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听的好笑,道:“你一个小二,懂得倒多,识字吗?”
“略识得几个字,会说这些,也是听着书生们说多了,南来北往的商客们说多了,小的就知道了不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的在这客栈听的也长了不少见识,咱们江南真是幸运,不少省份,只怕还好不到哪儿去……”小二笑着道。
“这里民风开放,胆子也大……”上皇道。
“圣人恩泽之故。”小二笑着道。
上皇便不再言语。
大太监道:“我们先出去逛逛,你将屋子里清扫干净,打些水来,准备些晚饭,待晚些时候,我们再回来用……”
“唉,小的一定办好,贵人们先行吧……”小二笑着应下了。
上皇便带着大太监出来了,途经之地,的确十分热闹,官衙门前也十分热闹。
“云南也有这样的情景,”大太监道:“短短时间内,江南从民不聊生,恢复到这样的生机,皇上真是难得……”
“是啊,沛儿很会用人。”上皇这一次是真的服了。
走到书院门口,听到院子里有书生正在谈古论今,说着京中的政策,有说利,自然也有说弊的,只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片赞誉。
不管如何,至少归帝敢试,在民间褒贬不一,但人气却十分高。
上皇走到热闹的集市处,见这里摩肩接踵,一时愣住。
“上皇,别进去了,小心挤着,不如咱们出城走走吧……”大太监道。
“也罢……”上皇露出些笑容,道:“出城走走吧……”
两人带着暗卫,出了城门,上了马车就往湖边而去。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如今官道开阔,行人来去虽如织,但是各行其道,因而也不占道,很快就到了,湖边杨柳依依,柳絮纷飞,落到湖面上,落到行人的身上,发上,脸上。
清风拂面,有点痒痒的,但是看着这开阔的湖景,也令人心旷神怡。
“上皇,这湖很大呢,想要游遍,怕还是要坐马车……”大太监道:“这里人多,待人少的地方再下来走一走……”
上皇点头,到人少处下了马车,湖旁边有茶馆,书肆,还有一些读书的书院,难怪这里最安静,只怕行人知道这里是读书之处,来的甚少。
上皇随意在书肆逛了逛,找了几本有意思的书买了便又出去,走到亭角处,却听见不少学子在那高谈论阔,还有老人拎着鸟笼在训八哥,上皇觉得有意思,便坐了一会。
不久就索然无味。
大太监见上皇想走,便道:“上皇,他们说的不对吗?”
“对也不算对,错也不算错,他们说的很中庸,然而,说不如做,这些话听一遍就罢了,听的多了,谁都烦,他们却在这些话语中安慰自己,还不如做些实事来的自在……”上皇也没了听他们说下去的兴致,干脆往前走,寻到一处高塔,便登了上去。
到达顶楼,看着辽阔湖面,上面雾水升起,似带着一点仙气。
“真是人间仙境,难怪人人都道江南好景色……”上皇不觉间,心神自怡,远远看到湖面上有不少花船,微微拧了下眉。
“无论何时,这些花船倒不少,真是扫兴……”上皇道。
“这湖对面好似都是花舫,无论何时何地,花舫是倒不了的……”大太监道。
上皇无视了它们,便在座椅上坐了一会。
临下塔时,看着对面的花舫,若有所思。
“晚上去那里走走……”上皇道。
大太监吃了一惊,忙道:“上皇?!这烟花之地,可是,可是,十分脏乱之处,上皇若想要女子,何必,何必……?!”
