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慕稀想要出声制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转眸看见他手上贴着的白胶布,却又一阵不忍……
“有几句话问你,进去说吧。”夏晚点了点头,反手关了门后,脱了鞋便径直往里走去。
“恩,一些合同上的事。”慕稀低头看着脚尖,轻声说道。
“慕允?”夏晚沉眸看着她。
慕稀的眸光微微躲闪了一下,对着电话说道:“二哥,我这里有客人,晚些再和你说。”说完也不等慕允答话,便慌张的挂了电话。
“你的电话。”夏晚示意她继续接电话。
夏晚大步走过去——慕稀正站在玄关旁,边换鞋边讲电话,抬头看见夏晚,倒是一下子愣住了:既忘了讲电话,也没有和夏晚打招呼。
夏晚走出电梯,便听见慕稀的声音从她家里传出来;
*
“真的没什么,你别担心我。”
“没有什么不舒服,说到底我也没什么损失,公司能拿到这笔贷款也是意外之喜。”
“二哥,合同签就签了吧,昨天晚上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
“不用谢,再见。”温茹安斜眼瞥见他落在坐椅上的病历,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与他挥了挥手后,便发动车子离开了社区。
“我这边没有空调,就不邀请你上去坐了,今天在医院谢谢你。”夏晚下车后,看着温茹安淡然说道。
“其实我不太喜欢接心里顾问的单,但这是总部指派下来的,也没办法。”到了小区后,温茹安将车停好,边说边拉开车门。
倒是夏晚有些意外,这个看起来专业而干练的心理医生,居然对金融也懂得不少,甚至还是carlyle公司为顾止安御定的心里疏导顾问。
将车子开过来后,听他说住在程成的公寓里,脸色不由得微微变了变,却依然沉着的与夏晚聊着金融、心理学的边界话题——以他们现在的距离,这样的话题安全而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温茹安压抑着心底的悸动,做出无谓的样子对夏晚微微笑了笑。
“麻烦你了。”夏晚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只是病后的嘶哑,让他的声音在淡然中,多了几份感性的味道,的起来特别的能撩动人的心弦。
“看来我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温茹安伸手拿了夏晚放在旁边的病历和钥匙,与他一起往外走去。
“打车来的。”夏晚摇了摇头。
“谁让你是病人呢。”温茹安笑笑说道:“开车来了吗?”
“今天谢谢你。”在护士拔了针后,夏晚用手按着手上的药棉,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
夏晚几次开口让她先走,她也只说没有扔下病人不管的习惯,几次之后,夏晚只当是她的职业习惯,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慕稀遇以这样一个有责任心的医生,倒也是她的幸运。
夏晚的三瓶药水滴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才滴完,其间他打了个盹,是温茹安及时喊护士过来给他换药;他去要去卫生间,也是温茹安帮他将吊瓶举到卫生间外面;后来遇上两个调皮的孩子打闹奔跑,温茹安便起身站在旁边,防止孩子们跑动间碰到他。
*
温茹安抬眼看了看他的药水,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滴完了半瓶,当下也不再说话,拿出包里的杂志坐在他身边安静的看起来。
“恩。”夏晚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ok,目前你要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要刺激她、不要引起她不好的联想。”温茹安轻轻挑动了一下眉梢,笑意里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拜托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你通知我。”夏晚点了点头。
“当然,我希望她能早些走出过去的阴影。”温茹安微微笑了笑,温润的说道。
夏晚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些,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她没说就算了。你说服她继续治疗没有?”
“昨天晚上?没说。”温茹安脸上的笑容不禁微顿,下意识的问道:“昨天晚上什么事?”
“有说过昨天晚上的事吗?”夏晚沉眸问道。
“没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迷茫,象个迷路的孩子。”温茹安柔声说道。
“不想治了?”夏晚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有说原因吗?”
“我主动找她的,她还和我说不想治了。”温茹安坦诚的说道。
“刚挂上。”夏晚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你主动找她的、还是她主动找你的?”
