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的爪子勒在楚员外的脖子上，仿若盈盈一握，便能扭断一般。
但顾琼也深知，只要自己这样做了，面前那牛鼻子道长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给自己一剑。
他不怕死，可是他怕......
可是他看到那张脸，就想到了小熊儿吐着血，趴在他脚边的模样。
獠牙狰狞，怒意四起，下一秒熊爪似乎就能撕裂楚员外的脖子。
那中年的楚员外，被抓着悬在半空之中，两腿颤颤巍巍，脑袋里一片空白，那黑熊呼出的浊气喷在他脸上，都是胆战心惊，快尿了！熊掌卡的他翻了白眼，快要窒息过去。
“你要是想要答案，我劝你现在别杀了他。”一声冷漠的声音传来，顾琼清楚，正是刚才把楚员外丢过来的那女人。
顾琼压着怒意，只好把熊爪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下，那楚员外仿若鱼儿重回水中，大口大口得喘着气。
他咧着獠牙，死死地瞪着那卓清问道：“你什么意思？”
卓清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镇外林中，乃是是一处不错的修行之所，灵气充足，环境隐蔽，想来十分适合妖物修炼。”
宋起离怔了一下，不知道师妹此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村中死去的村民并未安置下葬，可楚府的血腥味却比那村子还要浓重，我原是以为你先前来袭击过所造成的。不过看来并不是这样。”
这下子不单是宋起离愣住了，就连顾琼和楚员外都愣住了。
楚员外不可思议得瞪大眼睛看向卓清，一脸不可置信。
“村外林中，飞鱼走兽，也遇见了不少，可是唯独缺了熊这种动物。而村中村民近日以来都开始修葺房屋，现下既不需要过冬，也不是在丰收的时刻，为什么都好像了一大笔钱财似的？”
说着说着卓清看向楚员外，一直不加颜色得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问道：“楚员外，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呢？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府邸还有一处封闭神念，但血腥味甚浓呢？”
地上，那外门弟子听得脸色煞白，听完卓清问完这句，掉脸就跑，却轻易的被卓清用一股劲风所阻，带了回来。
“师妹......”宋起离还有些糊涂，却也听出了卓清的话里有话。
“宋师兄，这因果，我们不能沾，杀妻杀子灭人族群，沾不得。”
卓清落到地面，衣袖一挥，便把那外门弟子也像那黑熊丢去。
卓清掉脸便准备离开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只盼你不要再妄造杀孽，迁怒与旁人。”
毕竟村民之中，还有不少妇孺老人和孩童，虽称不上始作俑者，但也能扯上细微的因果。
只是，黑熊不顾缘由一律绞杀。
“师妹！这黑熊杀孽已造，杀戮已起，我们身为正道，自当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是我等的本分！”
宋起离看着那黑熊模样，身上杀戮之气浓烈，决不可放虎归山。
卓清挑了挑眉毛，并没有接话。
只是身形一转，站到了宋起离对面。
“师妹！！”
这卓清是怎么回事！？这到底要不要完成任务？宋起离对卓清那顽固的性子不了解，怒火也蹭蹭蹭直冒。不自觉间，渡劫期的威压迎面而来。
“唔......”黑熊到底还修为浅，一个受不住吐出口鲜血来。
卓清看着怒火中烧的宋起离，也放了灵力出来，两人针锋相对，但也没有下死手。
！！宋起离有些吃惊，这师妹比他和大师兄入门还要晚上两百多年，如今大乘期竟然能抗住自己渡劫期的威压？
这可不是差一阶两阶的问题啊？！
“宋师兄，因果循环，熊妖这因果你我沾了便泥足深陷，若是他继续作恶，我自当手刃，只是他与楚员外之间乃是天道因果，我们不可阻拦。”
宋起离虽然修为深厚，但是对天道感悟却没有卓清看得那么透彻：“妖便是妖，即便他先前乃是妖修，也是做了孽的！”
“人都迷途知返，妖也会知错能改的。”
“你！！”
卓清在宋起离面前毫不退让，面色不改，冷静得看着宋起离。
“罢了，随你，我倒是看看这熊妖能玩出什么花样。”
熊妖开了灵智许久，虽没有人类那些弯弯道道，却也感激的看向卓清。
拎着楚员外和那外门弟子二人，很快便来到楚府后院。
正是之前卓清神念探不透的地方。
“打开！”顾琼靠近那屋子，眼睛都泛红起来，眼中嚼着泪，命令着楚员外。
楚员外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看了一眼宋起离，吞了口水，才从怀中掏出快玉佩。
玉佩也不过是普通的如意牌，可握在手心之中，便能进入到那屋子。
屋子外布着两道法阵，卓清与宋起离虽都对法阵没有研究，却也不会惧怕，毕竟这种级别的法阵，两人暴力破坏都搓搓有余。
屋门一打开，满溢的血腥之气便飘散开来。
卓清神念一扫，悠悠的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屋子里，熊得尸体别切割成，熊掌，熊皮，熊胆，等等，有的放置在瓶中用草药泡着，有的则是放在屋里那桌上的器皿里，还有不少尸块被堆砌在屋中角落，很多鲜血也被放置在器皿中。地上横七竖八还有着完整的黑熊尸体。
“吼！！！！！”那熊妖兀得发出悲鸣，冲向屋子里，还逗留的那人。
那男子一身褐色道袍，修为不过元婴期，被突如其来的熊妖吓了一大跳，但是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两名修行高手，狼狈的躲了过去，“道友！救我！”
谁知卓清轻巧一闭，反而把门关了起来，不管不顾的用背抵着门口，闭着眼睛开始养起神来。
“三师妹！里面那可是奇贤宗的道友啊！”宋起离是认得那门派道袍的，袖口绣着金边，应该还是内门弟子。
卓清一脸淡然，毫不在意：“所以呢？”
“不救？！”
“不救，因果循环，天道昭昭。”
“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卓清抬眼看了他，问道：“那些尸体，你看到了吗？灭族之仇，杀妻杀子之恨，难道你来偿还？”
宋起离不语，他自翎正义之师，可如今给三师妹堵得哑口无言。
妖的灭族之仇，和我们人有关吗？
万物众生，不都是遵循着食物链而生存的吗？
杀了便杀了，又有何过？
可宋起离问不出口，那屋子里面血腥之气依旧飘进他鼻子中，刺鼻难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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