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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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踪林外围一处开阔地被世人称为乱葬岗,乱葬岗位于天玄国与汶水国的交接地带,人迹罕至。千百年来作为两国凡人国度交战地更是埋骨无数,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片冤魂野鬼聚集处,也成为无数的飞禽走兽觅食之地。

    乱葬岗中,半人高的野草丛生,乱石林立,多少怨灵恶鬼在这乱葬岗中游荡徘徊,寒风呼呼吹过,不觉让人汗毛直立。

    傍晚时分,那几个奴役小厮用马车把苏醒运到这,埋都懒得埋,直接丢弃在这乱石之中,落荒而逃离开了这阴煞之地,几只秃鹫停驻在他的周身飞上飞下,准备随时饱餐一顿,旁边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断臂残骸四处散落,阴森至极。

    暮色骤临,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似是把乌黑的天空撕开了一道裂隙,惊雷轰鸣,似是苍天都响起了一声怒吼,顿时乌云密布,放佛天都要塌下来般,狂风暴雨接踵而至,豆大的雨滴打在岩石上,锤在尸骨残骸中,片刻就填满了一道道坑坑洼洼。

    苏醒仰躺在一处坑洼里,气若游丝,被雨水淋醒,撑起厚重的眼皮,朦胧的双眼如黑夜般昏暗,他始终不甘彻底咽气,似是在断气之前还想再看看这世界,这让他绝望迷离的天…

    雨一直下个不停,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忽然一股腾腾的肃杀之气伴着寒风呼啸而来,一头满身鲜血淋漓的妖狼在离苏醒几丈开外的丛林边骤停住,张着血盆大口喘着粗气,妖狼扭头向丛林深处肃杀追来的狼群看了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迈步奔向乱石林立的乱葬岗中…

    妖狼群这时也追到了丛林边缘骤停住,对着乱葬岗内发出狠厉的长啸“嗷呜…”,凄厉的啸声响彻天际,轰隆隆狂躁之声不绝于耳,似是极为不甘,但却又不甘向前面迈出半步,像是极度忌惮着什么!

    闯进乱葬岗中的妖狼,体型看起来比追杀而来的狼群小了半截,细看之下,发现连毛色也是与众不同,与灰黑的普通的妖狼相比,竟是多了气血之色,只是在暴雨的淋洒下,一撮一撮的都糅合到了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小妖狼似是嗅到了人类的气息,在苏醒仰躺的不远处停了下来,慢慢趴伏下去,依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似是刚才的追逃已经耗尽了它的全部力量,闪烁深绿色光芒的眼眸却是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苏醒。

    半响后,狼群见小妖狼消失在乱葬岗中,心有不甘的发出阵阵嘶吼,便渐渐退去,消失在仙踪林中。

    苏醒似是觉察到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顿时身子突然有了丝丝力气,缓缓撑开眼皮正看到了目光前方乱石处的小妖狼。就这样一狼一人在雨夜中静静的对视着,仿若周遭的雷雨都已然静止,唯独听到的是各自的心跳之声…

    时间缓缓的流逝,雨势渐缓,似是盯累了,苏醒下意识的想挪一挪麻木的身躯,却似早已不是自己的一般,动弹不得。

    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小妖狼,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苦笑,在这弥留之际,居然能见到同病相怜之兽,如果众生皆等,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多少年来第一次在苏醒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这一笑像是释然了一生的积怨。

    苏醒苦笑着望向小妖狼,苦也罢,乐也罢,终究众生皆要化为黄土,只是看来今晚我们都是苦的一个,不由得向小妖狼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连自己都觉得可笑,都是将死之人了,居然还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眼前的小妖狼,挣扎着想动一动,可依然…又不过去了多久,苏醒眼中一直昏暗的瞳孔中竟是亮起了丝丝的精光,似是临别的福光…片刻后,瞳孔渐渐收缩,死气弥漫…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苏醒的小妖狼似是有灵智般,眸中绿光一闪,迟疑了一下,竟是走到苏醒面前,一口咬住苏醒的脖颈,苏醒似是抽搐动弹了一下,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流出,被妖狼吸走,苏醒的身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一会便没了生机。

    片刻之后,似是吸嗜殆尽,小妖狼却没有松口的意思,鲜血竟然开始从妖狼的口中倒流而出。血液仿佛成了一条条猩红的血蛇,缠绕着苏醒,苏醒的身体顿时从干瘪的样子凝实,半响后,竟然又恢复了生机,有了意识,顿时剧痛蔓延全身,脑子像是被绞刀狠狠地剐,痛不欲生。

    仿佛有亿万只微小的毒虫,正通过他浑身的毛细孔钻入他身体,在他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中蠕动,像在啃噬他身体的血肉,带给如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折磨。