“嗨,打了多久了?”温茹安快步走过去,在他身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温茹安走进人满为患的输液室,一眼便从这成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夏晚——他即便是病着、即便看起来有些萎顿与疲惫,在人群里依然是那么显眼、那样卓而不群,浑身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气场。
*
挂了夏晚的电话,温茹安便去了通用咨询室,拿了慕稀部分治疗的资料后,便匆匆往外走去。
“ok,一会儿见。”
“行,我现在
在正好有空,我整理一下资料就过来。”
“在医院?夏行长在我的记忆里,可是健康又强大的。”
“具体细节我现在不方便透露,有机会见面聊吧,这次见她,确实有些新情况,我也在疑惑,但也不方便问她。”
“对,做治疗方案的确定,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她能好好配合,不出一年的时间,她就能完全恢复。”
“是啊,她从我办公室刚刚离开。”
“我的办公室已经装好大半个月了,想找机会感谢你,这不,刚好听慕稀说你回国了,所以我就打电话来约喽。”
“夏行长,你好,我是温茹安。”
温茹安微微眯起眼睛,拿起电话给夏晚打了过去——
慕稀,你到底在干什么?
心里放着一个夏晚、人却又与顾止安交往。
而她得到的答案,就如现在的她让慕稀不舒服一样——这答案也让她不舒服。
在慕稀离开后,温茹安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轻轻转动着椅子,眸色微微沉暗——没错,她今天确实在试探慕稀对夏晚的态度。
第四节:医院陪伴
“不用了,你忙吧。”慕稀朝她挥了挥手,便转身往外走去——原本进来会让人感觉到宁静而温柔的空间,却因着这间装修风格烔异的办公室,让人难受了起来。
“这么巧?”温茹安轻轻挑动了下眉梢,放下手中的咖啡粉走到慕稀的身边:“我送你出去。”
突然间,她不想看到这样的温茹安,她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却又似乎和以前不同: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跃动的光芒,让她在职业之外,显出几分小女人姿态——温软而娇俏。
“温姐,我约了朋友看设计小样,可能没时间喝你的咖啡了。”慕稀的眸光微微沉了沉,看着沉稳大气,却又轻快明朗的温茹安,慕稀的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还是那个温茹安、还是一如从前的专业干练、温雅柔和;
“才怪。”温茹安摇了摇头,走到咖啡机旁,边动手煮咖啡边感叹着说道:“他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我去麻烦你,就用图纸和喻助理把我给打发了。”
“倒没看出来,夏晚还这么热心呢。”慕稀轻扯嘴角,勉强笑了笑。
“办公室不同于咨询室,没有国际统一标准,所以我也懒得花这个心思去设计,直接要了夏行长办公室的设计图,让装修公司依样划葫芦的装成这样,可省了我不少的功夫。”温茹安笑着说道,爽朗坦诚的模样,不见丝毫扭捏。
“你的办公室……”慕稀走进去,不由得愣住了——温茹安的办公室,除了办公家具不同外,从装修布局都几乎与夏晚的办公室一模一样。
“我的咖啡机可是我从法国办公室邮过来的,老的东西用习惯了,就不愿意换。”推开办公室的门,温茹安声音一片爽朗。
她还没毕业家里就出了事,所以一毕业就被哥哥送出了国,以前学校的同学朋友们,也都差不多疏远了,偶有联络,也找不到可聊的话题,所以说起来,她还真没什么朋友。
“好啊,正好参观一下你的办公室。”慕稀点了点头,站起来与温茹安一起往外走去。
“去我办公室喝杯咖啡吧,说实话,面对你,我还真没有医生的自觉,总是不知不觉的把你当作了朋友。”温茹安笑着说道。
“当然,你说了算。”温茹安笑笑,将卷宗收好后,又与慕稀聊了会儿治疗中会遇到的情况、说了些鼓励的话后,才结束今天的沟通。
“一年……好。”慕稀点了点头,拿笔在方案上签了字后,递还给温茹安:“下周再开始吧。”
“整个治疗大约需要一年的时间,你就可以完全恢复。”温茹安看着她温和的说道。
