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清溪道长,门外杨戬道长求见。”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清溪吓的一愣,飞快地把手中的锦帛塞到梨绒落娟包里,然后下意识匆匆忙忙喊了声“进。”
接着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杨戬道长?
“……”清溪捂住自己的脑袋,飞快地向周围环视一眼,考虑了跳窗出去和从房顶出去哪个被看到的可能性最低,最终他决定要跳窗出去
——那样看起来好像更悄无声息,而且更保险着,自己从窗户中跳出去,然后纵云梯和大轻功那么一跑,杨戬怎么可能找到自己呢——突然感觉自己好机智,默默点个赞。
然而还没等清溪一脚踩上窗户,杨戬就破门而入,看到清溪那副急欲逃离的模样,眼底闪过暗芒,瞬移身形拉住了清溪的手。
“清溪,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杨戬面色平静地和清溪对视。
清溪扭过脸不愿意看他,他小声说:“自然不是。”
“那你,为何总是躲着我。”杨戬手上用力了些,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失望表露在脸上,虽然面上看着仍是一片淡然,可心里却已经乱了一池春水。
清溪又想起黄天化那日对他说的话,他踌躇了一阵,摇摇头,抬手想要挣来杨戬的钳制。
杨戬只看到清溪闷头不语,却对自己的动作百般抗拒,杨戬心中觉得这是清溪讨厌自己的表现——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自己找清溪谈话,他就各种遮遮掩掩,却能和别人,甚至是和一只猫都相处得如此愉快?现在,却是自己碰也碰不得了吗?
杨戬慢慢松开手,他面上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也不言语,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清溪对面。
清溪咬唇踌躇起来,他忽然觉得心底涌出来一股勇气,他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杨戬,关于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欢……仅仅只是想想,他就立刻心跳如鼓,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飘忽状态,等他终于定了决心,开口道:“杨大哥,我……”
就在这时,杨戬听到了他师父玉鼎真人的传音,要他即刻赶过去,杨戬不想两人继续尴尬下去,他伸手准备像平时一样拍拍清溪的脑袋,却在半空中收回了手说:“清溪,师父唤我,我们……改日再聊吧。”
“——啊?好……”清溪呆呆地看着杨戬走了出去,自己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说,结果——
“杨大哥,我喜欢你啊。”
明明如此简单的几个字,为何要对杨戬说的时候,却是比打一场仗还难呢?清溪把头埋到被子里,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过了一会,竟然渐渐睡着了。
清溪只觉得自己走在一片无人的大殿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终于,前方的一阵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清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手中握着流光,以备不时之需。
在清溪转了一个弯之后,那些发出声响的东西露出了它们的真容——竟然是一群动物,有狐狸,有鸡,有熊等等,他们正乖顺地在大殿上玩耍,但听到清溪的脚步声后,都停下了动作,然后一致用异色的兽瞳直直地,冰冷冷地看着清溪。
清溪察觉到他们的眼神不对劲,他警惕地后退了一步,那些动物也逐渐靠拢过来,它们低声嘶吼着,每走一步,身体都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最后竟然都成了怪模怪样的人形。
妖怪!清溪动作僵硬不少,连流光的剑穗好像都察觉到紧张的氛围而不停摆动。清溪舔舔干涩的唇角,感觉自己脚步有些虚浮,这怎么那么多妖怪!
但是容不得清溪再思考了,一只有着獠牙红眼的狐妖向他的方向扑了过来,清溪立刻摆出阵势,生太极,吞日月,随即运攻抵挡,大型的阴阳图以他为中心,在他的脚下骤然乍开,笼罩住了那只狐妖的身影,狐妖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起来,清溪脚下一转,坐忘无我加上剑冲阴阳,长剑直指狐妖,那狐妖躲闪不及,被清溪刺中死亡,躺倒在地上,变成了狐狸的模样。
这样就死了?
