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玉逐道解释,然后很是畅快的抻了个懒腰。把一双干净的手肘露了出来,侧身拿了酒坛和死透了的恐鸟,最后又冲玉逐道说道:“有没有柴禾?”
玉逐道点了点头,立刻进屋抱了一捆柴来。
“或许你也猜出了我的身份。”白衣青年接过柴禾,用真气又扫了一片空地后才将柴禾放在了空地上。也不用火捻,只是对着柴堆‘呼’的吹出一口冷气,那柴堆就自动燃烧起来,很快形成火堆。
也不管玉逐道的吃惊,他自顾自的把恐鸟的毛拔了,嘴里解释:“张佳灵是我妹妹,你叫我一声张大哥并不吃亏。”
紧接着张麟又抬头跟玉逐道亲切招呼:“你也别干站着,不怕地上冰凉那就坐下。”
玉逐道只好又回屋去拿扫雪的笤帚,他毕竟没有张麟那种随手一挥就能扫雪的本事。
“说师弟挑战乔师兄的威严,这实在太夸大其词了。”玉逐道不好意思的解释,然后又立刻诚恳的说道:“师弟来轮回宗多蒙张师姐照顾,自轮回山上一别后不见师姐踪影。敢问张师兄,张师姐近来可好。等师弟身子调养好后,一定去丹顶峰拜访感谢她。”
玉逐道说话的时间里张麟已将恐鸟的毛给尽去了,他听了玉逐道的话忍不住嗤笑。旋即看着玉逐道说:“说话透着股腐儒气”又不等玉逐道解释,然后直接开口回答:“你张师姐这两天一直在丹顶峰为丹赛作准备呢,估计很长时间你是见不到她的。”
说罢,张麟又奇怪的看着玉逐道,毫不掩饰心中的惊讶道:“对了,我一直很奇怪。你不过一个区区练气三层的修士,怎么能让我妹妹牵肠挂肚?算起来你也不比宗门的其他师弟英俊,便是今年刚入宗门的新徒,百来个中有不下于六十个人比你天资更加聪颖。论相貌你实在算不得出类,讲修行天赋你又更加谈不上拔萃。我妹妹,怎么独对你抱有善意?”
玉逐道听了这话,干脆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玉逐道绝对不会搭理。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张佳灵的哥哥,且这位仁兄说话时也是一本正经没有丝毫嘲弄的意思。似乎就是实话实说,让玉逐道心里不痛快的同时还不能反驳。
“张师兄来我杂役峰找我师傅有什么事?”玉逐道干脆不回答张麟的话,而是反问张麟直奔主题。
张麟哈哈大笑,摇了摇头。
他拔毛的速度快极了,而且又拔的十分干净,看得出来他并不生疏于这种活计。
“七年前我刚进宗门不久,那时候修为刚到练气十层。因为修为太低的缘故险些被妖兽所伤,恰好是同在林里的柳长老碰上,救了我一命。往后我若有时间,总会来看看你师傅。”张麟笑着解释,这让玉逐道惊讶万分。因为无论如何,玉逐道也没想到张麟跟柳老道有这样的缘分。
“对了,我记得柳长老从不收徒的,你怎么有幸成了他的弟子?”张麟忽然好奇的问。
玉逐道看着张麟把恐鸟放在火上烧灼,对他的问话好生为难。但终究不肯撒谎,还是实话实说的将拜柳老道为师的因果讲了一遍。这让张麟哈哈大笑的同时又跟玉逐道嗤笑道:“那帮玉字辈的长老们鼠目寸光,焉能小瞧柳长老?”
他看着玉逐道,说道:“现如今柳长老或许不是宗内最强,但确是资格最老的长老。”
叹了口气,张麟皱着眉头说:“虽说柳长老现如今修为不过融合后期,但他毕竟比其他师叔们先达到融合期的境界。甚至于,柳长老起初恐怕是个心动期的高手,只是因为某次受了伤才导致了他双目失明而后修为大跌当然,这仅是我的猜测。”
张麟似乎也无法多说柳老道,于是又看着玉逐道问:“你跟在柳长老身边也有近一年了吧?学了些什么本事?”
玉逐道皱紧了眉头,想了很久才道:“师傅很少教我。”
张麟眉头一挑,手上一顿,奇道:“这倒是让我捉摸不透了”
“他老人家似乎不认可我的愿望。”
“你修行的愿望是什么?”张麟反问,又等玉逐道说了一遍当初的话后,张麟哈哈笑了起来:“修行当然所求就是能光宗耀祖,若不然也是想得道长生。这不止是你一人的想法,而是宗门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唯一不同的是,你把你的想法说了出来,而他们却不肯说出来罢了。”
“修行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干嘛要听别人的指指点点。若真有人非要欺我辱我,那就一股脑的将这些人给杀了。”张麟豪气干云的说了一句,紧接着嘿嘿笑着撕下鸟腿递给了玉逐道一只,却打趣道:“不过而今的你尚连自保也不足,唯勤奋不辍坚忍无畏。但凡强者,无一不是如此走过来的。”
玉逐道听言,对张麟顿生好感。他从来受人欺侮质疑,心中却从来不肯放弃最初信念,也总以为终有一日自己也能如人一般。
“玉逐道真羡慕师兄才情卓绝,必当效法师兄。”玉逐道强压住心中激荡,只是用认真的口气如此说。
张麟听言不置可否的一笑,紧接着指了指玉逐道手里的恐鸟腿道:“这是我从林里带出来的一只有妖柤血脉的恐鸟,殊为难得。它虽然无法让你修为增进,但却可以治疗你
身体的暗疾。本来我是孝敬柳长老的,他不在,也就便宜你了。”
又拍了拍身旁的酒坛:“这是我从林里带出来的猴儿酿,属于有价无市的宝贝。炼气期境界以内的人第一次喝它,能瞬间提升一个小境界。当然,这酒儿也只有初尝时才会有那般神奇效果。如今这酒儿于我而言除了解馋外别无用处,这酒给你。”
“若真有这样的奇效,玉逐道怎么敢收它呢?”玉逐道惊的立刻起身,摆手要拒绝。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收过人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深深知道这样贵重的东西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偿还的起的。
“区区猴儿酿,能值几个灵石?况且它只对练气境界的人有效,我和佳灵拿它没用。”张麟转而又笑着道:“这是我妹妹让我给你的,你若真要感谢也不要来感谢我。”
说完话,他拍了拍衣服起身。随手拎了剑,转身望山下而去。
玉逐道没料到他说走就走,忙起身问:“张师兄哪里去?”
