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淮吩咐小包子去办事时,要求他午膳前过来回话,如今午膳已开……南姗和气的笑了笑,正要张口说‘你没回迟,是我们吃早了’,萧清淮已放下手中的筷子,平声道:“长话短说。”
小包子心里长长嘘出一口气,为防主子眉头听到打结,嘴里赶忙简短回话道:“回禀殿下,事情都查清楚了,方院正诊脉查方后,确认御医所开的药方无误,也没有哪个御医承认得了吩咐不好好瞧病,据方院正推测,惠妃娘娘的病不见好转,可能是身子骨弱见效慢,也可能是心有郁结不利养病,还可能是没按时按量服药,还叫按之前的药方继续煎服着,苏公公盘问了几个内监宫女,得知景祥宫这几天外倒的痰盂里总会有一些药汁,说是惠妃娘娘觉着药太苦,没喝完剩下倒了的……”
“好了,出去罢。”听完小包子的讲述,萧清淮对他摆了摆手,叫他出去,然后一脸云淡风轻对南姗道:“吃饭吧。”又扭脸问坐在一旁迷惑的萧明轩,温声道:“轩轩想吃什么,父王给你夹菜。”
南姗咬着筷子,俏脸如新绽的花瓣,略有些不解:“五公主好歹是你妹子,你何必如此呢。”叫苏有亮和方院正一同去验证,也就是告诉皇帝的意思了,兄长向老爹告妹妹的状,怎么那么奇怪恁。
萧清淮懒洋洋地戳了颗糯米丸子,嘴角微讥:“她要不是我妹子,我对她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午膳过后,跟着萧明昭混的内监蜜蜂,从勤政殿跑回来,报告正准备去午睡的萧清淮和南姗:“启禀太子,太子妃,大公子和皇上用过午膳后,被皇上留在勤政殿歇午觉了。”
萧明昭自小就是个饭桶,又能说爱笑,前阵子皇帝老爷胃口不好,为了调解老爹的吃饭氛围,萧清淮将萧明昭送去陪老爹吃饭,这一吃二聊的,萧明昭便常常不归家了,南姗颔首道:“知道了,告诉大公子,在皇上那里,不可调皮捣蛋。”
蜜蜂忙应是,然后垂首告退,萧清淮掩嘴打了个呵欠,拎着南姗去午睡。
萧清淮如今不是富贵闲人,午睡时间只有奢侈的小半个时辰,待送萧清淮离开后,南姗在继续睡午觉和看账本之间,犹豫了一炷香时间后,最后遵从本心……继续去睡觉,除了男人和孩子,女人也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再度揉着眼睛醒来时,云芳进到卧房,一边服侍南姗穿衣起身,一边汇报道:“太子妃,刚传来的消息,皇上训诫了五公主后,罚五公主禁足寝宫,并要她每日抄写《女则》,一直禁足罚抄到过年。”别有意味的笑了一笑,又道:“五公主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回被皇上罚禁足。”
南姗轻捋着散在肩头的长发,满眼迷糊道:“噢,那五公主呢,她是不是很伤心?”
云芳扶南姗从床上起来,温声道:“伤心又如何?皇上需要静心安养,只有前朝后宫都风平浪静着,皇上才能真的静心养身,太子日夜勤政,让朝廷安稳,太子妃善待后宫,让嫔妃安居,五公主接二连三的无理取闹,信口雌黄,又对太子兄长不敬,皇上知道了,自然会不高兴。”
南姗四肢勤快的时候,就自个儿洗脸净手,精神懒惰的时候,便由别人代劳,坐到椅中后,丹霞和碧草就利索的忙活起来,待南姗洗脸净手之后,神智便清楚了一些,云芳捧来南姗要穿的衣裳,换好衣裳后,南姗往梳妆台前一坐,继续和云芳开聊。
“我记得,五公主小时候挺乖巧的,怎么现在变这样了……”在皇宫待了数个月,原本大都是淡水之交的皇室亲眷,南姗正深透的熟悉着。
云芳轻轻梳顺南姗的头发,细细编成小辫儿,然后绕成精致的小花髻盘好,轻语道:“太子妃刚嫁给太子时,那位还在,这宫里的皇子皇孙,哪个不规矩乖巧,至于现在的性子……大概是时势造人吧,方惠妃就这一个女儿,难免娇惯些,五公主耳濡目染方惠妃的行事作风,不免也会沾习些。”
南姗默默想道,钱太后在世时和去世后,宫里的妃嫔和皇嗣过的日子,几乎可以用三十年河东与三十年河西来形容,不过快六年的光阴,已诸多时事境迁……南姗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摸摸自己的脸颊,问道:“姑姑,你看我老了么?”