“好。”温茹安点了点头,起身去档案柜里拿出慕稀的卷宗资料,将其中新的治疗方案的文件抽了出来:“按照这个周期,我们刚开始一周一次,做环境模拟,这样的治疗持续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半个月一次,做更深度的环境模拟。”
“我知道了。我们来看看方案。”良久之后,慕稀才轻声说道。
慕稀微微皱起眉头,抬头看着面前的3d图画,那些飘浮的水母、自在游泳的小鱼,生动而轻快,与她现在像被困住一样的情绪截然相反。
“现在你被困在中间,只能被动的痛苦;而治好以后,是快乐还是痛苦,你可以自主的选择——就算你不想快乐,你可以主动的选择痛苦。而不像现在:你根本没有选择。”温茹安的声音微微低沉,看着她时,目光温软中透着坚持:“所以,无论是从医生的角度、还是从朋友的角度、更或者从一个哲学的角度来看,你都应该积极的治好自己、将所有的选择权抓在自己手里。”
“是吗?”慕稀低下头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温茹安的话。
“在治好以前,我们谁也不知道治好后是会不快乐、还是会更快乐。但我们知道,现在的你被困扰在其中,不仅不快乐、而且很痛苦。”温茹安的声音柔和,语速却有些偏快的说道:“就算治好了不快乐,至少你可以不痛苦。”
“如果治好了我也不快乐呢?”慕稀轻声说道。
温茹安的眉梢不禁暗自挑动了一下,倾刻又恢复了正常,看着慕稀柔声问道:“因为你的生活不应该因为过去的、已经划
上句号的事情而变得糟糕。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好、更快乐的人。”
“温医生,我为什么一定要治好?”慕稀将目光从3d图画中收了回来,转眸看着温茹安,眼神有些迷茫。
“我认为你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了。”温茹安拿过一个抱枕坐在她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海蓝色沙发对面是一幅3d的海洋图画,幽深的海底漂浮着漂亮的水母、游来游去的七彩小鱼、还有形态各异的珊瑚,看起来博大而静谧,又满是生机勃勃。
整个咨询室布置简洁明快,一套海蓝色的沙发、上面放了好多个抱起来特别舒服的抱枕;枫木色的会谈桌上,是一盆盆栽的滴水观音,叶大色足,看起来明快爽朗。
“公共办公区是参照法国总部的设计风格;单独的咨询室,则最根据本地咨询病例最多的咨询者,所需要的环境来设计的。那边是治疗室,这个是按国际标准来做的。”温茹安带着慕稀参观了办公区后,带她去了一个通用的咨询室——
“办公室很漂亮。”慕稀随着温茹安边往里走边说道。
慕稀到的时候,温茹安已经招待区等她。
*
放下电话,慕稀沉沉的吐了口气后,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后,去了温茹安在j市的新办公室。
“好,我现在过来。”慕稀压下心底隐隐的排斥感,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小稀,有在听我说话吗?对你的治疗方案,我需要和你沟通确认。”电话那边,温茹安敏锐的捕捉到慕稀异常的情绪,当下声音放得更低了些。
只是,一直想走出当年阴影的她,突然间却没有了想治疗的愿望——治不治好,又有什么关系;那些关于恶心、害怕、恐惧的感觉,她体验了五年,她已经习惯了。
慕稀知道是什么事——回国后与她约定的治疗时间到了,她说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可以开始更深入一些的治疗了。
“小稀,有时间吗?方便的话到我工作室来一趟。”电话是温茹安打过来的。
慕稀沉沉的叹了口气,将车钥匙扔进包里后,拎着包走了出去,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一直到了地下停车场,才发现车子停在了顾止安那边,而这个发现再一次让她正视结婚这个问题——结婚不仅仅只是两个人拿一个证,而是两个人从此有了与旁人不同的联系、从此两个人的私人生活就绑在了一起。
慕稀下意识的将这个被自己捏变形了的红本本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拿了车钥匙和随身包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人生总是这么的戏剧,你想要的、和你抓在手里的,大部分的时候都不会是一回事。