“呼……呼……”清溪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那么多凶神恶煞的妖怪,好像——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当对妖怪举起剑的那一刻,他的恐惧好像忽然消失了。
然而等清溪再向四周看去的时候,发现那些妖精都已经不在了,他心中觉得诡异,小心地向周围走去,却在此时听见一声猫叫。
“喵~”
白色的小猫在柱子后面露出身影,它扭头对清溪叫了一声,接着转身向宫殿深处小跑过去。
“小猫……”清溪觉得它眼熟,于是抬腿跟了上去,那猫跑一会就会停下来看看,确定清溪跟上的时候才会继续前进,就像是在刻意引导清溪一样。
清溪跟着这只猫咪,一路小跑左拐右拐来到一个房间前,猫咪却忽然没了身影,他迟疑着敲了敲门,在门口等了一会,见无人响应,才伸手推开门——
‘吱——’漆木门开了,发出吱呀的声音。
光芒顺着门缝照射进去,为昏暗的房间投进了光明,清溪小心地踏了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它的摆设却让清溪觉得意外地熟悉,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与杨戬房内的摆设一模一样——怎么回事?
清溪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正想退出去,恰好听到内室有些声响,他缓步向那里走去,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的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只见杨戬正坐在床上与一看不清面容的人亲吻,两人的唇暧昧地贴在一起,撕扯纠缠着,杨戬英俊的面孔也带着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人的头……
‘轰隆!!!’
有那么一会,清溪觉得天一下就变了,他甚至听到了巨大的雷声轰鸣着在他的头顶响起——杨戬却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只专心地亲吻着怀里的人,好像清溪根本不存在一样。
“嗯!”
清溪惊吓地猛然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窗外的天已经变成了黑色。
做梦啊。清溪把自己向被子里缩了缩,可怜兮兮地卷成一个团——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杨大哥……他在亲吻谁?他真的会喜欢上别人吗?那,他会喜欢我吗?
清溪双眼放空呆怔了一会,起身拍拍脸给自己打气道:“纯阳宫的人何时怕过这些事情?”
他恢复了斗志昂扬的模样,起身站了起来,还特意换了自身装束,这才面色平静内心忐忑地向相府走去,准备去找杨戬好好说个清楚。
清溪心中装着事情,只觉得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丞相的府邸,他劳人通报了,心中想些呆会要怎么说才能让杨戬更能接受些。
杨大哥,我喜欢你?——嗯,似乎太露骨了些,不太符合纯阳宫的内敛气息。
杨戬,我看上你了!和我回大唐做道长夫人吧!——不行,太霸气了,跟土匪天策似的。
杨大哥,我喜欢你,不管你同不同意都要劫了你去做压寨夫人!——这个,好像有哪里不对啊,而且怎么听起来像青峰寨的贼寇似的?
……
清溪胡思乱想着就到了姜子牙面前,他忙上前去施了一礼,脸微微涨红,向左右瞟着,却没看见有杨戬的身影。
“清溪,你有什么事……啊。”姜子牙懒洋洋地靠在坐榻上,打了个哈欠。
清溪本以为杨戬见他师父自然会到姜子牙这里来,却没想到会见不着人,而且清溪觉得姜子牙那神情像几夜没睡好似的没精打采,却也只理解成他这是这几日忧心战事,没有休息好,心中对他的敬重不由就多了几分。
“禀丞相,”清溪压下心中的小小的骚动问:“贫道是前来找杨道兄的,不知他是否在此?”
“……不曾。”姜子牙勉强打起精神说:“清溪是来找杨师侄的?吾不曾见到……哈,你且去他府上寻一寻吧……”姜子牙用手抵着额头说:“还有何事吗?吾有些倦了。”
清溪一听,心中有多了半分惘然,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雄心和勇气都消了大半,也无心去过多关注姜子牙的不对劲了,他立刻告辞说:“多谢姜丞相,清溪打搅了,告辞。”
姜子牙好半天才挥手示意他下去,等清溪走到大殿门口扭头时,才发现姜子牙已经一手撑头睡着了,白色的胡子搭在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大概真的是太累了,清溪想些,脚步便加快了些。
清溪回来的路上正遇上金吒,看样子他是特意在等他好久了,因为清溪一过去,他便温和地笑着说:“清溪,我们能谈谈吗?”
清溪猜测他八成是说哪吒的事,又加上自己现在确实心情烦闷,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漫步到一棵树下,金吒一句话都没说,清溪也没有开口打破这沉寂,但他只觉得心中逐渐平静了下来,金吒身上就像是有一种温和的魔力,他总是能感染别人,让人不知不觉中驱逐焦躁的心情,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清溪,”金吒在树荫之下轻声唤道,他的素色道袍被从树缝里露出的阳光点缀着,仅是在那里站着,就让人忍不住称赞,好一个温文儒雅的少年。清溪接话问:“李道兄找我何事?”