云芳轻轻失笑:“太子妃怎么突然问这个……在太子爷心里,便是再过二三十年,太子妃也不会老。”
南姗笑了一笑,没再说话,到了晚上萧清淮又加班,南姗便在灯下看账册,萧明昭趴在一旁描红,待写完先生布置下的功课,萧明昭丢开笔,一骨碌滚进南姗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笑容甜蜜蜜道:“母妃,我做完功课啦。”
南姗拧拧儿子的小肉脸,柔声道:“困不困?困的话就回屋睡觉吧。”
萧明昭在母亲怀里腻了腻,道:“不困,我陪母妃等父王回来。”
南姗笑道:“好孩子,你父王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你明天还要早起念书,就先回去睡吧。”
萧明昭撒娇着嘟起嘴:“不嘛,我还不困,母妃和我玩一会儿嘛。”
母子俩正在言语上拉锯扯锯,忽听外头有轻微的动静,萧明昭眼睛一亮,脆声道:“肯定是父王回来了,我去看看。”说着,就跟小猴似的蹿下暖炕,挑帘子跑出去一探究竟了。
南姗慢腾腾地挪腿下地,穿上软底暖鞋,才走到门帘边时,便听到萧清淮温和的声音:“……怎么还没回去睡觉?”南姗刚伸手揭开撒花棉帘,只听萧明昭童音清朗,字字如珠道:“父王,我刚刚做完功课,正准备要回去,父王,你好久没检查过我的功课了,要不要看我练的字?”
被儿子要求检查功课的萧清淮,瞅了眼前头盈盈而立的南姗,随口道:“……好吧。”
南姗暗暗好笑,有子上进如此,你不偷着乐,那么勉强同意的表情和回应,是个毛意思啊,遂笑道:“昭儿刚做完的功课,还摊在桌上没收呢,殿下既然要检查,便快过来瞧瞧吧。”
外头正是天寒地冻的天气,萧清淮外头穿着一件玄色的毛皮大氅,进到内殿后,南姗伸手要帮他脱大氅,萧清淮却道:“不急,等等再脱。”
南姗一脸狐疑道:“殿里这么暖和,你确定要捂这么厚?”
“我还要出去一趟,等回来了再脱。”萧清淮答完南姗的话,也不挨炕坐下,只随手拿过桌案上的纸张,站着随意翻阅了几下,便对跟在一旁的长子道:“嗯,比上回写的又工整进步了,以后继续好好练,不能松懈。”
南姗默抽嘴角:“……”你到底看没看呀,你这当爹的态度,未免也太过敷衍潦草了。
只用十秒钟便检查完儿子功课的萧清淮,将也微微傻眼的萧明昭,从地上拎抱起来,将他严严实实裹到温暖的大氅后,扭脸对南姗道:“我送昭儿回去,你把账本收了吧,别看了……昭儿,和母妃道个别。”
脑袋被捂进大氅里的萧明昭,声音是闷着传出来的:“母妃,我回屋睡了,你要好好歇息。”
南姗的脸庞微微扭曲,瞪一眼萧清淮:“你给他透口气,别闷坏了他。”
萧明昭隔着皮毛沉重的大氅,和南姗应答:“母妃,我不闷,父王身上好暖和,像个大火炉。”
萧清淮抬脚出去前,对南姗眉眼生香的笑了笑,似乎很得瑟的意思:“听到了?儿子说他不闷。”
南姗额筋一蹦:“……赶紧的!”
待萧清淮送长子回屋又折返后,南姗正在卧房卸簪环,萧清淮大步迈进来,往南姗的梳妆台边一站,笑道:“帮我脱外氅。”南姗微抬秀美的下颌,挑眉道:“你先帮我散头发,我再帮你脱外氅。”
“成交。”
在两人进行交易的时候,南姗对正给自己拆辫子的萧清淮,表达一个母亲的不满:“你怎么都不关心儿子功课的,你方才那样子,是在检查功课么,想当年,我爹检查我的功课,从来都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挑不着骨头,就挑蛋黄的颜色怎么那么黄,你倒好,两句话便没了。”
萧清淮细致缓缓地拆着发髻,闻言笑道:“有你每日陪他做功课,有洪太傅每日检查功课,如今父皇又时常手把手的教他,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呀,放心的很。”
南姗斜眼瞟他:“这么说,你以后都不操心孩子们的功课呀。”
萧清淮笑的格外欠揍:“等我以后有了闺女,我也会很认真的鸡蛋里头挑骨头,挑不着骨头,就挑蛋黄的颜色怎么那么黄。”
南姗轻捶一记萧清淮,笑骂道:“你讨厌,干嘛重复我的话,”
萧清淮两手一摊,神色轻松道:“头发已给你散好了,轮你给我脱外氅了。”
南姗从妆台拿过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垂落肩头的长发,眸光一转,流波盈盈:“不给你脱。”
萧清淮微眯了眼睛,貌似很生气的模样:“你敢给我耍赖?”双手往南姗腰际一搭,语出威胁道:“信不信我挠你痒痒,叫你从椅子滚到地上去……”
南姗顺势扑到萧清淮身上,笑嘻嘻道:“冬天这么冷,石头又说你暖和的像个大火炉,我也要暖和一会儿。”
“你又淘气!”萧清淮抱着活色生香的老婆,脸上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又慰贴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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