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看着自己名字下面写着的‘顾止安’三个字,慕稀只觉得有种做梦的感觉——认识夏晚六年、爱上他也该有三年多了吧,那时候,又何曾想到过,最后结婚的,却是一个认识不过半年的男人。
慕稀回办公室呆了没有两小时,只觉得完全没有工作的情绪——拿证是件简单的事、可结婚却是件复杂的事。
第三节:温茹安的办公室
“看来是病糊涂了,反正要签约了,先不管他吧。”夏晚洗漱完毕后,随手拿了病历往外走去——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强的人也抵不住这生病不治,还飞来飞去的折腾。
“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安排,说明他也知道carlyle的资金,已经不能左右华安在项目里的表现,为何还要急着投资华安?”夏晚边刷牙边想着,一时间无法判断顾止安的用意。
正因为如此,顾止安才要在二次竞标通知一出来,便去拜访了s国政府经济办公室,企图运用他的影响力,左右s国政府的招标选择;同时将华安的竞标书内容透露给他的委托公司;双管齐下的保证他的委托公司能够中标。
若华安最后中标,因为资金是s国自己的,所以华安自己的资金组成,与这个项目可以说完全没有关系——华安自己有carlyle的资金也好、华安合作的小建筑公司有carlyle的资金也罢,都不能影响项目的进展。
让他打起精神来要对付的,反而是顾止安的动作——他当然已经知道了s国政府这次的招标方式,既然s国不与竞标方合资,那么顾止安原来双保险的做法就全部落空,carlyle的资金就算进入华安,也不会影响s国这次的招标结果;
“我又不想做这个总行行长,你紧张什么。”夏晚微微笑了笑,似是对mike的态度并不介意。
让mike不快的就是夏晚的强势,让久居高位、却因年龄不得不在两年后退下来的他,现在最敏感、最不待见的便是这种强势。
沈从宽在查他,也就意味着mike对他的信任开始有所松动、意味着s国的这一单,到底是触到了mike不愿被触及的威严——对,是威严而不是利益。这一单给总部的利益足够,却是夏晚强势的将执行权签在了中国分行。
原本头疼得不行,人也昏昏沉沉的不甚清醒,喻敏的这通电话却将他的睡意通通打消——短短五分钟的通话,信息量不可谓不大——
“……我知道了,继续跟进。有事给我电话。”夏晚交待完后,便挂了电话。
“对赌。”喻敏沉声说道。
“是占股分红、还是对赌?”夏晚轻挑了下眉梢,紧声问道。
“好的,另外carlyle与华安达成了投资协议,在他出国前便签定了意向合同。原计划今天
上午是正式的合同签定与发布,不知道什么原因推迟。但这份投资合同肯定会签。”听电话那边喻敏的脚步声与翻动资料的声音,她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对老沈,和从前一样,该汇报的汇报、该商量的商量,不要有什么异常。我后天到行里来,你在做s国的合同分单时,同时关注‘华安’的竞标情况。”夏晚简单交待着。
“在做分单计划,大约还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全部完成。”喻敏忙回答说道。
“恩,不必管他。s国政府的贷款合同处理好了吗?”夏晚似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依然只关注着手里的项目。
“行长……”喻敏没想到夏晚的反应这么淡——除了开始有些意外,后来几乎是毫无反应的。
“我知道了。”夏晚淡淡说道。
“他以年终总结做数据为由,从财务调走今年所有的合同,包括你私人的报销记录。”喻敏接着说道。
“……”夏晚握着电话,微微沉默。
“我感觉老沈在查你。”喻敏沉声说道。
“什么事?”夏晚微微一愣,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行长,我在外面给你打电话。”喻敏的声音一片严肃。
“不是说了我这三天休假吗!”久病未愈的夏晚,被电话吵醒后不禁有些脾气。
在张婶儿离开后,夏晚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便被喻敏的电话给吵醒了。
*
也或许,只是因为病了、身体的虚弱会让人变得软弱、变得害怕寂寞,所以迫切的想要有个人来陪……