金吒面色暗淡了些说:“哪吒,最近怎样了?”
“他……很好。”清溪说。
“那便好,”金吒笑了笑,拂手理了理袍子自嘲道:“大概,只要我和木吒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是真的很高兴罢。”
“不是这样的!”清溪急忙反驳说:“李大哥是个好人,哪吒……他知道的。”
“他怨我们,也是应该的。”金吒侧过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毕竟,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他的手颤抖着握起来“我最宠的弟弟,却被我的家人生生逼上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只能看着,甚至,给了他致命一击。”
嗯?清溪见金吒修长的手指在脸上迅速抚过,然后他笑着扭头问:“要听故事吗?”
清溪犹豫地点头。
金吒的微笑里带了些感激,他的目光放远,开始解释起来:“我父亲乃是陈塘关总兵,他曾与我母亲膝下有我和木吒两人,日子倒也安宁快活,有一日我们得知,母亲又怀有身孕了,全家人都很高兴,并且充满期待。”金吒的眼角带着笑意,仿佛正在回味当时的场景,“可是,母亲这一胎甚是奇怪,那孩子竟然整整在母亲肚子里三年零六个月。”
清溪眼睛猛然睁大——三年零六月,这也太……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凡女子孕育,不都应是十月怀胎才对吗?
金吒的声音又缓缓响起:“父亲母亲认为那孩子不是妖就是怪,本就心怀不满
,终有一日,孩子终于出世了,也不是正常孩童的模样,却是一圆溜溜的肉球。”
——啥?肉球?!清溪此刻更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之意,他嘴唇微张,呆愣的看着金吒。
“呵呵,”金吒看着清溪这副样子笑了笑,他说:“清溪不要惊慌,听我讲下去。”
清溪点点头,金吒这才接着讲下去:“父亲本不欲留下他,就用剑劈了球,谁知,里面竟然蹦出了一个冰雪可爱的娃娃,父亲母亲见孩子乖巧可爱,也不免有怜惜之心,连他出生前的那些心中不满都消失了。你没见过哪吒幼时的模样,粉嫩嫩的一个团子,穿着大红肚兜,肆意张扬,可爱的紧。”
“然而,一切事情都在哪吒七岁的时候发生了转变。那年暑时,天气炎热,哪吒稚儿心性,就央求母亲去海边玩耍,这一去……便是一切祸事的开端。”金吒的面色更加阴沉了,他顿了顿,接着说:“哪吒的浑天绫是法器,他用它搅乱了海水,随后因为这事与东海龙王的三太子敖丙发生了争执,他……他也不知道轻重,竟然生生把敖丙打死,还抽了人家的龙筋。”
清溪脸色又变了变,看不出啊,哪吒小时候,那么暴力吗?
“那东海龙王找上门来,向父亲讨个说法,父亲恐龙王是降雨之神灵,不敢得罪,那龙王要去天庭告哪吒杀龙子的罪,这若是定罪了,必然会累祸全家。父亲开始责骂哪吒,母亲……母亲虽然也说了几句重话,但她是真的关心哪吒,唯恐他受到惩罚。”金吒的肩膀倚靠着大树又说起来:“哪吒也是个倔脾气,他觉得自己通身本领,又有太乙真人的法宝相助,就偷偷地上了天庭,把那告状的龙王打了一顿。”
清溪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见金吒闭了嘴,就问:“然后呢?”
