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汗毛直竖,颤抖着问小季怎么办。结果这小季比我还紧张,不过紧张中,居然好像还带着点小兴奋。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这人有点神经质。他凑到我耳边,轻声喊我别乱动,别吓跑了身后的东西,然后慢慢伸手往折叠床边摸去。
我站着没敢动,看他贼兮兮地从床单下摸了张符纸出来,正疑惑他想干什么,却见他跟煮熟的鸭子飞了似的懊丧不已,忙问他怎么了。
小季说那东西一直藏在雅阁车里,许久都没出来了,刚才好不容易现了身,结果还是给吓跑了。他指着雅阁车说这玩意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了,不解决了它,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我问刚才那姑娘是什么人。小季却瞪大眼睛问我什么姑娘。我有点莫名其妙,说刚才我从你眼里看到个年轻女人啊,你没看到么小季倒吸了口凉气说,看来你果真不一般。
他招手让我过去,和他并排坐在床沿上,指着那红色雅阁车问知不知道那是谁的车。
见我摇头,他叹了口气,这才慢慢跟我讲起这辆车的来历来。
原来这红色雅阁车原本是表舅的。两年前,表舅买了新车,把这辆雅阁送给了他女儿,也就是表姐。小季说表姐平时就刁蛮娇纵,开起车来也疯得没边,仗着表舅是开修车铺的,把雅阁轿车当跑跑卡丁车开,三天两头刮蹭拿回来维修。
表舅劝过她好几次,但表姐全当耳旁风,根本没听进去。结果一个月不到,就出事了。
当时事故现场比较混乱,表舅赶到时,表姐的尸体已经被医务人员抬走了。而事故背后的原因,表舅始终闭口不谈,外人也就无从知晓。据说当时那雅阁车倒没啥损坏,但是车身里到处是飞溅的鲜血,看着令人触目惊心。这点倒是跟我之前看到的景象合上了。
那雅阁车原本是要当报废车处理的,表舅舍不得,托关系给要了回来。
有次有个干白班的小兄弟落了东西在店里,晚上回来拿,看到表舅端了把椅子坐在雅阁车旁小声说着什么,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这小兄弟好奇心重,偷偷摸摸地靠近,就看到表舅魂不守舍地边哭边用手掌在半空中比划,那样子就像在抚摸某个人的脸。
这小兄弟以为老板中了邪,吓得东西也不要了,拔腿就往外跑,第二天就辞职回家了。
表舅受了这件事的打击,身子也越来越弱,还常常念叨报应啊折寿啊之类的疯话,渐渐地也不常来店里了。眼看汽修店一天不如一天,表舅自己也心急如焚,毕竟这是他和我爸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后来他托人找心理医生治疗了个把月,心情才总算舒缓过来。
可就在这时,偏偏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有员工向表舅反映,白天修车的时候,有时会听到雅阁车发动机莫名发动的声音,或者女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声。大家都觉得车里有鬼,搅得人心惶惶的,都不太想干了。
表舅毕竟是做凶车生意的,立马意识到是表姐阴魂不散,留在了车里,当时按下不说,找到小季和他师父,说他们既然是干这一行的,希望他们能帮他把女儿的魂魄送走。
我有些好奇,问小季他们平时“洗”车都只是送走,而不是消灭这些凶灵
小季摆摆手说,通常情况下,凶车里的阴灵要么有怨难申,要么心愿未了,他们只是想讨个说法,寻求解脱,并非凶神恶煞。所以平时“洗”车,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用暴力手段消灭或者收服这些怨灵,而是好言相劝,将他们送走,往生极乐。
我有些意外,表姐小时候虽多少有些大小姐脾气,但不至于这般莽撞乖张。难道说,钱财真的会改变人心我看了那红色雅阁车一眼说,照现在看来,显然你们并没有成功。
小季又叹了口气说,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件事,难就难在饶老板当初的请求上。他只让我们把丫头送走,不准我们收她。可几次下来我们发现,这丫头的怨气太重,始终不肯离开,而我们又无法知道她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季说,他师父当时大受打击,只跟表舅说除非有人能找到令千金冤屈的缘由,否则这辆车注定“洗”不干净,然后就拜别回山了。这一年多来,小季每天除了照常“洗”车,就一直在等师父说的那个奇人。说完这些,他突然表情暧昧地盯着我。
我给他盯得恶心,推开他的脸说离我远点,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结果小季转过头来,表情严肃地让我告诉他我的出生年月日,越详细越好,说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我说你傻啊白天给你的简历上不是有吗。小季说我他妈根本没看少废话身份证拿来。我骂骂咧咧地从兜里把身份证掏出来给他。他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拧了起来。我刚要问有什么问题,他突然格外激动地抓着我的手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
我被他这咋咋呼呼的劲儿搞得也有些紧张起来,想了想说,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听我妈说,我是早上七点多生的。
小季点点头,跟算命先生似的边念叨边用手指掐算,跟着眉头一挑说,**年八月三日凌晨七点多,也就是己巳年辛未月乙未日卯时,我果然没猜错,孟经理你八字纯阴啊。
我啊了一声,不过只是本能反应,并不是对他推算出来的结果有多吃惊,因为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啥叫八字纯阴,也没意识到这种体质的人会有什么不好的境遇。
小季看我反应不够热烈,跟看猴似的端详了我很久,这才
捏着下巴说,你叫孟焱,想来五行缺火,又八字纯阴,这样的阴寒体质,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奇怪了。
我被他这话吓到了,忙问他什么叫奇怪了,难道我没救了
结果这家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瞎猜什么呢,我听说八字纯阴的男子多数优柔寡断,甚至有些娘炮,不像你,动不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你确定身份证没造假
看我又要暴起,他忙给拉住了,赔笑说我看你太紧张了,跟你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
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去“洗”雅阁车里表姐的魂魄。我想起他之前拿我当小白鼠的手段,觉得这人绝对是那种危急时刻卖友求荣的主儿,刚要拒绝,就见他唰地伸出三根手指说,饶老板说摆平这件事,他给三万块钱。我一分不要,全给你,怎么样
说实话,我当时立马就心动了。我那会儿刚被炒鱿鱼,身上的钱连四位数都不到,虽说熬个十天半个月的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我向来挥霍惯了,只怕一周不到就得去睡大街。这三万块钱虽不是什么大数目,但至少能让我平稳度过这段紧张时期。
小季见我眼神有些动摇,以为我不信,竖起手指对天发誓说绝不坑我,不然天打雷劈。我见他发了毒誓,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答应,问他什么时候开工。
小季说,这种事不能急,现在天快亮了,不是时候,而且我的道具都放家里了,这儿就几张符纸,制不住那丫头,咱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养养精神,今晚再过来。
小季的房子在几公里外的市区。我俩打车到了他家,二话不说闷头就睡。好不容易等到繁星满天,我俩吃了晚饭,依旧打了车回汽修店。小季估计掐着点来的,汽修工们刚好都下班了。他关上门,从背包里翻出一大堆驱鬼用的道具。我帮不上忙,只好四处乱逛。
小季见我百无聊赖,招手喊我过去。我看他眼神中不怀好意,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见他贱兮兮地指了指雅阁车,满脸堆笑对我说,孟经理,今晚得麻烦你去车里睡一宿。浏览器搜“篮色書吧”,醉新章節即可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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