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舞见他这种反应,立马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你不会真的…”
“是真的。”叶沛然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却摸了个空,“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把烟给戒了。”
屈舞的表情登时凝固了。
“但没听你说过。”这种情况之下,还是皇甫雍镇静地将话题主动接了过来。
“因为我也不确定…虽然那天看到新闻我就怀疑了,但是之后很久也没有警察找上过我…我就以为并不是因为我。”他抿了抿唇,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惨白,“我也想过去找那个小男孩,但是施林把我劝住了——”
屈舞的反应则是,弯下腰捡起一根断了的树枝,站起来后想也不想地就往他背后抽去!
新闻从刊发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
微博上关于此事的讨论却已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质疑的、吐槽的、谴责的、维护的、嘲讽的各种都有,但最终都落到了要叶沛然出来澄清或道歉上。
屈舞一边翻着网络上的各种评论,一边心不在焉地给叶沛然涂药。
“…你轻点。”叶沛然哼唧着抗议道。
屈舞用鼻子喷了口气,手上又加了点力气,直按得叶沛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连讨饶道:“姐!轻点啊姐!”
皇甫雍喝了口茶,假装听不见屋里传来的这穿耳魔音。
叶纯叹了口气:“让皇甫先生见笑了…他这惫懒性子啊,从小抽到大也没见好的。”
“叶老先生放心。”皇甫雍笑了,“我与叶…沛然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
“是,他跟我说过,”叶纯点点头,“你是清河的经纪人是吧…清河这么任性…还真是辛苦你了。”
皇甫雍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叶纯见他表现,便知他此刻不愿提起苏清河的这码子事,遂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地说道:“那…不知皇甫先生对小婵之事…又是如何看的?”
……
几日后,某大楼内。
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叶沛然的致歉声明已接近尾声。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那天发生的事,是一个意外的悲剧。”
“尽管幸运地没有造成任何人生理上的伤亡,但对于经历者心理上的损伤…我想应该是无法估量的。”
“我知道,言语在此刻并不足以弥补他们所受到的伤害,因此,我将会承担当时的我就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也希望…当年那个被困在火中的孩子,愿意走到我的面前来,接受我最真诚的致歉。”
说完这话的叶沛然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眶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粉红。
“…谢谢大家。”
叶沛然看着镜头,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待他坐下之后,临时担起本次发布会主持一责的皇甫雍打开了话筒:“现在是提问时间,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的…”
他话未说完,就有一名穿着深色上衣的男性站了起来,大声道:“请问叶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这位先生。”皇甫雍伸出手指制止了叶沛然试图回答的动作,“请您遵守会场秩序,按照程序进行提——”
“我就问一句,叶先生您说的是不是真的——您是不是真的想要向事件中的那位少年道歉?”
皇甫雍眉头微皱,已然感觉出了这人有些古怪,以眼神示意安保人员上前:“请这位先生先冷静一下…”
“我是来自焕星社的记者,我很冷静,”男人伸出双手,示意安保人员不要靠近,“叶先生,我社经过大力排查,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受害者…”
听到这句话,叶沛然瞳孔微缩、手指轻颤。
“而现在,我也已经将他带到了现场。”他以一种振奋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后,将坐在他身侧的那一位始终带着兜帽低着头的可疑人士从座椅上拎了起来,“叶先生,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场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兜帽男的脸上。
那人似乎是有些犹豫,双手握着兜帽呆了许久,才将其拉下。
一张白净帅气的脸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叶沛然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是…焦坤?”
皇甫雍在一座报刊亭前停下了脚步。
“要买点什么?”坐在报刊亭里的男人头也不回地问道,一边看着放在架子上的小电视,一边“啪咔啪咔”地嗑瓜子。
皇甫雍拿了一份摆在最外的晨报,掏出两块钱放在台子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正在看的电视,有些意外地问道:“这个…好看吗?”
“噢?”男人有些意外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一把把钱抓进了钱盒子里,指着电视问道:“你问这个啊?”
“嗯。”
“我女儿拷给我的,好不好看…也就那样呗。”男人继续磕着瓜子,“不过这个什么…周尘也真是可惜,好端端的书不读了,跟着这群人鬼混——我听我女儿说这个演员还是个什么名校出来的,我看啊,应该也就是那种成绩不好找不到出路…”
皇甫雍有点听不下去了,“嗯”了两声就想结束对话。
然而对方却是一个转身,从密密麻麻的一堆书里抽出了一本杂志扔出来,“看,这本是今天新到的,就是那个什么…苏什么的摄影专辑——演不好戏就跑去当模特,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人也能当明星…”
封面上,苏清河的侧颜沉静姣好,在月光的勾勒下仿佛一幅极简的水粉画。
旁边写着本期的主题和摄影师:《寻找自我的旅途》张家民。
皇甫雍从皮夹里掏出了三十块钱,拿起书就走。
“诶!还没找钱呢!”男人尝试着叫了两声,换来的却只是皇甫雍渐行渐远的身影,于是他撇撇嘴,将要找的一块五塞回了钱盒中,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视中那群人的爱恨情仇里。
一回到车里,皇甫雍就用他有些颤抖的手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杂志的包装,近乎急躁地翻到了《寻找自我的旅途》的第一页。
那是一幅跨页,在茫茫的大雪之中,苏清河穿着一身羊皮大衣,牵着一匹马,跋涉在厚可及膝的雪地里,转过来的脸上有几分焦急的神色,似乎是在催促后面的人快走。
——他晒黑了。
皇甫雍忍不住地如是想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