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因不外乎三种:一种是车主是土豪,对他们来说,买车就如同买包买表买手机一样,坏了就是旧了,老子就喜欢最好的;第二种情况也很普遍,私家车都是买了全额保险的,车子当废品处理,能得一笔钱不说,保险金也到手了,一举两得;第三种情况就比较特殊了,出了事故,车未毁,人亡了,车子成了凶车,留着不吉利,干脆处理了。
而所谓凶车,其实概念跟凶宅差不多。车主或者乘车人突遭横死,心有不甘,怨气盘踞车中,阴魂不散。阴魂赖着不走,车子不能开,车主当然只好忍痛割爱。
而莫说车主束手无策,报废车回收拆解中心的人员有时对这些凶车也没辙。你要拆,它偏心不让动;你要硬来,它突然松个油门漏个油啥的,车没拆解成,反倒被车拆解了。
一些懂行的人从里头发现了商机,私下联系凶车车主或者拆解中心人员,以超低的价格买进凶车,修修补补,再“洗”走车里的阴魂,转手倒卖出去,赚个差价,也是个来钱快的生计。当然,敢跟鬼怪打交道,除了得有副豹子胆,你还得有些真本事。
如今在江浙一带,明里暗里做凶车生意的,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其实早前动过这种念头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还有人像模像样开起了回收公司,但要么太过张扬被有关部门查处,要么突遭横祸店毁人亡,反正都没落得个好下场。
怪事多了,人心难免惶惶,也就没多少人敢趟这趟浑水了。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因为我就是做凶车买卖的。
我接手的第一辆凶车并没有卖出去,非但没卖出去,反而差点把命搭进去,但我并不后悔。确切地说,是有苦难言。因为这辆凶车,是我表舅的。
那时我刚被公司炒鱿鱼,成天无所事事,好在老妈及时伸出了援手。她打电话给我,说是托表舅在汽修店给我找了个工作。专业对口,又是熟人,能直接上岗。
我对这个表舅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家有个长得很好看胸脯很丰满的表姐。不过有工作毕竟是好事。当天我就给表舅打了电话。表舅说自己生了重病,在住院,让我自己过去面试,还特别吩咐我带上行李,晚点再去,去早了店里没人。
我当时也没多想,带上面试材料和随行包袱,就乐滋滋地奔了过去。
表舅的汽修店在城北城乡结合部,离干道远,位置又偏,所以很难找。我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当晚店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个自称小季的前台伙计,说自己就是面试官。我见他年纪与我相仿,扎了个小辫儿,额发很长,盖了大半边脸,右耳还打了只耳钉,整个人从头发到脚趾都透着轻佻,当时也没太把他放在眼里。
我把简历递给他,他几乎都没怎么看,就给放到一边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既然是饶老板介绍来的,那自然错不了。我对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微词,不过当时也不知道这人的底细,就没说什么。小季让我把行李放下,说是带我先熟悉下环境。
汽修店门面不大,维修车间却不小。白花花的日光灯下,是成排的待修汽车和码得高高的轮胎,有几辆车被举升机抬高了,显得有些突兀。右面墙上是一整排商品展柜,包括汽车养护、维修和升级等设备。看来表舅除了修车,还顺带做了些周边生意。
小季边带我在店里转悠边说,汽修工工作时间三班倒,新来的职工没得选,得从夜班做起。看我有些不太情愿,他又补充说,其实夜班相对来说比较轻松,说白了就是守店。只要老板不在,可以随便睡大觉。
我说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睡去。小季一副老油条的嘴脸笑嘻嘻地说,怕个鸟,店里头能睡。
当晚时间过得很快,我俩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就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小季起身伸了个懒腰,喊我关上卷帘门,带着我往车间深处走。白花花的日光灯晃得我有些恍惚。小季从储物室里拖出来两张折叠床,喊我帮忙,在一辆旧款的红色雅阁轿车旁铺开。
我见车间尾部两侧的墙面上有两道暗门,知道是两间暗间。其中一间是厕所,另一间是平常用来存货的储物间,问小季干嘛不去储物间睡。小季眯着眼睛说里头东西塞满了,睡不下,也不准备再搭理我,自顾低头铺床了。
我瞥了眼身旁的红色雅阁车。这车虽然是本世纪初第六代的产品,但是擦拭得焕然如新,而且没有明显的损坏痕迹,不像是修理车,当时也没太在意,觉得有可能是车主想要保养或者升级,见小季已经麻利地铺好床,也不客气,把自己扔在折叠床上就想睡觉。