    从未有过的疼痛蔓延全身,苏醒想要嚎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动弹不得。

    血液顺着他的筋脉缓缓流动,如涓涓细流,那些液体所过之处,他体内从未接触过异力的筋脉如被撕裂,那些液体迅猛地流动,分成无数股,疯狂地注入他浑身七百二十个穴道。

    苏醒觉得自己体内七百二十个穴道,似乎被突然撑大了无数倍,一会儿炙热无比,一会儿变得冰寒彻骨,说不出的难受。

    脑海中的刺痛越来越甚,恍恍惚惚间,苏醒仿佛看见自己的穴道在那些奇异液体的注入下,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体内每一个穴道似乎都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气旋,在疯狂的旋动着。

    一丝丝殷红的血液,注入了那些气旋之中,似乎被迅速的消化,成了气旋的一部分,而气旋在得到那些液体之后,却变得越来越大,变大之后的气旋,消化那些液体的速度逐渐加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苦超出了承受能力,苏醒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涌入体内的血液,像是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改变他的身体。

    确切的说,它们在改变他身体内存在的七百二十个穴道!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之中浮现之后,下一刻,一股

    难以承受的刺痛冷不防在他脑海之中轰然爆发,苏醒所有的意识荡然无存,瞬间昏厥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醒再次悠悠醒来。

    他马上发现脑海中和身体上的痛苦不在了,体内的血液也还是原来的血液,他除了觉得浑身穴道还隐隐生痛之外,身体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突然,他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小蛇一样在他体内的筋脉中游动着,一个小周天过后,他浑身舒适,手脚似乎都多了几分力量。

    相反小妖狼却似是体力不支般,顿时萎靡下去,半跪趴伏在苏醒的面前,眼中似是长舒一口气的样子…

    其实苏醒并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本命献祭之法。即:妖兽主动共享精血,成为修道者的本命兽。这样的献祭之法危险重重,稍一不慎便是人兽爆体而亡,万幸的是对于苏醒这样的凡胎而言却是危险系数降低了不少,至少万千世界内怎会有妖兽愿意跟一届凡人性命相连呢?于苏醒这样的只能说是个异数或者说是个奇迹吧!即便有这样的妖兽愿意,然而这样的修真者却是极少愿意冒险!

    相比于另外一种修真者强行献祭妖兽成为本命兽之法,却是不需要太多的担忧,本身修真者比妖兽实力强大的多,一念之间便可以决定妖兽的生死。

    时间匆匆,三天时间瞬间就过去了,天空转晴,像是经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洗礼,苍穹碧蓝,万里无云。

    闷哼一声,苏醒再次苏醒过来,仿若做了一场梦,梦里自己被鲜血浸泡,血肉被吸干,骨头散架,魂魄飘飘忽忽,几乎要脱离自己的身体而去。刚开始身体钻心的疼痛,最后渐渐麻木,那种感觉就好像经历了好几次轮回重生,苏醒也想不清道不明。

    镇定了下心神,似乎是眼前的小妖狼救了自己一命。“可是它为什么要救我呢?”苏醒望着小妖狼怔怔出神,回想起临死前那一幕幕。小妖狼趴伏在不远处,双眼微眯,身体起伏,呼吸平稳,似是在沉睡。

    半响后,苏醒甩了甩酸痛的头,便不再去想了。

    见小妖狼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躺了三天三夜,似是肚子也有点饿了。直起身来,坐在岩石上,抬头望着天际的浮云,心境也变的空明:“死而复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子的啊,不仅以前的身体死了,连心里沉积多年的委屈绝望也一扫而空,随着之前的身体也死去了…只是突然现在更加的迷茫了…”

    想罢便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只听骨骼啪啪作响,张了张双臂,血液在经脉间游走,似有使不完的力气:“那么还是得活下去吧…”

    准备迈步向丛林走去,寻些野果野味充饥,走了几步远,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住裤管,回头见原来是小妖狼,它的眼中似是有焦急之色“难道它以为我要丢下它走了吗?”苏醒微微一笑。见状便俯下身子在小妖狼的头上摸了摸,小妖狼眼中露出了丝丝亲昵,尾吧在苏醒的身上蹭了蹭,发出“呜呜”的哼唧声。苏醒一愣神,似乎也明白了,露出丝丝笑意…

    小妖狼扯着苏醒示意往仙踪林里走去,苏醒便也欣然答应。在苏醒虽然见识少,但也从张老头那里听说过,这个世界有各种奇异的妖兽鬼物,再看眼前的小狼确实应该是那印象中的妖兽一种吧,它不仅有灵性还似乎于自己有种特殊的感觉,就这样一人一狼往另一个方位的仙踪林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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