“然后——东海龙王怒,拉了其他四海龙王过来一定要把哪吒交出来,否则就水淹陈塘关,父亲得知之后,震怒不已,并且真的想要把哪吒交出去。母亲不愿意,她把哪吒关在后院中不让他出来,希望他能少受些伤害。可是,哪吒却又惹了祸事。我家有一宝物,名曰乾坤弓,另有三支箭,名曰震天箭,谁都没有料到哪吒会开弓射箭,并且射死了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的徒弟,那石矶见是震天箭,知是我父亲所守的法宝,便找上门来,也要与我父亲讨个说法来。”
“父亲自然更加生气,无论母亲如何遮拦,都要把哪吒交出去,以免惹祸上身,他深觉哪吒就是一个祸害,是留不得的,而母亲一介孱弱妇人,又有什么能力阻拦呢?我与二弟当时亦不在场,均于山中学道,否则又怎会看着哪吒去送死?哪吒有傲骨,他为了让石矶及那四海龙王满意,在众人面前……”金吒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停了一会平复心情,才又缓缓说:“削肉还母……削骨还父,散尽了三魂七魄,最终没让我家中任何一人受到牵连。父亲……却是连尸身都不愿与哪吒收了,还是母亲,偷偷收了哪吒的尸身,与他做了排位。”
清溪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想到哪吒竟然遭受了如此痛苦,他那时才七岁,哪里来的勇气支撑他做出削肉还母,削骨还父的举动——仅仅只是想想,清溪都觉得不寒而栗了。而哪吒的父亲,确实过于无情了。
“然而,事情还未终了,”金吒的声音里叹息更重:“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收集了他的魂魄,且用莲花炼制身体,准备让哪吒以此托生。刚化形的哪吒需接受人间香火用来凝魂,他就托梦到母亲那里,请求母亲为他建一间香火庙,母亲大惊,醒来后与父亲商议,父亲却大怒,勒令以后决不能在他面前提到哪吒,他没有那个儿子,哪吒,只是他的祸星。”
“母亲没办法,只得偷偷托人在一处建了间小庙,让哪吒先魂居在那里。”金吒想起了什么,面上有了一丝笑意说:“哪吒对待香火之事很是认真,他得知香客的愿望祷告,总是努力去满足他们,久而久之,他行宫的香火愈发旺盛,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清溪听金吒又停了来不讲了,见他面色不好,也没忙着追问,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待金吒魂游回来,对清溪歉意一笑说:“抱歉,”接着又继续说起来:“如果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哪吒接受香火凝魂后,便会跟随太乙真人周营拜见子牙师叔,那接下来的事情便不会发生。然而,父亲的突然出现让一切都乱了套。父亲见哪吒行宫香火鼎盛,大骂他是妖邪,蛊惑世人,便把他的行宫砸了,金像毁了,并且命人说再不许建什么哪吒行宫。哪吒心中本就有怨气,再加上父亲丝毫不念及父子之情,竟然对他那番作为,让哪吒寒了心——他要弑父。”
“虽然父亲做了错事,可他仍是我们的父亲,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也不愿哪吒背负弑父的恶名,他找来了我和二弟,还有陆压师叔等人,用计降伏了哪吒,哪吒不服,父亲就把他镇封在玲珑宝塔里,让他倍受煎熬,可放他出来之后,却依旧不愿与父亲和好。我与木吒那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看到了一个想要弑父的弟弟,父亲在我们兄弟心中一直是值得敬重的人,那时的我们当然不能看着父亲生生被杀,于是我们与哪吒打了起来,哪吒本不想和我们动手,可……我和二弟却一直在逼他……然后,我一剑刺中了他。”
金吒的手都在颤抖,可依旧坚持着把话说完,仿佛那样就会好一些一样,“他本是可以躲过的,可是他没有……他就那样看着我,和幼时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带着痛苦不甘,他挣扎着问我,大哥,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我也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我会伤了他,为什么我要亲手斩断他心中那仅剩的念想,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哪吒,我会怎么做?后来我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不会是哪吒,也不可能让时光流转,让我救回我的弟弟。”金吒的手无力地垂下来,他抬头,对清溪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说:“从那之后,哪吒对待我们就好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不,应该是比对待陌生人还冷漠,他不愿别人叫他李三,连李姓都很少冠在名前,他不
再与我们争吵,不再想着弑父之事,我知道,他是心死了,我们,只是没所谓的陌路人,仅此而已。”
清溪不知道该说着什么,他没想到那个活泼过头的哪吒身上发生过那么多事情,让自己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寒心的父亲,还有给他致命一击的兄长们,清溪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问:“你想让我做什么?伤害哪吒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金吒微微点头道:“自然不是,我……弥补都来不及,怎会想要伤害他?我只是想拜托你平日里多与哪吒相处些,他是好孩子,却过得很孤独,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是有些不太合适,毕竟,哪吒——已经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李道兄,不用你说,哪吒视我为友,我自然会对他好。”清溪道:“道兄这话以前似乎说过。”
“是吗?——我总是忘记,多谢你了,清溪。”金吒道谢,然后才笑着说:“清溪,我看你面色红润,隐有桃花叠向,红光闪烁,怕是,红鸾星动了。”
“嗯?”清溪重复了一句:“红鸾星动?”
