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兰夫人轻轻一笑,喃喃道:“吊他几日胃口又如何,我们筱竹自当配得最好的……”
有时候放低了姿态,不是自轻自贱,而是想要跃起,博得更大的果实。
欲擒故纵,对女子来说,也是天生的本能。既使筱竹不会,她也会帮她……
她刚回到后院,筱竹已经从厨房回来了,笑着道:“夫人说要吃桂花糕,看看这新鲜做的可好吃?!平常夫人吃的少,怎么突然想起来吃这个……”
“现在桂花开了,闻到这味道一时嘴馋,你的手可真快……这么快就做好了?!”兰夫人笑着道。
“桂花都是现成的,都是侍女们摘了准备晒着保存着的,我去了洗净沥干,再揉进制成的糯米团里,也就成了,其实也并不难……哪里有那般的慢了?!”筱竹笑道:“这可是我强项。”
“我倒忘了,你做这个素来是最快最好的……”兰夫人心情好拈起来吃了几块,笑着道:“若是恒儿在,怕是也是喜欢吃的,他从小就爱吃桂花糕。”
“今年园子里的桂花结了不少,”筱竹道:“我让侍女们都摘一些,晒干了存着,待少爷回来再做给他吃,只是到底不及这新鲜的鲜嫩,不过晒干的桂花却是香些的……”
“颜色虽去,清香久存。”兰夫人笑叹道:“在有些人心里,他们心中的人,哪怕失去很久,也比那些新开的花儿朵儿更珍惜,求而不得,得到之后,才会更喜欢,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筱竹眨眨眼睛,不大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只笑着道:“夫人怎么有这感慨?!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没什么……”兰夫人笑着道:“如今桂花开的好,哪一日进宫给颜颜做一些送去给她尝尝也好,虽不能在宫中久住,只是去看看她也是成的……”
筱竹便忙笑应了,又道:“这几日又是傅绵锦断子药发作的时候,闹腾的厉害着……”
“好好照顾她,要她活着,”兰夫人道:“当日她那般害颜颜,恨她入骨,如今我要让她好好的活着,尝一尝这人间最苦的结果,有前因,才有她今日之果,若不是她有恨颜颜容颜之事,我又如何会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姑娘……”
“养女不教,傅绵锦终究是长歪了……”筱竹道。
“若是林菀知道女儿活的生不如死,会不会死不瞑目?我与她斗了半生,想一想,也真是蹉跎。”兰夫人笑着道:“输了的人死了一了百了,赢了的人也不见得如何,不过是守着日子枯坐余生。所以我宁愿颜颜不要这样的人生,不要像我一样,哪怕赢了,也没什么趣味,她与太子能相守一生,平安一世,才好。不要有那么多恩怨纠结。”
“两人之间的事,只看他们自己如何想,只要肯,其它再难,都是能克服的,就怕心不在一处,是最难的……”筱竹道:“太子多疼姑娘啊,夫人别操心了……”
“嗯。”兰夫人轻笑起来。
筱竹笑着道:“说到当年,看夫人那般绝望,看林夫人得势,看老爷远离夫人,我当时只恨自己姿色不够,不然也能替夫人固宠……如今想来,那时真是傻乎乎的,虽是自愿,可是有些事做了,怕是也回不去了,现在好,现在清清净净的,守着夫人过着才好呢……”
兰夫人听了便感慨笑道:“幸亏没有,你啊,还有这念头,若你真这么做了,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牺牲品罢了,又能挽回些什么?!”
筱竹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兰夫人却握住了她的手,道:“任何女子,不管美貌,还是丑陋,一定都有一个与之相配相守一生的良人,只是有的人一生能等得到,有的人却等不到罢了……筱竹是个有福的。”
筱竹听的云里雾里,道:“我怎么是有福的了?!”