“酒足饭饱,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他说话间,整个人起落间已走出了好远。崎岖狭小的山下,依稀能看到他风雪中疾行。
玉逐道站在路口,回思着张麟先前的话,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紧接着他心头一凛,带着疑惑道:“这张师兄起初说是在林里,想必他是刚回的林外。他必然听说了那日生死台上的事,所以他又极有可能是要杀乔恒。”
想到此处,玉逐道忍不住惊骇的抬头望向山下。只是这片刻,哪里还能寻得到张麟的半个影子?
“张师兄不会就因为那日乔恒威吓张师姐就决定要去找乔恒的麻烦吧?那样未免也太霸道了些?然而已他的本事,若真要找乔恒的麻烦恐怕乔恒真要受罪了。”
想了许多,玉逐道总觉得呆在杂役峰是绝不可能猜中事情真相的。而若张麟真的是去杀乔恒,那他玉逐道怎么能就此坐视不理?总而言之,他没有装作事情不知道的道理。
当下玉逐道不敢多想,匆匆进屋把酒肉放好。又拿了斧子,关门下了山去。
通天山上早已厚雪皑皑,人走在路上会发出‘噗噗’的声响。
守山的弟子早已不知去向,是此玉逐道才能通行无阻。
然而到了半山腰处时,玉逐道分明看见了路道两旁倒塌的一片树木和雪地上凌乱的打斗痕迹。若说起先玉逐道也只是猜测,那么现在看到这片打斗痕迹,他便有了百分之七十的肯定了。
“若张师兄真的怒闯通天山酿成杀人大祸,就算他修为不俗,又如何能够逃得过宗门的制裁呢?”玉逐道眉头紧皱,不禁加快脚步往峰顶赶。
于他而言,这张麟兄妹对他有恩,无论如何他也绝不能让张麟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闯下大祸。须知道,乔恒不是乔生。乔生死了,宗门可以不用搭理。但乔恒呢?说到底是宗门培养出来的天才,宗门岂能坐视一个颇有潜质的宗门弟子死亡?
当玉逐道赶到山顶时,果然看到了张麟和乔恒。
然而,情况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原本属于通天山弟子们居住的房屋,倒塌了好几座,地面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剑伤。而原本居住在通天山上的通天山弟子没有在房里打坐,而是全部聚集在一处仰望着屋顶。
琉璃瓦上,一左一右两间尚且保存完好的屋子上站着张麟,还有一个道袍青年。而重伤的乔恒,此刻正盘坐在两人之间一间倒塌的屋子下运功疗伤。
玉逐道从杂役峰徒步赶来通天山,毕竟还是比不上张麟的速度。怎么也没想到张麟动手如此快,不仅仅摧毁了通天山弟子们的屋子,就连乔恒也被他打成了重伤。只是此刻站在另一间屋顶上与他对峙的道袍青年,不知道是乔恒的什么人,为什么要与张麟作对?
那道袍青年看起来比张麟年长些许,看上去也并不像张麟那般俊美。但他既然敢跟张麟对峙,想必那张朴实无华的脸下藏了通天的本事。
而此刻这道袍青年,手里拿着剑站在屋子上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对面的张麟说道:“张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张麟站在屋顶上哈哈大笑,直震的脚下的雪从琉璃瓦上滑落。他轻蔑的看了底下那间破屋中打坐的乔恒一眼,说道:“我得闻日前乔师兄曾说要杀舍妹,今日才来想问一下乔师兄舍妹哪里冒犯了他,以至于不给我张麟面子。”
说完话,张麟望向对面那道袍青年说道:“何师兄,你今日非要阻我杀他?”
道袍青年苦笑:“我与乔恒是朋友,今日既然撞见了这档子的事,必然不能让师弟你杀他的。况且你们也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而那日生死台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乔师弟绝没有欺侮张师妹的意思,这些事皆是可查的。”他又道:“张师弟不可听信谣言,以免中了那玉姓少年的离间之计。”
屋下玉逐道听了这话额头上忍不住青筋暴起,心想‘玉姓少年?这不是说我么?我何时成了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的小人了?因为我修为低弱,就可以随意栽赃我么?’[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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