可经沙漠一旅后,对你却有越来越多的想念,这样的想念已不受我理智的控制——或许,人在不同的时候真的会爱上不同的人;或许,我对安言的爱情,再不舍得,也终究会成为过去。
慕稀,爱情有时候会和人开玩笑,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计算清楚,对你感情有几分是疼、几分是宠、几分是怜、几分是爱;
沙漠里那样温柔的相处与挽留,她依然选择不辞而别,她该是有决定了吧。
“好,我就多求几次。”夏晚微眯着眼睛,微微的笑着,片刻之后,眼底的笑意却慢慢的敛了下去——多求几次有用吗?
“当然了,哪儿有求婚一次成功的。你再多求几次就成了,我看小稀对你还是不错的,这么些年,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么些人,也就和你能聊得来了。”张婶儿刚才还带着愁绪的脸,一下子笑了起来,这表情的变化,直接而可爱。
“我向她求婚,被她拒绝了。”夏晚笑笑说道,那笑意里有些许的无奈。
“我说夏先生,你和我们小稀之间,到底怎么样?”张婶儿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着夏晚问道。
“是。”夏晚点头。
“那倒是。”张婶儿似乎有些失望,转身继续抹自己的桌子,边叹息着说道:“那也不是小稀脾气不好,而是小稀有底限。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留一个大男人在家过夜当然不行。”
“我病了,你看到了。”夏晚微微笑了笑,看着张婶儿说道:“你们家小姐脾气不太好,我若不是病了,她也不会收留我。”
“那你和小稀……有没有……”张婶儿眼睛不由得一亮,盯着夏晚问道。
“恩。”夏晚点了点头。
“不知道,小稀昨天通知我不用过来做饭。早上又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家里,让我过来照顾你。”张婶儿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夏晚问道:“夏先生,你昨天晚上睡在我们家里了?”
“谢谢张婶儿。”夏晚合上电脑,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看着张婶儿微微笑了笑:“张婶儿,慕稀昨天几点回家的你知道吗?”
“屋子长时间没人住,要打开来通风;这屋子又没有暖气,穿堂风肯定得把你吹坏,所以开窗的角度很重要;再说你这一看就是感冒体虚,要多喝白开水。”张婶将灌好的热水壶放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叹息着说道:“你虽然年轻身体好,可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张婶儿,你来来去去的,晃得我的头都晕了。”夏晚从电脑里抬起头来,伸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着张婶那张皱着眉头的脸,语气里不禁带着些委屈。
这都是因为程成。程成在给慕稀做保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几乎是24小时紧跟慕稀的,小伙子长得帅气腼腆、对慕稀的事情也上心,所以张婶儿对他也会多加照顾。
程成的公寓里,夏晚正窝在床上打电脑,张婶进出这里,也和自家一样的习惯自由——这当然不是因为夏晚,他还没有这样的亲和力。
第二节:病中的夏晚
慕稀握着电话的手,慢慢的放松——就像将那不曾握住的过去,慢慢的松开……
今天开始,夏晚,就只是朋友、只是曾经合作过的伙伴了。
慕稀一直努力的保持着嘴角的微笑、努力的不让这笑容敛下——这一天,于她来说到底还是不同:从单身到结婚、从女孩到妇人;今天开始,她便和身边这个叫顾止安的男人有了不可分割的关系;今天开始,她不再是哥哥们呵护着的小公主;今天开始,她彻底放下对爱情的幻想,踏踏实实的扮演好人妻的角色;
很普通的一天,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着。
“我没这个意思,好好儿开车吧,这个路段车多。”慕稀微微笑了笑,不动声色
的将手从他的大手下抽了回来,扭头看向窗外——近中午的街道上,依然车来车往;有的司机因为堵车而开窗骂人、发传单的小伙子们在车行区自如的穿棱着、马路上行人脚步匆匆。
