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更需要筹谋的东西,这一点的屈辱,她还受得。
所以,林氏笑了,道:“辛苦妹妹了。”
两人偕了手,竟一番姐妹情深的架势,直把下人们骇的不轻,个个低着头,一个也不敢说话。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府,走进正堂之上,兰氏笑着道:“老爷刚回京事忙,只怕没那么早归来,姐姐,不若先进府中再说吧”
“说的是,如今老爷今非昔比,见不到也是正常的”林氏淡笑了笑,道:“劳烦妹妹了,我自个儿进去就好,妹妹身子也不好,自己歇着去罢”
兰氏掩嘴一笑,道:“姐姐这么远回来,想必也是累了的,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林氏的礼数无可厚非,十分淡定自苦,看着兰氏走了,她这才匆匆的往后堂赶。
七年未见,这个兰氏,只怕更不可小觑,不过不怕,如今的她也早已经非过去的她了。
锦儿,她心心念念的想着的全是傅绵锦,多年未见,她心中着急的紧,等兰氏一走,她便匆匆的变了脸色,往后院赶过去了。
兰氏走到金兰院门口,看着门前开着的大簇大簇,繁花似锦的秋花,笑着道:“筱竹,你看林氏如何”
“太太竟这般与夫人周旋,只怕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往她是根本不屑与夫人说话的”筱竹道。
“是啊,更能忍了呢,”兰氏笑着道:“以后这府中,可真是有趣了,以后多留些心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呢,如今她们母子一个在府中,一个在宫中,我可要费尽所有心力去防着了”
筱竹也郑重起来,兰氏说笑的轻松,其实主仆两人心里都很沉重。
“当年我用自己性命都未赌得林氏一条命,如今一笔勾消,她还能再回来呵”兰氏冷笑道:“哪有那么轻松,那些仇恨,在我心中一日也不敢放松片刻。”
“夫人,走老爷这一途怕是不成了”筱竹道:“林府对老爷只怕还是有用处的,林府对圣人只怕也是有用处和顾忌的,所以林府动不了,太太就动不了,以后紧跟朝局,总有机会”
“如今老爷位高权重,他的嫡妻的生死,自然是与朝局息息相关的”兰氏低喃道:“以往我从不曾关注过朝中动向,如今也刻刻的紧读着史书,以史为镜去窥探如今局势一二”
兰氏是极聪慧之人,她若是想要窥探的东西,用了心,领悟力就直线的上升,再加上傅倾颜时时的提点一些未来可能的动向,兰氏自是领悟力不输于任何大臣,虽未参与其中,但也会借势而为,顺应局势。
“只是,一旦参与其中,生死难料,筱竹,我的命不算什么,只是你,可惜了你,万一以后输了,我便是个死字”兰氏道:“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夫人,你怎么又说起这个夫人七年前不是已将哥儿姐儿托付于我了吗,我怎么能离开”筱竹道。
“时移事易,那时是迫不得已,我希望你去做个医女也好”兰氏道,“不然你跟着我,可惜了,你我姐妹一场,我实在难保你以后有一个好的结局,连我自己都不得知”
“那夫人可曾后悔”筱竹道。
兰氏一怔,道:“自是不悔的,只要哥儿姐儿平安,我如今哪怕身赴泥潭虎穴,也是不悔的”
“那夫人又怎么知道我会后悔”筱竹道:“我也不会后悔,这条路是我选的,对我来说,只要与夫人一起,不管是生路或死路,都不悔”
兰氏点点头,道:“苦了你了。”
“不苦,反而很甜”筱竹笑着道:“能跟夫人在一起,我很高兴。”
“走吧”兰氏笑了,执了她的手,道:“既然又要赌,就一定要赢,给你和姐儿哥儿赢一个未来自今天起,倾注所有,也要赌个痛快哪怕是性命,也不相负。”
筱竹一笑,扶着她进去了。
林氏回到主院,傅绵锦早已经兴奋的在等着了,一看到林氏回来,她也早早的扑了过去,与扑过来的林氏哭倒在一起。
“母亲,母亲”傅绵锦语不成声,未语泪先流。
“绵锦,我的绵锦啊,我的儿啊,这些年苦了你了,母亲一直不在你身边”林氏哭道:“都怪我,都怪我,那几年我该忍着,忍着就能陪着我的锦儿长大了,竟让你吃了这许多苦,锦儿”
她抱着她痛哭,一面哭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着她。看女儿面容憔悴,手上还打着板子,身形消瘦,脸上有惊恐之态,林氏更是气的急的肝肠寸断,“我的儿,我的心肝尖儿啊”
“母亲”傅绵锦哽咽不已,紧紧的抱着她,道:“母亲,你也老了些,头发上都有白头发了,母亲,你也吃了许多苦,那静安寺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寺中清苦,母亲也受苦了”