结果小季却跑来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响,可千万别管。
我当时迷迷瞪瞪的,虽然心里疑惑,不过也没当回事儿,胡乱点点头就倒下睡了。
夜里不知道几点,我起身想去解手,感觉头突然胀痛得厉害,眼睛也有些睁不开。我拧开手电,转头发现小季的床上没人,想着估计这家伙尿频,先我一步解手去了。正要去找墙上的电灯开关,却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从身旁的雅阁车里传来。
我一下就激动起来。那呻吟声分明是女孩子的,而且不是受伤发出的那种声音,而是身心愉悦发出的满足和娇喘。那声音既媚惑又娇柔,能让男人浑身的热血蹭地往脑门上涌。
妈的难怪小季这家伙让我别管,原来约了妹子大半夜的玩车震。
那辆红色雅阁伴着女孩气若游丝的媚叫和男人浑浊的喘息在有节奏地起起伏伏。我精虫上脑,决定抓他们一个现行,这活春宫可比看岛国爱情动作片来的真实刺激多了。
我关了手电,猫着腰蹑手蹑脚地靠近,从没想过这种抓包的活儿会那么紧张刺激,心里头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扑腾扑腾乱跳。我趴在车窗上,瞪大眼睛往里看,满心希望看到那小子和女孩脸上错愕尴尬的表情。结果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
红色雅阁车里,根本没人。
我一下就清醒了,感觉后背渐渐发凉,而此时雅阁车也停止了震动,车里也没了刚才听到的媚叫。我有些不甘心,拧亮手电绕着车子扫了一圈,甚至连车底都没放过,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我安慰说幻觉,刚才一定是幻觉。
小季还是没回来。我打量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雅阁车。雅阁车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原本闪亮的大红色此刻竟显得有些黯淡凄厉,越看越像染了血一样。
我知道是自己的恐惧心理在作祟,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我却突然又听到啪嗒啪嗒,好似水滴滴落的声音。那声音很轻,但很清楚,仿佛就在耳边。
我皱了皱眉,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发现声音还是来自这辆车,而且竟好像是从车身内传出来的。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虽然心里害怕,但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居然鬼使神差地再次趴到车窗上,颤抖着用手电去照驾驶室。
透过车窗,我赫然看到驾驶室的正座和副驾上满是鲜血。奇怪的是,这些鲜血竟是流动的,换句话说,这些鲜血是活的。此刻这些鲜血正顺着车座的边沿,汩汩地往下淌。
而我也终于弄清了那个声音的来源正是鲜血渗进汽车底盘,从底盘钢架的缝隙里流出,汇聚成股,滴落在车底下的地上。
我当时反应过来,怪叫着从雅阁车上弹开,猛地发现自己按在车窗上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再看那辆红色雅阁,车身的颜色明显比之前更艳更浓,浓得发黑。稍微走近些看,就发现根本不是光线昏暗的缘故,而是整辆车仿佛洗淋浴一般,已经完全被鲜血覆盖。
我呆在原地,已经完全吓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车身内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凄厉尖锐的惨叫声,但是看不到人。我正犹豫要不要过去,跟着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汽车爆炸一般,震得我耳膜生疼,然后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
我吓得手电筒都甩出去了,用手捂住强烈起伏的胸口,哆哆嗦嗦地捡起手电,咬咬牙,刚要上前看个究竟,就觉得有只冰冷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我肩膀上。浏览器搜“篮色書吧”,醉新章節即可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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