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虽然没有什么谋略,却是小有勇武,弓射马术,也算是了得,因而一同入了陶谦帐下,后来等到刘备入主徐州后,这两人又一同投了刘备。
刘天浩本是这么想的,既然陶谦尚在洛阳为官,糜竺肯定尚未出仕,那么自己去东海朐县应该能找到他,却是没有料想到,糜家老宅虽然在朐县,但是人家家业却主要在徐州,糜家一族也基本都定居到了徐州。
说来也是,汉末最大的商人世家怎么可能会盘踞在一个小小东海郡朐县,而临近东海郡朐县的徐州作为大汉十三州之一,其经济中心地位,其他十二州决计无法撼动,这样,徐州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个超级商人世家的首选之地。
三人策马并肩同行。
刘天浩抬头询问道,“刚刚那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围攻你呢?”
糜芳闻言倒是一笑,一一道出原委,“我糜家虽然立足徐州,然而基业却是编及天下。上个月有一批货物要发往东莱郡糜家商铺,本不是什么大宗买卖,奈何我家小妹顽劣,虽然年纪尚不满十五,却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东莱郡城坐落在东海之滨,又正好是盛夏,所以就遍撒泼耍赖哀求我大哥要去东莱,我大哥扭不过只得依从她,然而又放心不下,所以吩咐我一同前往来照顾她。”
刘天浩听糜芳这么一说后,倒是微微一笑。
糜芳说的的小妹应该是后世刘备的甘糜二夫人之一。当年赵云威震长坂坡之战,由于只有一匹马,只救出了襁褓里的刘阿斗,甘糜二夫人不想拖累赵云,都投井自尽了,由此可见,这位糜家小姐必然是也是位贞烈的女子。
现在听糜芳这么一说,心想这糜小姐肯定是糜家的掌上明珠,否则的话,糜竺不会这么依从着她的。
可怜的是,这么一位千金大小姐,后来却是嫁了那年近四十的刘备,不仅倒贴万贯家产,陪着刘备一路颠沛流离,没享到几年清福,临了反倒是落得个投井自尽,真是个悲惨。
这时候糜芳又接着说道,“这一个月来,小妹可算是在东莱撒了欢了,家里只有哥哥的话她能听,她自幼跟着哥哥一起读书,我不喜欢读书,她就觉得我是个粗人,根本就不听从我。要我说,女孩子家还真不能读书,这以后嫁了夫家谁能降的住她,我看她以后一定是要吃亏的。”
糜芳这边还没有说完,前面却想起一阵银铃声,“二哥你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凭什么不让别人读书,女孩子读书怎么了?我大汉朝不是还有女博士吗?女孩子不读书,谁去做女博士?大哥说了,咱家总不能一辈子经商,咱肯定要入仕的。”
这边三人闻听此言,忙抬头向前望去。发现前面一辆马车中,不知何时有一只小手掀起旁边的遮帘,正自探出一张小脸。
一见到三人看来,那小脸蛋立马藏进了车厢中,放下了帘子来遮掩。
匆匆一瞥,刘天浩发现,这糜小姐虽然还没有长大成人,却已经是有了倾城之容。
回头看糜芳,发现糜芳也正一脸苦笑着看着自己,刘天浩连忙报之一笑。
再看另一边太史慈,发现这家伙居然脸露绯红,仍然直直盯着前方车厢,浑然不觉糜小姐早己躲进去了。刘天浩自然也不点破。
还好糜芳和太史慈分别走在自己两边,糜芳倒是没有发现太史慈的憨态。
被糜小姐这么一打断,糜芳不禁又是无奈又是气恼。然而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应付这糜家小祖宗,于是继续刚刚的话题道,“今日晌午,我们途径那琅琊县,用过早饭后正打算继续赶路,却发现客栈门有前几个衣衫褴褛的人鬼鬼祟祟的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看他们不像是恶徒,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成想,刚走两个时辰,恰巧经过这片山林时,就窜出了刚刚那批子人。”
说完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继续道。
“我本打算让家中赶车的仆役带着我小妹先走,我自己留下来搏命为她们争取时间,却没成想到等一缠斗后,发现这帮子人全是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前边的仆役见我不落下风,倒也停了下来观战。”
刘天浩听糜芳说那十来人只会三脚猫功夫,不觉老脸一红,心想,现在的我,连三脚猫功夫都对付不了吧。
糜芳不知道刘天浩所想,继续说道,“一边缠斗一边寻思,这伙人应该就是晌午跟踪我们的人。该是贫苦人家落草的,连个家伙物什都不全,于是也不忍心痛下杀手,只打算将他们一一击昏了事,却是没成想两位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子义一冲上来,倒是吓跑了他们,也算是吉利。”
刘天浩听糜芳这么一说,不由再次打量起糜芳来。
糜芳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虽然他自称不喜读书,刘天浩推测他肯定是读了的,至少他感觉的出来,糜芳对儒家的礼义廉耻信孝悌廉是知道的。十来人都在围攻他了,还能通过对方的装扮物什判断出善恶,还大度的要放过他们。要知道这个年代可不是那么宽容大度的,孔子不是都曾经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时,糜芳接着又说道,“天浩兄也不用诧异,我糜家本就是白手起家,靠的是赚取大汉天下百姓的钱而起家的,虽说做的都是公平买卖,心里还是有歉意,所以才会有方才那番作为。”
