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惆怅地望天。
“叮咚”
一枚铜板滚到面前。
她迷茫抬头。
那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潇洒抚着脑门,“看你年纪轻轻怪可怜的,这点小钱就赏你了”
孟南微瞬间暴怒,一枚铜板连个包子都买不起好吗看得穿得富贵华美,没想到吝啬至此
等等,现在不是纠结这个时候
孟南微低头瞅了眼自己这一身乞丐装,最终只能屈辱捡起了那枚,有总比没有好。
想她孟南微,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人施舍的地步
她不经意看着那白衣公子混入人群,眼神微微闪动。虽然他动作很细微,可她看得很清楚,对方轻易将几个鼓囊囊的钱袋纳入袖里。
原来蔬偷,难怪那么小气。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孟南微快步跟上了那。为了生存,伙计,对不住了
白衣公子哼着小调走到一处阴暗的小巷里,他靠着墙壁,捏了捏袖子里沉甸甸的重量,手感不错,看来收获颇丰。他满意地弯起了一双桃花眼。
岂料,兜头迎来一注凌厉的冷光。
完了,走多夜路要湿鞋子了
“英雄饶命劫财劫色都从你谁上谁下都无所谓”
他闭上了眼紧张大喊,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孟南微古怪看着他面带的小样,怎么感觉他很想要
她略带嫌弃开口,“放心,就你这种货色只劫财,不劫色”
“”
他脑门冒着青筋:“我这种货色怎么了我貌若潘安,才比子建,文可定国,武可安邦”
“你你你,你不就是那个乞丐吗”他张大嘴,又低头看横在他脖颈间的一枚铜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刚才是被这个小东西给吓着了
“喂,我说小乞丐,做人不能这样忘本的,我刚才可是”他要算账的话哽在喉咙间,因为对面走来了一群人。这条小巷本就阴暗狭窄的地方,本就很少人来。
“哈哈,我这么宽宏大量的人,自然不会计较你这些了,有缘再见,我先走了”他立马转了口风,甩动袖子就要往里边走。没想到后边的人比他更快,几个大汉快步拦截住他,凶神恶煞朝他瞪眼。
“季惧,别外无恙啊。”那富家子打扮的年轻男子皮笑肉不笑。
“啊,原来是高公子,失敬失敬。”他像模像样做了个揖,“本来今日偶遇高公子,怎么着也要喝上几杯,但无奈家中有事,就先告辞了。”说着就低着头往大汉的胳臂空处绕出去。
“抓着他。”富家公子冷冰冰地说。
于是他就被提小鸡一样被提起来。
“季惧,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颜真卿的赝品糊弄我,让我在程司业面前丢尽脸面”他眼神如毒蛇一样,“也许我对你太好了,好到都忘记我爹是刑部侍郎。”
季惧自然不认账,刑部那地方是好去的“高公子,实在是冤枉季某了”
两方吵闹间,冷不防插入一句话,“是颜真卿的祭侄文稿”
季惧一愣,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乞丐怎么会冒出话来,但还是顺着他说,“是的,是这个。”
“那高公子的确冤枉季公子了,季公子看俺家破烂,帮忙置办了东西,那就落在俺那边忘记取走了。”孟南微笑了笑。
两人皆是一愣。
大概孟南微的表情太真诚了,唬得墨子半信半疑,“那他干嘛拿赝品给我”
大约是看你是一头肥羊。孟南微心想,脸上则是堆满了无辜的笑容,“听说这东西贵得很哩,一件都能让人破产,哪里比得上侍郎大人家里的财力,给公子扔着玩呢。”
这话说得倒是舒坦。那高姓公子被一溜奉承捧得舒舒服服的,丢个了就你识货的眼神,“你这小乞丐倒是有趣。”
季惧目瞪口呆看着孟南微鬼扯。
直到最后,他甚至还被高姓公子一脸抱歉拍肩膀,“你也有如此难处,我是错怪你了。你把东西送到高府,记得一定要让人来叫我,咱们哥俩不醉不休”
等等,他们什么时候好上了我呸,什么叫好上
季惧见鬼盯着那一身灰扑扑的乞丐瞧,果然是高手在民间。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与他脸上一团黑污不一样的是,他的手倒是干净得很。
“做什么”季惧问。
“文房四宝。”孟南微笑眯眯打劫。
“”好一会,他打结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了,“我去,你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这居然想临摹颜真卿的稿子
“不然,你来”她无辜摊手。
“你狠。”
季惧只好咬了咬牙去买了一些上等的笔墨纸砚,两人一头扎进了某间客栈。
迎着那些客人的诡异目光,季惧才猛
猛然醒悟过来,卧槽,他居然相信一个乞丐会写字他捧着俊脸哀嚎,他上辈子到底是被驴子踢了几次脑袋
“你干嘛”
孟南微奇怪看了眼用脑门磕墙的某人,一边用干净毛巾擦干了双手,低头磨起墨来。
祭侄文稿是颜真卿为了纪念侄子季明与其父杲卿殉于安史之乱,全文在极度的悲愤之下写就,因为是无意作书,所以神采飞动,笔势雄奇,是不可多得的文墨珍宝。
她闭起眼睛,将内容在脑海里都细细捋了一遍。
“算了,你不要装了,我给你点银子,早点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姓高的下手狠着呢”季惧压根就没指望她,虽然头疼自己被街头乞丐糊弄了,但对方好歹帮他解围,也不好做得太难看。
孟南微呼出一口浊气,蘸了蘸墨汁,待汁水吸收饱满后,她飞快落笔。
“哎,你干什么的,这种纸很贵的”
微微撑开的纸窗下透出一线清光,她伏案勾写,扣住笔杆的手指细长清瘦。
见鬼,他居然觉得这样的姿势很好看
“维乾元元年,岁次戊戌,九月庚午朔”
“吾承天泽,移牧河关。泉明比宅再陷常山”
他照着那字儿一个个小声念起来,仿佛沉浸在里边。
“是念尔遘残,为仄,不是念尔篝残。”
她收了笔,纠正他方才的错音。
季惧红了红脸,“嗯,知道了。”
“”
跟小媳妇似水汪汪看着她做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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