“他刚到j市,脚跟还没站稳,这时候我们做得过激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顾止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当然,也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没有,这些事情我不太感兴趣。”慕稀摇了摇头。
“不高兴了?”顾止安转头看她。
“哦。”慕稀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恩。”顾止安点了点头:“虽然慕氏的合同是签了下来,但他不会让这个把柄一直落在你们手里,他越心不安、就越有可能做出不当的行为。所以必须找机会解除他的不安。”
“你想借行业见面会和他正式见面?”慕稀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我下午去政府就是安排这件事。明厉成在金融界也算得上一个人物,这次到j市履新(履行新职),市长借机举办个行业见面会,也是说得过去的。”顾止安边发动车子边说道。
“去公司。”慕稀上车后,对顾止安说道:“那个京都银行的合同,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没问题,具体有什么安排我还是会先给你电话,但在你重要工作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不要打扰到你。”顾止安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对她说道:“现在先回家休息?我先送你。”
“好。回头我让小雅发一份给你,不过我的时间不是那么规律。”慕稀扯着嘴角,让脸上有些笑容的样子。
“好。我会让于佳佳每周发一份我的工作计划给你,当然,我并不介意你随时找我。”顾止安点了点头,看着慕稀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不为难的话,你的工作时间表也给我一份。”
“我不是那种需要早送晚接的女人,我自己忙起来也是没个固定时间的,你不用太管我。”慕稀低头看着手中的红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我中午要去政府一趟,不能陪你吃饭了。晚上下班我去接你。”顾止安了一眼她的手,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想这么远呢……”慕稀暗暗叹了口气,手下不禁用力的握紧那个红本本——硬硬的封皮,就快被她捏得变形了。
“倒也是,那就今天吧。”顾止安笑笑,低头将那个红本本轻轻的翻开:内封里颇具中国特色的大红章、两人正祪襟坐的端正模样,于他来说都是一股陌生的气息——却又是让人情不自禁喜悦的气息。
“呃……”慕稀抬头看着他,不禁鄂然:“我也是第一次结婚。”
“结婚纪念日过哪天?”顾止安突然问道。
*
慕稀轻轻低下头,顾止安却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怎么看,两人也是旁人眼里郎才女貌的模板。
“谢谢。”
“你们两位,是我这几天办证看着最般配的,男的俊、女的俏。”工作人员笑眯眯的,心情看起来极好。
顾止安和慕稀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转头去看工作人员递出来的红本本,然后同时伸出手去取。
“谢谢。”
“恭喜两位,这是结婚证,请拿好。”政务大厅的工作人员,一脸的笑容,看起来满脸喜庆。
*
“恩。”慕稀轻轻点了点头,嘴角轻轻的上扬着,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喜庆的感觉。
“恩,还有两对就到了。”顾止安点了点头。
慕稀收起电话走到顾止安的身边,看着他说道:“快到我们了吧。”
顾止安也是如此,正好,她也不必有对他有太多的感情回应,这样的婚姻,是她想要的。
感情,在他的生活里应该只是点缀吧,或者是高压工作后的一个放松的方式——他那种人,永远不会在感情上投入太多。
他留言里的软弱、他说的想她,也不过是一时的情绪罢了——情绪之后,他仍然是那个就远也不会输的夏晚、是那个让人仰视的跨国银行的行长。