金吒笑着摇头说:“我还有些事情,这便先告辞了。”
“告辞。”清溪也与他施了一礼道:“有空再叙。”
清溪见金吒身影消失,自己也转身走去,边走边想,为什么金吒会对他说那么多呢?难不成他对每个人都说过?可说自己红鸾星动了,是因为什么呢?
哪吒回到自己府上,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哪吒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拨弄手中的乾坤圈,见清溪来了之后,哪吒立刻双眼一亮,起身迎了上去:“清溪,你回来啦!”
清溪因为金吒的一席话,看向哪吒的目光不由变得更柔软了些,他的语气也变得与平时不甚相同:“嗯,你来找我何事?”
“没事啊,我太无聊了,就来找你商议破阵之法,你不会不欢迎我吧?”哪吒呲牙笑道。
见哪吒笑得这副傻样,清溪不由得开始怀疑金吒话里的真实性——这怎么看都不像金吒说得那样啊,哪吒看上去真是二到了极点,比哮天犬的小狐狸还傻。
“走吧,去我房里。”清溪在前面带路道:“你还想在这里坐多久?”
哪吒笑嘻嘻地揽住清溪的肩膀,最后干脆整个趴在了他身上,就这样颠颠地走了进去。
两人走后,金吒在不远处面色复杂,他喃喃说:“果然,清溪的红鸾星动是因为哪吒吗?”
当夜,哪吒并没有从清溪府中离开,他赖在清溪的床上打滚卖痴,就是要和清溪睡在一起,清溪被他缠的没了脾气,也就随他去了。
“嘿嘿,”哪吒一直闷在床上傻笑。
“笑什么,睡觉,不然就把你丢出去。”清溪淡淡地威胁道。
“是!”哪吒眯上眼睛,手脚也不再乱动。可过了一会,他又不老实起来,清溪准确的抓住了他乱蹬的腿,用被子紧紧把他裹住。
“清溪,我热。”
“脱光了去屋顶上乘凉。”
“清溪……”
“嗯。”
“我还是第一次跟人一起睡觉呢~”
“嗯。”
“清溪,和我说说话嘛。”
“嗯。”
“你就不会换句话吗?”
“嗯哦。”
“……”
晚上,哪吒已经睡熟,他的睡姿算不上好,伸腿把被子蹬掉了,还一只脚踹在了清溪的肚子上。
清溪翻过身把他的腿扒拉掉,然后向床边靠了靠,谁知道哪吒一个翻身,又把手搭在了他的脸上,接着一脚踹到他腿上,清溪纠结了半天,竟然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梦里,清溪一直觉得有人在追着他打,最后他揍了那人一顿,才发现原来是鼻青脸肿的哪吒。
“清溪,醒醒啦!”哪吒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唔……”清溪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发现哪吒正坐在床边摇晃他,一身大红的衣袍招摇显眼。
“嘻嘻,你睡的可真熟。”哪吒笑眯眯地说。
清溪拉了被子蒙上头,不想看那火似的一团,昨天哪吒闹腾的一晚上没没睡好,他今早只想多睡一会,这种赖床的情况在清溪身上很少会发生。
“不行,姜师叔传唤我们过去呢,不知是不是找到了破解阵法的关键,你就别睡了,快跟我过去吧。”哪吒又推了推清溪。
清溪这才睁开眼睛,开始收拾东西,他看了眼哪吒说:“今夜你回自己府上吧。”
“为什么,你嫌弃我吗?”哪吒睁大眼睛看着他说。
“不是……是因为我今夜约了杨大哥,怕是不会回来了。”清溪忽悠道:“所以你今夜在这里,也没人陪你了。”
“这样啊,”哪吒鼓起脸说:“清溪,你是要与杨大哥结成道侣了吗?”