上皇道:“想到哪儿去了,只是朕觉得这种地方,定有许多消息,朕若要收集情报,弄个情报组织,这种地方,都少不了,且去看看,再做定夺……”
大太监一听无奈,便点了点头。
想一想上皇于女色上一向很淡,便放了些心,只是去那种地界还是要小心,若是不小心中了招,难免会……
大太监心提了提,暗暗叫苦。
烟花之地,只怕会沾染了龙体,岂可近得?!只是上皇坚持,他也不好辩驳,只好依了他。
上皇自此在江南开始着手准备另一个基地。
只要做的好了,便能为朝廷所用,与暗卫营结合起来,以后交到沛儿手上,沛儿交到下一任帝王手里,然后一代一代的传下去,至少皇族便不会被底下人闭塞了消息。
这一次重游江南,上皇真的是感慨良多。其实不会承认,可是,沛儿的确很多方面都更适合他做这个皇帝位。
归帝得知上皇到了江南后,也松了一口气。
江南如今一片清明,萧沛心中的担忧不由去了大半。
“父皇人在江南呆着,朕更放心些……”萧沛道:“你们好好照顾着上皇,莫要叫他在江南有任何不便……”
底下的暗卫应了一声,便带着信匆匆的去了。
萧沛见人都走了,才苦笑道:“近三年了,父皇还不肯回来,只怕心里还是怨着朕的……”
“上皇信里可说了什么?!”小豆子道。
“只说了些在江南的见闻,朕让他有空回来,他未回信……”萧沛道。
“上皇性子如此,外面景色好,皇上何必担心上皇迟迟不归?!”小豆子道:“只怕上皇现在还不想回来吧,陛下也不必过于担心,有暗卫们护着,没事的……而且上皇既愿意与陛下通信,只怕气早消了。”
“父皇也有如此任性的时候……”萧沛十分无奈。
小豆子又劝慰了几句,萧沛才将此事放下。他知道萧沛是不会与傅倾颜多说上皇的事,就怕皇后心里难受自责内疚。
因而在皇后面前很少提及上皇,说的多半也都是好的事情,其它事都很少提。小豆子知道最不好受的,怕是陛下自己,夹在二人中间,也怪不容易的。
但是,这却是最好的结果,只怕上皇也知道他自己呆在京中,定还会忍不住与皇后发生冲突,所以才不愿意回来。
只是,这么久不见,多多少少的,皇上心中只怕也甚是想念的。
上皇离开云南后,镇南王正式与归帝道别,封闭了京中的镇南王府,终于回了云南。
到达云南后,世子亲自来迎接,父子二人见到面,一时涕泗横流。原以来父子二人不会再有相见之日,还好圣人仁慈。他们总算是赌对了,保住全家大小,以及云南兵士们的安全。
父子二人重重的往京中方向磕了九个响头,然后相携上了马回了镇南王府,自此真正的在云南隐居,很少有他的踪迹,渐渐的朝廷上下只怕不特意去想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位王爷。
镇南王回云南后,慕无双还有些羡慕。
“等老了,功成身退,能有一处这样避世隐居,也是幸事……”慕无双对筱竹笑着道。
筱竹眼眸柔软,道:“那时至诚也大了,你去哪儿,我们母子就跟你去哪儿……”
“嗯。”慕无双笑着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筱竹,你可想去我以前定居过的地方瞧瞧,那里虽是山中,但却十分清静,我打算最近有空着人将那里修建几间屋宇,再修一条大路通向山下,以后做为山庄,咱们老了就去住。”
“好……”筱竹笑着道:“你去哪儿,我都会跟你走的……”
慕无双搂住她,心中涌起许多幸福,轻轻的在筱竹眉头亲了一口。
难怪镇南王有这许多顾虑,当家有妻儿,有在乎的放在心间的人,只怕哪怕有野心,也是不敢赌的,因为他输不起他现下所得的一切……
心有牵挂,就有所顾忌,也牵制了野心,镇南王虽然可能会有遗憾,但他应不至于后悔。
慕无双之所以肯放他回去,也是因为看透了他拎得清,所以才放心。
而他,也一样。心有依傍,再也不想失去。
时间慢慢的过去,很快太后国丧就过了。
傅倾颜开始为月华和傅宇恒的亲事做准备。月华和傅宇恒也万分期待,月华每日里也不怎么肯出来了,似十分害羞。
傅倾颜看了杏雨一眼,见她十分淡定,自那黄志走后,她就心静如水,性子都比以前安稳了许多,做事也比以前更加细致,只是话少了。
傅倾颜看了难免心疼,可是却不能多说什么。
她再看着荷香,冬青,夏竹三人,定了定神,道:“……你们三人的婚事也一并办了吧,月华公主将要出嫁,只怕挤到那时,你们的事我也顾不上,不如你们的婚事先办了……”
三人一怔,随即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娘娘,我们舍不得娘娘……”三人哭道。
“哭什么,这是喜事,还不快快起来,反正你们的嫁妆早备好了,要办就早些办了……”傅倾颜道:“嫁出去一个我省心一个,以后你们又不是不进宫了,宣召的时候,你们拿了腰牌进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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