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筱竹听了都有些难受,道:“夫人怕又要殚精竭虑,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兰夫人道:“怪只怪陛下太狠心,而朝政之事又太严肃血腥……这样也好……有些事情不是逃避了就一定能避开的,如此让这考验先来,才能看得出,他们是否真是天生一对,怪不得颜颜会怕,会惧,会迟疑……”
“可他们也是有感情的……”筱竹道:“太子对姑娘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当年我与元台也是一往情深呢……”兰夫人道:“还不是走到了这一步……”
筱竹看着坐在轮椅上朝夫人傻笑的傅元台,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是否真是心意相通,能相互包容到纵容的地步,且继续看吧……”兰夫人道:“后宫之中,真是步步惊心,若是太子实在受不了这一点,他们就不合适,哪怕他们再相爱,我哪怕是死,也要拦着他们在一起……我宁愿颜颜孤老终身,也不愿意有一天,她与太子相爱相杀……”
“真是爱的深,太子心中却不一定真的能一定原谅她……”兰夫人道:“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人深爱一人,会变得包容,甚至纵容,而有的人,越是因为深爱,却是完美之人,容不得对方身上有任何瑕疵,否则就会渐渐失望至不爱,就要看太子究竟是哪一种了……”
筱竹听了心中觉得有些悲伤,喃喃道:“姑娘怕是后一种,不知太子却是哪一种……”
兰夫人幽幽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傅倾颜对太子用情至深,为了他,她宁愿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愿女儿的心思能得到回应。
“情之一字,最是伤身呐……”兰夫人喃喃道。
筱竹陪她回了屋,刚躺下,就听到司琴进来道:“夫人,太子殿下一声不吭,站到姑娘屋前去了,也不说话,只在廊下站着,夜深露重,这样子,怕是会冻着了……”
“给送一件褥子去,这两个孩子,竟都这样折磨自己……”兰夫人摇摇头道。
“不让他们见一面吗?!”筱竹道。
“现在这个时刻,不见才是好的……想必颜颜心中也清醒,见了说不定只会徒增伤感,生出隔阂……”兰夫人道,“太子也是个倔脾气啊……这孩子……”
兰夫人忧心忡忡,却知道在感情上,她是帮不了一分一毫。
小豆子给太子披上褥子,道:“殿下,回宫吧,陛下来催了好几回了……”
太子不说话,在廊下昏暗的廊烛火中,面目有些阴暗。
“殿下何必折磨自己?!”小豆子喃喃道:“何必如此呢?!”
太子还是不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门内,虽然里面什么也看不到。
宣帝催了几回,都有些怒了,听到消息,也是咳了好几声道:“这个熊孩子,她鸠杀靖王,他要怪便怪她,何苦这么折磨他自己,这傅倾颜也是,为何关着门不肯见他?!这不是怪着朕心狠吗,她倒好,不敢指控朕,竟折磨太子……”
大太监心说,还不是陛下你的毒计的缘故,这下可好,太子与准太子妃,这般的僵持着,也不知怎么收场。
宣帝气的不成,大太监忙道:“傅倾颜从未杀过人,怕是……怕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吓住了也是有的,只怕此时无法面对太子殿下呢……陛下息怒才好。”
“息个屁怒,堂堂太子总呆在宫外,现在宫务一堆,难不成要朕拖着病体去处理?!”宣帝咬牙切齿的道。
“陛下也谅解一番这二人的小儿女之情……”大太监劝道。
宣帝脸色不大好,哼了一声,终究是不敢再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也不好再管这二人的事,只是道:“给靖王发丧吧,朕虽已将他贬为庶人,但他终究是皇家血脉,虽不能入皇陵……”
宣帝心中闷闷的,儿子死了,虽无感情,也不好受,便道:“给他在宫外安置一个体面些的墓陵……”
“是……”大太监便忙应了一声,着人去办了。
回到宣帝身边时,见宣帝也在发呆。
