过呢.”

    “王妃客气.叫奴婢慕梅就好.奴婢是皇贵妃宫里的掌事宫女.平时多呆在宸栖宫里.故而王妃觉得眼生.”宸栖宫与凤梧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凤卿自然沒见过她.

    “原來是皇贵妃的近侍.那便是与姐姐的妙青一样了.”凤舞不曾跟凤卿提过与徐萤之间的“纠葛”.她自然不晓得表面和平的两宫.实则始终在暗暗较劲.

    “不敢当.奴婢如何比得上皇后娘娘的近侍.说起皇后娘娘.真是要恭喜娘娘和王妃了.娘娘有孕.是大瀚的福泽.也是王妃母家的荣耀.皇后娘娘若能一举生下嫡子.说不定就是未來名正言顺的储君……”看到凤卿渐渐变了脸色.慕梅突觉自己的口无遮拦.连忙住嘴请罪:“王妃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前面不远便是凤梧宫了.王妃自行过去吧.奴婢告退.”她行了礼.一路跑着退出了凤卿的视线.

    凤卿听着慕梅前几句话时还满心得意.可是听到“未來储君”这句便立马撂下了脸.这也难怪.她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皇后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会扶植自己的夫君吗.显然不可能.一想到这个孩子的降生很有可能戳破她未來当皇后的美梦.凤卿就怎么也高兴不起來了.

    “走.回王府.”凤卿在凤梧宫大门口停住了脚步.

    “王妃不是來给皇后请安吗.到了门口怎么不进去了.”珊瑚不清楚主子的心理变化.

    “今日不想进去了.改日再來.”说罢便调转方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再说凤卿前脚一离开.便有一道翠绿色的身影急匆匆奔向疏影园.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來迟了.宫里的事才刚忙完.好不容易才脱身的.沒错过什么节目吧.”气喘吁吁的慕竹总算摆脱了难缠的主子來赴约了.

    “沒有.就是慕梅姐要暂时离开一会儿.”秋棠宫的花穗替慕竹铺好座垫.

    “慕竹姐姐.你也真是的.明明是你张罗的这次茶会.自个儿却迟到了.你说.该不该罚.”静莲殿的素溪嗔怪道.

    “该罚该罚.可惜这里沒有酒.我便以茶代酒饮它三大杯向众姐妹赔罪可好.”慕竹并不生气.只是用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了一番.以确定她请的客人到齐了沒.

    “不好.这茶可莲主子赏我的.名贵得很.哪能让你牛饮浪费了去.”素溪似护宝一般地将茶叶罐子紧紧揽在怀中不给慕竹.惹得大伙一阵好笑.

    “你呀.还是这样小气.”慕竹无奈地点了点素溪的鼻尖.

    众人嬉笑玩闹之间.花穗突然发现慕竹耳朵上的翠玉耳珰少了一只.然后便咯咯笑起來:“呵呵.慕竹姐姐心急火燎地赶來赴约.竟跑丢了一只耳珰.得不偿失啊.”

    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慕竹的耳朵上.有的赞美耳珰剔透漂亮.有的感叹丢了可惜……唯有香君看到那熟悉的物件时.仿佛被冻住了似的.

    “你、你这耳珰……哪儿來的.”半响香君才找回魂魄.强忍怨恨地问道.

    “香君也觉得好看.是我家小主赏的.只可惜丢了一只.不过.如果不是缺了一只小主大概也不会赏赐给我了.”几天前谭芷汀突然吵着要戴这对翠玉耳珰.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另外一只了.最后她懊恼地放弃了.连剩下的这一只也不要了赏给慕竹.

    “你是说.这耳珰原本是谭美人的.”香君激动地握住慕竹的肩膀.

    “是、是啊.香君.你怎么了.沒事吧.”慕竹见香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假意关系道.

    “我沒事.你们玩吧.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之后香君不顾大家挽留.神情恍惚地出了疏影园.

    “她怎么了.”素溪不解地看了看慕竹.慕竹低眉一笑.回:“不知道.大概是哪里不舒服吧.”说着还不经意地摸了摸耳际的翠玉耳珰.

    香君跌跌撞撞回到采蝶轩.从床底下掏出蝶君的遗物一遍遍细看.口中还念念有词:“姐姐.我想我找到害你的凶手了.只不过.我还沒法证明她是如何害死你的……”紧握着的翠玉耳珰已经将她的手心硌出了淤痕.

    香君拿起一只琉璃瓶.里面一对栩栩如生的蓝翅蝶标本是蝶君送给她的最后礼物.她打开瓶子.伸手想将标本取出.指尖刚碰到蝴蝶翅膀才想起來上面可能附着着花粉.遂连忙又将手抽了出來.她就这样抱着琉璃瓶自言自语了好久.直到迷迷糊糊地睡去而不自知.

    第二天醒來.她觉得碰过标本手指微微有些发痒.想着自己的皮肤向來敏感.会不会是沾到花粉不舒服了.本來想搽些药膏就忍过去了.但是她突然想到了蝶君.蝶君当时也以为是小病沒当回事儿.所以拖到最后才不治身亡的.

    不对.那蝴蝶有问題.

    香君拿上琉璃瓶.顾不得梳洗打扮便急匆匆往太医院跑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