糜芳这段话,倒是深深震动了刘天浩一把,这种观点在后代人看来,叫做道德成本。现在连糜芳这种粗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那么糜竺肯定也会这么想,大汉所有的商贾都可能这么想。
刘天
浩对自己的计划更有把握了。
一路走来,刘天浩、太史慈倒真是领教了糜小姐的刁钻伶俐。
当日傍晚,入住客栈吃晚饭时,糜芳本来不想让糜小姐与众人同桌用餐的。因为,在这个时代,虽然女孩子不用闭门不出,但还是不兴和男子同桌用餐的。
然而糜小姐听说了刘天浩的出身后,十分好奇,所以硬是死缠烂打的挫败了糜芳的管教。糜芳是真的拿捏不住她了,不得不从了自己的这个小妹。
众人用餐当然是分成了几桌,刘天浩、太史慈、糜芳、糜贞兄妹一桌,糜家仆役在隔壁三两桌。这一应费用倒是不用刘天浩、太史慈支出,糜芳全部包了。
糜小姐,单名一个贞字,这点和后世流传的倒是一致。糜贞也应该是读过一些诗书,不过她感兴趣的大多是些奇闻轶事,因而经常对刘天浩发出各种刁钻提问。
刘天浩先前自报家门,声称出身鬼谷一脉,当然不能弱了气势,因而对于糜贞的一些问题,总是会给出回答,即使偶尔一些问题不怎么清楚,也能根据自己的杂乱知识胡乱搪塞过去。
糜贞倒是信服了刘天浩,后面几天安稳老实下来。
快到下邳之前,竟又遇到一批拦路强抢之辈。
这次这批人就不像是前几天在琅琊遇到的那批,足足有二十几号人,人人手持朴刀,却是没有马匹。即便是这样,这二十来人也不是糜芳能够对付得了的。
糜芳其实也没经过什么杀阵,手脚功夫也都是在家里学到的,然而这帮匪徒却好像都是久经实战的,看起来十分凶残,好似一群狼似的,对着冲上前去的糜芳一顿狂攻,几个回合不到糜芳就有好几次身陷险境。
一开始,糜芳也没见过刘天浩太史慈二人出手,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二人深浅,所以刚刚只是麻烦二人帮忙照顾下马车,自己单枪匹马冲上前去,哪里知道这次却是托大了。
眼看糜芳快要不撑,刘天浩马上吩咐太史慈上去帮忙,仍然叮嘱尽量少伤那几人性命。
太史慈得令后,立刻加鞭快马冲了上去,一根铁枪上下翻飞,凌厉却不伤人,只挑飞了他们手中朴刀,然后又以枪杆抽打这些人的胳膊脊背,劲道也是有所收敛,不会伤及那些人的根本。
不一会儿,就将那二十来人抽了个遍,其中有几个人偏偏不信邪,捡起掉在地上的朴刀,继续扑了上来,然而一个回合不到,朴刀又被抽脱离手。这帮悍匪终于意识到他们是遇到了硬点子,朴刀也不要了,抱头四散而逃,只一小会儿,竟是逃的一干二净。
旁边糜芳看到太史慈这一番戏耍群贼,顿时知道之前小看了太史慈,连忙拱手答谢道,“子义真是个少年英雄,如果不是子义你及时援手,我这次必然是要有所闪失了。”
太史慈连忙拱手回礼,“小事一桩而已,何足挂齿,这帮草莽之辈,翻手便可覆灭。如果不是我家主公吩咐,他们怎么可能全身而逃?即便是我不出手,兄台也肯定会安然打退他们的。”太史慈这一番话倒不是故意耀武扬威,对他来说这帮人的确是如同草芥。
却没想到这番表现言语将要给他带来一系列麻烦。
刘天浩不经意的一回头,发现那糜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头伸出马车车窗,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前面刚刚结束战斗的太史慈,两腮飞霞……
经过那么一出后,刘天浩他们后面一路到徐州都还算是太平。
不过太史慈就不太平了,糜贞自从那天开始也不纠缠刘天浩了,转而开始去撺弄起太史慈了。
刘天浩也是为之气结,这太史慈狩猎也好,激战匪徒也好,那个叫英雄气概。如今独独碰上这糜贞糜小姐,万般能耐好似跑的个了无踪影。
一开始糜贞和他搭话时,还有点羞涩耳红,后来发现太史慈比她还要羞赧,当即是露出本性,把个太史慈戏弄的恨不得抱头鼠窜。引来刘天浩糜芳二人哈哈大笑,连糜家仆役也是常常莞尔。
等到了后来,糜贞干脆缠着糜芳想要出了马车,骑马和他们一起走,这下刘天浩、糜芳、太史慈是肯定不能同意的。
糜芳、太史慈为什么这么想,倒是不言自明。刘天浩却是有点心理作祟,不是说古代大家闺秀都是温良贤德吗?怎么这个糜贞还会骑马?这一刻,刘天浩赶到了一丝丝的自卑和懊恼,看来,自己要更加努力锻炼了,不求冲锋陷阵,至少也要弓马娴熟啊。
三人联合,也是抵挡不住糜贞一人刁钻。
万幸的是,他们到了徐州城,刘天浩三人不觉松了一口气。
从城外看来,徐州城并没有刘天浩想象的那么壮观巍峨。本来,他认为徐州作为大汉十三州之一,又是经济往来枢纽,应当高墙深壑,却不成想徐州的城墙只有四米来高,从远处望去,也就一俩公里地宽广,如此看来,后世那些影视作品拍摄的城池,估计是夸张了太多了。
守门小吏应该是对糜家特别熟悉,糜芳让仆役交了通关费用以后,也不盘查一二,就径自放他们进城了。刘天浩在离开黄县的时候,就在太史慈的帮助下,去县衙办理了自己的身份文牒。
通过徐州城门时,刘天浩心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段时间的安宁了!现今,徐州城门白天还是可以大开的,而且只有一小吏带着一伍子兵士,在城门口盘问收费,盘问也不是十分详细,等两年以后,黄巾乱起时,这些大小城池估计就要日夜关门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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