“朕这一生,果真是儿女情薄,大皇子逆反,四皇子,呵,竟是前朝血脉,五皇子也有反心,靖王更是反了……”宣帝道:“你说,朕是不是儿女情薄,唯一好的,也只有太子与朕亲厚一些……朕这一生,到底招了多少逆臣?!一生皆在平叛,反叛中度过,恍然一生,竟然快要度过了……”
“陛下一生平定强臣贼子,功不可没,这样的江山,虽不算安泰升平,但至少朝局稳固,也可安然的交给太子了,陛下功德无量……”大太监道。
“只是太子这一生什么都好,只是却怕是要在这个傅倾颜身上栽一个大跟头……”宣帝寒着脸道。
“只是太子喜欢的,陛下不认也得认了……”大太监道。
“你说的对……”宣帝道:“她替太子担了这个恶名,以后,只要朕做好安排,她绝不可能插手朝堂,朝臣们也绝不会谅解她,只会将她骂的体无完肤,只要安排一些忠臣忠于太子,她的确不足为虑……”
“是啊,陛下不必如此防备于傅姑娘,她鸠杀靖王的消息传出去,只怕,更引人诟病……”大太监道:“陛下,太后娘娘听说靖王暴毙,病倒了,听闻又是傅倾颜亲自动的手,已是心下大恨……以后她进宫,步步艰难,也不知是否已生出退心,兰夫人说是要延缓婚事……”
“延缓,延缓什么?!”宣帝哼了一声道:“就要准时进行,朕下的旨意,岂是兰氏一个妇人能左右的,通知礼部,按时办……”
“是……”大太监松了一口气。
宣帝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道:“那个慕无双,办事确实机巧,明日让他来见见朕……”
“是,老奴遵命!”大太监忙应下了。
“这个太子!”宣帝又气又急又心疼,到最后还是没管。
夜深之时,太子还不肯回去,小豆
子劝不住,还是慕无双听到消息赶过来,才劝道:“太子,朝务繁忙,没有太子点头,臣也不敢妄自做主,还是请太子回宫歇息吧……”
“靖王的事,臣已是听闻了,这个时候还是让傅姑娘好好冷静一些才好,太子可不要步步紧逼……”慕无双道:“傅姑娘对太子的一番情意,殿下可千万别浪费了……”
太子动了动唇,眼睛微红,被他劝了,才上了马回了宫。
慕无双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子回宫却睡不着,叫了酒来,慢慢自酌自饮。
“殿下,你这样喝,怕是明日不能见朝臣了……”小豆子道。
“孤心中烦闷,小豆子……”太子道:“孤不怨她鸠杀靖王,孤只愿她不愿与孤商量,自己承担了这一切……她是为了孤,才这样做,可孤心里好疼……孤觉得她有好多秘密,却什么也不肯与孤说……”
萧沛心中十分烦闷,闷头喝了些酒,倒在了榻上,喃喃的看着屋顶道:“在江南时,孤以为与她已亲密无间,可是现在,却觉得始终隔了一层看不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孤心里万分难过……父皇为何要逼她这样做?!为什么,她只是一介女子,孤不心狠,父皇就要逼她心狠吗?!若是,若是她跟着孤,只会身不由己,孤带给她的只有这些,孤真的怕以后娶她回宫,她会更委屈,更身不由己……”
小豆子听的心中也是难受,道:“有殿下这番情意,傅姑娘才会做此回报殿下……”
太子却摇了摇头,道:“孤知道她与靖王定有前嫌……”
小豆子道:“这是怎么说?!”
“不知道,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肯与孤说……”太子道:“孤由此才心中烦闷,兰夫人说要延迟婚事,孤也觉得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她迟些进宫,便能少些身不由己,小豆子,孤真怕护不住她……孤知道自己心太软,又有些优柔寡断……总是,总是……下不了狠手,若是以后事事皆让她出手,孤心中只会越发的觉得对不起她,觉得自己无用……”
小豆子听了难过极了,道:“殿下,别喝了,休息吧……”
太子放下酒瓶,红着眼睛道:“靖王,发丧了吗?!”
“听消息说,陛下已命人去办了……也置了好墓,算是,好归宿……”小豆子又道:“……只是听闻太后听靖王死了,已经病倒了……病上加病,当日靖王曾威胁过太后的命,只是太后也不知怎么回事,感觉有些物伤其类……太后估计也是怕吧,在太后心中,只怕靖王反过也比太子殿下好呢……听闻傅姑娘鸠杀了靖王,太后娘娘怕是会恨傅姑娘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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