“工作?”慕稀不禁苦笑——对夏晚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工作了吧。
“好好,我这就过去。这可怜的孩子,都病成这样儿了还在工作,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张婶连声应着,接着便挂了电话。
“那……也不要,你把我的被子拿两床过去给他,帮他烧点儿开水、再熬点儿粥。问问他看过医生没有,提醒他按时吃药打针什么的。”慕稀小声说道。
“要不要让他过来在客房睡?他那边实在是太冷了。”张婶儿自作主张的问道。
“那……”慕稀下意识的又看了顾止安一眼,他似乎并未留意自己的电话,便轻声说道:“张婶儿,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你不用管我。麻烦你帮我照顾他一下。”
“那边冷啊,没有空调,夏先生好象病着,脸色看起来很吓人啦。”听张婶儿的声音,似乎还很心疼的样子。
“哦,他过去了就不用管他了。”慕稀低下头,轻声说道。
“夏先生不在家,我去程成家看过了,他在那边呢。”张婶大声说道。
“张婶儿,什么事?”慕稀下意识的看了顾止安一眼,拿着电话往旁边走去。
“小
稀呀,我是张婶儿。”电话那边传来张婶儿熟悉的声音。
“哦,谢谢。”慕稀忙将目光从前面排队的人身上收回来,连号码都没来得及看便接了起来:“你好,我是慕稀。”
“慕稀,你的电话。”顾止安提醒她——她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一直握着电话,而这番电话响了差不多五六声,她却似未闻。
站在长长的队伍里,看着队伍里那些或低声呢喃、或巧笑盼兮、或相顾无言男男女女,慕稀的心里不禁微微的发酸——这许多的新婚夫妻,有多少是两情相悦、有多少是利益相关、又有多少是同床异梦呢。
“恩,我理解。”顾止安大方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表递进了办证窗口后,便拉着慕稀去取证窗口排队。
“谢谢。”慕稀转过身看向别处,声音轻轻的说道:“我和他不过是因为合作的时间比较久,所以相处得比朋友更好一些而已。”
顾止安沉眸看着她,见她的眼神毫不避让,便微微笑了笑,点头说道:“好。”
慕稀突然扯过婚姻登记表,在签字栏草草签上自己的名字的,将表格递回给顾止安,看着他沉然说道:“顾止安,我的事情,以后都不要让夏晚知道。”
“恩。”顾止安点了点头。
提起夏晚,慕稀不禁微微走神,好一会儿才回答说道:“看起来不太好,很虚弱的样子。”说完后,特意看了顾止安一眼,认真的说道:“当然不知道我的事。”
“恩,回去的时间不算早,应该是去过医院了。”顾止安点了点头,看着慕稀若有所思的问道:“他看起来还好吗?知道你的事吗?”
“见过了,他昨天住在我保镖的家里,就在我隔壁。”慕稀也没有刻意隐瞒,略略的说了与夏晚见面的原因。
“在s国市政府遇到他的时候,感觉他不太对劲;后来在机场遇到,似乎还没有恢复。”顾止安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你见过他了?”
“他……他是不是病了?”慕稀低声问道。
“是。”顾止安点了点头。
“顾止安,你在回程的时候遇到夏晚了?”慕稀突然问道。
“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顾止安沉眸看着她,将手指在她要签名的地方。
“哦,好。”慕稀接过笔,看着‘结婚登记表’几个字,拿着笔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起来。
“慕稀,签字。”顾止安将填好的两份表格递到她面前。
是恐袭那次身上的伤还没好吗?还是过度工作的压力造成的?
他到底是怎么啦?认识他六年,没见他这么虚弱过。
站在办证大厅里,慕稀紧握着电话的手已经被汗浸湿。虽然信息已经被她删去,可那些文字却在她临近拿证的时候,又那样不乖的蹦了出来——还有,还有他沉睡时虚弱的样子、还有他吻她时双唇干枯的感觉。
“慕稀,我生病了走不动,你回来,我想你了。”
第一节:拿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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