兰夫人却笑而不语,反而塞了一块桂花糕给她,道:“你自己做了半天,也尝尝自己的手艺,我看这糕点不错,送些给慕先生吧,我叫人端一盘子去……”
筱竹心想她做的凭什么要给慕先生吃,到最后还是将这话给咽进了肚子里。
慕无双收到的时候,来送的人还特意说,“是筱竹姑姑特意做的……”
慕无双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桂花糕心中感慨万分,一时竟被搅乱了心神。又是不安,又是气恼,又是怕失望,又是万分的期待起来……
筱竹虽非绝色,可却足有江南女子才有的气韵,连这糕点也比江南的糕点更胜三分。
她的手艺,确实才绝惊艳。
送的人递上盒子就走了,慕无双想问什么,也是没问出来,看他利落的身影,也有点愣愣的。
是谁搅乱了心神,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盘糕点,一颗心。温热,甜蜜。
夏天苦热,渐渐的天就变得酷热来了,但是秋意也渐渐来临。许多的果树都结了果实。
京城极热,但好在有冰,倒也能熬过去。
傅倾颜每天看着新政的下达,与太子和慕无双商量着,竟不知时光的流逝。待回过神来后,秋收已是来临了……
皇家的庄园送了些蜜橘过来,只是这边的桔子,终究是糙了些,不及南方的甜蜜。不过京城的果园里的苹果倒是好吃,因长在高地,日晒时间长些,倒是能打打牙祭。
宣帝派人送了不少来东宫,太子又挑了些送去兰苑了。
兰苑吃不掉,兰夫人便与筱竹将这些果子酿些果酒,或是腌制些,倒也能做成腌果,酸甜适中,也不会腐坏。
新政渐渐走到日程,宣帝见这有条有理,倒也不再插手。
倒是慈宁宫中,太后的病好后,就一直心情十分不好,比之病中时还要严苛几分。
她日日叫后宫妃嫔前来请安,只是太子妃却从不出现,太后的脸色能好到哪儿去……
“娘娘,太子妃日日与慕无双在东宫相见,实在有违宫规,可是陛下和太子皆视而不见,更过份的是,那太子妃却掌了新政的首要职位,一后宫女子,如何能如此干政……”宫嬷嬷道:“户部尚书竟都退居三舍,这分明是大凤朝的钱袋子,如何能被一后宫女子所掌握?!太后,如今太子被她迷的魂不守舍,事事皆听她的,政事也从不避着她,都与她商量
,那慕无双更是奸邪,竟也不避忌后宫女子,竟然出入无规,简直,岂有此理,朝中大臣,颇有微词,也曾参过本,但都被太子压了下来……这,这可是大凤朝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太后本就心中忌恨,听了脸色更是不好道:“皇帝呢,竟也能如此纵着她?!”
“太子也不知如何说服陛下的,好些大臣几次去找陛下,都被陛下给打出来了,他们吃了不少亏,在殿前跪过的也有,碰柱的也有,陛下只是不管,到现在……忠佞不分,大凤朝只怕危在旦夕了……”宫嬷嬷道:“听闻秋收刚至,那异族人已经开始进关,在边关已与大凤朝官军打起来了,异族人正在抢收大凤朝百姓的粮食,内忧外患,国之不保……太后,可要有个主张才好。许多老臣想见太后而不能进后宫,实在忧心,只能与奴婢传话,那太子妃把持着后宫,与贞贵妃一起,竟然,变相的将太后给打压了下来……这些朝臣没有办法,只能经奴婢这里的手,可是终究不是事,长此以往,这些臣子,只怕都要抛弃国祚尽去了……”
太后脸色阴了,道:“皇帝怎么如何糊涂,他虽已不管国事,可是太子妃与佞臣勾结,他竟也无动于衷吗?!”
“陛下连朝臣的话都听不进去,太后的话只怕更听不进去,只能由这些臣子们着急万分……”宫嬷嬷道:“现在户部缺钱,前线又起战事,开支巨大,秋收又是最重要的时刻,而那慕无双竟与太子妃一起与商人做生意,将一些军备贩卖给前方,这简直是火上浇油……再这么一乱,大凤朝前途尽皆一片灰暗啊,太后……陛下不管,太后身为一国之太后却不能不管。”
太后听的气都直喘,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皇帝竟纵得他们如此胡作非为,太子如此,又如何有一国之君的觉悟?!早知如此,就该留下靖王,也好过太子如此,可惜的是那妖女狠毒,将靖王早早鸠杀了……”太后怒道:“只怕早有预谋?!”
“现在国库更是空虚,朝廷反倒欠了商人不少利息,那些商人在京城都横着走了,秋收的粮食上来,本该收归户部,可是前朝却说这些却要还商人之利……”宫嬷嬷道:“这简直荒唐至极。”
“荒谬!”太后气的脸色都白了,在殿中不停的来回走动起来,道:“只是皇帝现在听不进哀家的话,太子更防备哀家,更不听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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