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阳的目光驻留在了顾小满的身上，餐桌上，冷涛很心细，给小满倒了红酒，酒液摇荡在玻璃杯里，映着灯光，泛着娇艳的红色。
是男人都会喝酒。
是是男人都不会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失掉了尊严，而她就坐在他的身边。
过去的二十多年，沈晨阳自认被保护得很好，却仍不能改变他终究离开这个世界的命运。
一杯酒，对沈晨阳的意义，完全是不同的。男人固有的骄傲，在无形地怂恿着他。
沈晨阳不再推辞，而是端起了酒杯，四面欢呼声响起，大家为沈副院长的勇气鼓掌。
顾小满脸上的肌肉一直紧绷着，冷声地低喝了一句。
“沈副院长不想喝就不要劝了。”
“顾医生，你什么意思？沈副院长还没说话呢，怎么轮到你了？”
几乎是瞬间的，孟凡青就把矛头指向了顾小满。心里长期积郁的怒火和嫉妒，在此刻迸发出来。
其他几位敬酒的女医生也不高兴了，觉得顾小满有些不合群，大家都在劝酒，她却从中作梗。
酒桌上给领导敬酒，是常见的规矩，谁不想和这位多金的帅领导多多接触，却不想被顾小满破坏了气氛。
“你不会想替沈副院长顶酒吧？好啊，这酒，要么领导喝了，要么你喝，大家说好不好？”
起哄必然有人响应，掌声再次响起，代表的含义却不同了。孟凡青讥讽地笑着，今天的场面可不小，差不多来了二十几位医生，加上护士长，一人一杯，还不把顾小满灌到桌子底下去？能在公开场合让顾小满难堪，是孟凡青巴不得看到的。
沈晨阳怎么会让顾小满替他挡酒，立刻举起酒杯。
“我可以喝，但不能多喝。”
顾小满柳眉微立，不明白沈晨阳为什么不顺着她的台阶下，难道是想在孟凡青的面前证明他是个大男人？还是想让大家知道，他的心脏没看起来那么强壮？
酒精的刺激，会让沈晨阳的心跳加速，如果达到一定的量，会提前让他的心脏无法承受负荷，崩溃，衰竭。
相信这一点，沈晨阳也清楚，他也是个医生。
“沈副院长，我也敬你。”护士长举起了酒杯，等着沈晨阳喝光杯中的酒。
“够了吧！”
顾小满站了起来，厉声宣布：“今天副院长的酒，我顶了！”
一把将沈晨阳手里的酒杯抢了过来，顾小满直接一饮而尽，红酒虽淡，却仍辛辣难忍。
没人这么喝红酒，顾小满却这么喝了，第一次，她觉得红酒竟然这么难喝。
沈晨阳看着小满手里空空的酒杯，眉头皱起。他郁闷了。
“谁让你替我喝的？”
“你姐！”
顾小满只说了这样的两个字，让沈晨阳想清楚了，他为了一点男人的自尊在这里倒下，哭泣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的姐姐沈夕月。至于其他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沈晨阳沉默了，一些跟着孟凡青起哄的，上来敬了一杯，另一部分人觉得没意思都回座位吃烤肉去了，唯独孟凡青不依不饶的，非要和顾小满一较高下。
一连喝了三四杯，顾小满的脸涨红了，她乌黑的瞳孔里映衬出来的是孟凡青羞恼的五官。
“这杯酒，我祝副院长在中心医院工作顺利。”孟凡青又倒了一杯，递给了顾小满，她也喝了不少，有了些许醉意，却仍不甘示弱，誓要让顾小满当众失态。
再顾小满又喝了一杯之后，冷涛蹙眉站了起来。
“烤肉还没吃一口呢，喝什么喝？”他压下了孟凡青的红酒瓶子，警告她别继续了，红酒不是这么喝的。
“我没关系。”孟凡青倔强地推开了冷涛，坚持要继续喝。
“做医生的应该知道，酒喝多了，伤身，还是多吃点吧。”冷涛明显不高兴了，脸色微变。
孟凡青不知是不是喝糊涂了，还是忘记了举报信的事，竟然口无遮拦冲撞了冷涛。
“冷主任这是心痛了？心痛了就该把她留在家里，别带出来啊……”
“你说什么？”冷涛没想到孟凡青敢不给她面子，说出这样以下犯上的话来，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可在这种场合，没了白大褂，大家很难有代入感，特别是孟凡青还有点喝多了。
“还用我说吗？大家都知道的，是不是？”
孟凡青撇着嘴角，一副讥讽轻蔑的表情指着顾小满嚷嚷着：“顾医生凭什么能在所有佼佼者的角逐中脱颖而出，留在中心医院？她又凭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和我平起平坐？得了那么多的先进？你们觉得没人捧，没人撑腰，看能吗？冷主任，你敢说，你没有袒护过她吗？喜欢就直说出来，男未婚，女未嫁的，我们都会恭喜你们，可这样偷偷摸摸的，却让人看不顺眼！”
“孟凡青！”冷涛平素少言寡语，却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有些事情可以私下里传说，他全当不知道，可这样被公然
说出来，是不能让他忍受的。
孟凡青头脑已经不清醒了，她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在酒精的刺激下，提高了嗓门。
“冷主任，因为有你撑腰，顾小满有多嚣张，多欺负人，你知道吗？她今天中午竟然对我说，我负责的一个病患周东，误诊了？什么误诊？肠胃有毛病我会不知道吗？远端肾小管酸中毒？我看她的脑袋中毒了！顾小满，现在你敢不敢解释，你和冷主任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有没有借助他的关系，踩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孟凡青的怒吼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顾小满，好像她真的和冷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顾小满的脸好像火烧了一样，冷涛袒护她是事实，可这种袒护她没有奢望过，也没通过任何举动暗示过，她可以用人格担保，她是清白的。
冷涛的肩头在颤抖，脸呈现铁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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