母女俩一时抱头痛哭,还是钰棋上前来哭着劝道:“太太,姑娘,进屋说话,在院子里被人看到不好”
傅绵锦点点头道:“母亲,我们进去”
林氏点点头,进了屋中以后,听着傅绵锦说了这些年里,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林氏听的肝火大盛,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一直在安抚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又是恨,又得忍。
“锦儿,我看看你的伤势”林氏心疼的道。
傅绵锦撩起衣衫,林氏看了更是心疼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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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棋哭着道:“最严重的不是身上的伤,而是姑娘的精神出了状况,全是傅倾颜给害的,她下的那药,到现在姑娘身上还有残留,都留下后遗症了”
林氏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脸色青了又白,良久才道:“我的儿,母亲现在回来了,你放心,母亲以后一定为你报仇,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你先治好你的伤和身上的病,以后听母亲的话”
傅绵锦咬着唇,点了点头。
“贵嬷嬷如今已不在了,若是她在府中照看于你,你也不至于如此,可恨那兰氏竟将林府中人弄的一人也无”林氏恨道。
“钰棋也是今年才进府中的,其它几年,根本没有机会送进来,还是哥哥长大以后,才寻到的空子”傅绵锦道:“母亲,这些年,这府中被她治的如铁桶,我身边得用的丫头,也只一个钰棋罢了,以前的那些人都不在了,母亲,你虽回来了,但是也要小心,母亲只一人,怎么能对付得了这个执掌了全府的贱人”
“我自有办法,人是活的,只要回来了,一切皆可慢慢筹谋”林氏道:“锦儿,你也别着急,以前是我自己太焦急了,需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前是我一直误了,才误了你和焞儿,害了你们,母亲发誓,以后绝不会冲动,一定以你和焞儿的安危为先,再去报仇”
傅锦锦听到这话,感觉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值得了,她哭了一声,哇的一声又哭倒在林氏怀中。
林氏心疼的安抚着她,道:“我的儿,以后定不教你再受任何委屈,这些年欠你们的,母亲也会补回来”
傅绵锦直到哭够了,林氏才道:“不哭了,你如今伤着,好好养回来才是正经,你所受的委屈,母亲一定会一一的给你讨回来”
傅绵锦使劲点点头,看着林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林氏看着她休息躺下,却怎么也不肯闭上眼睛,一直牢牢的盯着林氏看,林氏心下大痛,看着女儿这些年都没有自己在身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几乎毁了的样子,林氏更是心痛不已。
这样的锦儿离她想象中想要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实在太远太远了。
林氏哄了半天,才哄了傅绵锦睡下,不知是因为林氏回来心安的缘故,还是什么,这一天傅绵锦竟然没有再闹,反而十分乖巧的睡下了。
等她睡下,林氏贴心的给她盖上被子。便让钰棋跟了出来。
“大少爷回来过吗”林氏道。
“回过一次,只是宫中规矩甚多,没那么多机会能回来,大少爷说在宫中一切都好”钰棋道。
“这孩子在我离开这么久,他还能成材,吃到的苦可想而知”林氏又心痛又欣慰。
“焞儿如今出息了,只怕不需要操太多的心,只有锦儿,以后你一定要小心的服侍着”林氏道。
“钰棋知道”钰棋应了一声,又道:“不瞒太太,在府中的这些年,姑娘的确受了许多委屈,兰氏虽没给姑娘找诸多麻烦,但是光不闻不问这一条,就已经让姑娘受气频频了,姑娘无数次的想要出府去外祖家或是静安寺看太太,可是,府中看管的极严,竟然片刻的空也抽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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