“?!!”清溪炸了毛一样说:“什么道侣?!不要胡说!”
“可是,我师父说,只有道侣才能夜夜睡在一起,你与杨师兄就经常在一起睡,难道不是要结成道侣吗?”
清溪红着脸说:“我虽借居于杨大哥府上,却并未与他居于一室之内,才,才不是什么
道侣呢。”
哪吒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是这样吗?”
“没错!”
虽然有些小插曲,但两人也没耽搁,即刻收拾好就向相府跑去,却见来人中之剩下杨戬,哪吒,和清溪了。
众人正在那里面色古怪,窃窃私语些什么,见两人进来后更是如此,他们停下话头,假装一本正经地讨论阵法的事情,只有雷震子一人用一种混合着震惊却又带着些让人发麻的祝福眼神看着他们。
“怎么了?”哪吒毫无所觉地坐下,还拉了清溪坐在他的身边,他的这一举动,让旁人的气氛更怪异了。
“没事没事,杨师兄怎么没来啊?”黄天化对清溪挤眉弄眼地问。
清溪看着一头雾水,他不明白黄天化的表情动作是何意,只疑惑地歪了歪头。
哪吒说:“你们都不知道吗?”
“自然是,清溪,杨师兄没有与你说吗?”黄天化说:“你们没在一起?”
清溪回想起昨日与杨戬一起时,杨戬说要去拜访他师父,只是自己当时只顾考虑怎么与他说事,也没怎么在意。
然而还没等清溪说出什么话来,哪吒就接口道:“清溪昨日与我一起,自是没见过杨师兄。”
众人纷纷目瞪口呆,一片哗然,还是黄天化组织了语言小声问:“那……晚上呢?”
“晚上,自然是睡在一起喽,”哪吒挠头问:“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众人心中一致大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在众人之中,表现最为淡定的就是金吒了,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完美的浅笑即使听到清溪哪吒同床而眠,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表情。
就在此时,姜子牙终于珊珊来迟,他坐在大殿主位上,强打起精神说:“诸位可想好了退敌破阵的秒策?”
下方无人回应,姜子牙又问了一遍:“可有退敌良策?”
“禀师叔,吾等孤陋寡闻,所见之事甚少,并不知该怎样退敌。”雷震子带着愧疚回禀道。
“唉……”姜子牙以手撑头,悠悠叹息一声,接着就没了声音。
“师叔?”雷震子小声唤道:“您怎么了?”
“……并无大碍,”姜子牙抬起头说:“近日里总是无缘无故感到困倦,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是劳累国度……”他用胳膊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说:“我先去小憩一阵,退敌之事……等杨戬师侄回来,再做打算。”
“是!”
看着姜子牙虚浮着脚步远去的身影,雷震子忧心地说:“师叔这是怎么了?为何看着如此疲倦?”
“许是为军营之事操劳过度了,我看就是因为军营之中有那种牵绊儿女情长的俗世之人,才让师叔劳累至此,却还白操了心。金吒冷冷地讽刺。
大多数人听了之后,都偷偷瞟向清溪,因为只有他一人身上没有修道者的气息,并且和哪吒……但说那样的话,委实太过严重了。
“木吒!你在说什么?”金吒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闭嘴!”
木吒向来听金吒的话,他确实闭了嘴,只是在看哪吒和清溪的时候带上了一点不明的意味,那眼神分明是——好一对狗男男!
哪吒见不得自己的好友清溪平白遭人讽刺,他跨上前去,面上冰冷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木吒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终究相处的时日短,你怎知别人心里想的什么?说不定他的枕边人是……”
‘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
清溪着实有些懵了,他不知为什么木吒会说出那样一番话针对自己,虽然以前见面并不亲近,可自己也没能让他厌恶到这等地步吧?他如今放着众人的面说了这番话是何意?金吒那一巴掌,又是怎么回事?
“闭嘴。”金吒一字一顿地说:“你自己去思过吧,木吒,你太过分了。”
这又是哪一出啊?
金吒的一巴掌把木吒打懵了,把哪吒也打懵了,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看金吒,又看看木吒,沉默了下来。
木吒偏头站着,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清溪向众人脸上挨个看过去问:“为何你们一早就那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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