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怀孕了,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某些片断,试图发现些什么,可越想,大脑混沌一片。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厉凡客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一下一下又如同千斤重石狠狠响着他的心脏。
门外传来一声轻咳声,随即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使得厉凡客不得不僵直着身体,听着门外的动静。
有钥匙碰撞的声音,他的心一点点揪紧,面色紧绷着,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他听到钥匙插-入锁孔里的声音,轻轻一转动,门被轻轻推开,借着走廊处的灯光,他认出是陆朗朗,因为背着光,他无法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还是注意到她微微晃动的身体,不由心口一窒,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
陆朗朗没有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厉凡客,她似乎很累,摸了很久才摸到开关,但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哭泣声,紧接着,哭声渐渐大了,陆朗朗扶着墙伤心的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吓到了厉凡客,只见他猛地起身冲了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明明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身体却是冰冷的。
陆朗朗的身体顿时一僵,一时也忘记了哭,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没有预料到厉凡客会在。她半张着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紧紧回抱住他。
陆朗朗的脸色不大好,厉凡客扶她进屋躺好,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再次被狠狠揪了一把。从她进屋到现在,始终一句话也没有对自己说,厉凡客心底无比自责,可终是不忍问她关于孩子的事情。
盥洗室里。水哗哗流着,他捧了水打在脸上,冰冷的水将他的泪水冲洗掉,他全然不顾,直到脸已经被冷得麻木,他才关了水龙头,缓缓抬起头,厉凡客眼圈有些发红,镜子里的他显得有几分落魄,几分狼狈,更多的还是难过。
厉凡客煮了几个荷包蛋,端进卧室时,陆朗朗已经睡醒,此时正望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动静,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厉凡客轻轻带上门,端着碗走到床前,笑着说:“我煮了鸡蛋,肚子饿了吧,我喂你吃些。”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敢去看她,脸上的笑也显得有些牵强。陆朗朗似乎有些明白,微抿着嘴,慢慢坐起身来,厉凡客赶紧将碗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扶她坐起来,可终究还是逃避着她的目光。
“小心烫。”他轻轻吹了吹,将汤匙送到她嘴边,陆朗朗张开嘴咬了一口,剩下的重新滚回碗里,厉凡客又赶紧舀了一匙糖水喂进她嘴里,就这样一口鸡蛋一口糖水,直到碗里的几个鸡蛋被吃得一干二净,才听陆朗朗问:“为什么不问我孩子的事情?”
厉凡客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沉默着起身,说:“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收拾收拾。”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陆朗朗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把手时,一滴泪从她的右眼里滑落下来。
“孩子的事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不问我?”说完,陆朗朗忍不住哭了起来。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即便是我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显得特别疲惫,“别多想了,好好休息。”
“你以为我把孩子拿掉了是吗?”陆朗朗突然吼道,厉凡客的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更多的还是疑惑,陆朗朗早已泪流满面,却听她喃喃自语,“我本来已经到了医院,可是我却临阵逃脱了,我害怕,害怕极了,当医生告诉我怀孕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来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完,她捂着脸大哭起来。
厉凡客转身回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陆朗朗在他怀里哭得更加大声,哭得厉凡客也忍不住再次红了眼圈,他的眼中有泪光闪烁。
“凡客,告诉我,告诉我该怎么办?”
厉凡客紧紧抱着她,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朗朗,对不起。”
陆朗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他怀里哭着。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朗朗才安静下来,两人合衣躺着,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卧室里一片漆黑。
陆朗朗抹去脸上的泪水,伸手摸到厉凡客的手,他的手微凉,她抓过他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小腹上,落下,她明显能够感觉到厉凡客的手缩了缩,却被自己紧紧按住,语气轻柔地说:“别动。”
“凉。”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紧张。
“不凉。”她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厉凡客的手在她的腹部处渐渐变得温热,她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也感受到他的紧张,他的手在发抖,因为她腹中有一个幼小而脆弱的生命。
“这个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有任何权力决定他的生死。可是凡客,我们俩在一起本来就是受到诅咒的,我不想看到这个孩子也被诅咒,我……”
话还没说完,唇便被对方堵上,鼻间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他的吻过于缠绵,和以往的有所不同,这个吻里带着些许的霸道。
过了很久,两人才慢慢分开,陆朗朗的两颊已经开始发烫,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厉凡客也一样,明明屋子里漆黑一片,可她还是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眸子,他俯身在她唇角轻轻一吻,带着几分请求说:“朗朗,把孩子生下来吧。”
“可是你明知道我们是……”
“那又怎么样呢,任何人也不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这一生,我注定缠着你,朗朗。”他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陆朗朗辞去了图书馆的工作,全心全意呆在家里安胎,尽管每日每夜都会被恶梦吓醒,可她一遍遍在心底对自己说,即便是下地狱,即便自己受万人唾骂,她也不会后悔。厉凡客的工作越来越忙,可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在她身边,时间一天天过去,陆朗朗的肚子渐渐明显。
这天,厉凡客陪陆朗朗产检。每一次的产检,陆朗朗都是提心吊胆的,厉凡客知道她心中所想,尽管每次都会轻声细语安慰她,但自己也是担心的,怕从医生口中得知胎儿不正常或者有什么毛病的话来,然而几次产检下来,医生都说胎儿一切正常,这让两人暗暗松了口气。
两个月前,厉凡客贷款买了一辆车,医生说孕妇不适合一个人在家长呆,要经常出去走走,这样心情才会舒畅,孩子也会更加健康。
从医院出来,厉凡客去取了车过来,刚扶陆朗朗上车,便接到高健的电话。电话里,高健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厉凡客细细问了一下,才知道分公司出了点事,需要他赶紧过去一趟,厉凡客想也没想就要拒绝,因为他答应今天陪陆朗朗去公园走走。倒是陆朗朗一直都比较支持他的工作,于是说:“高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打电话给你的,看来这次的事情很严重,你别顾及我,去看一看吧。”
“可是我答应过你今天……”
“我真的没事,后面还有时间,也不差今天这一天。”陆朗朗笑着打断他的话。
厉凡客显得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那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去分公司看看,快去快回。”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想这么早回家,前面有一家新开的商场,你把我门口就行。”
她这么一说,厉凡客又不干了,他不悦地蹙起眉头,说:“不行,商场人太多,你现在肚子这么大,多危险,要是被撞到怎么办?听话,我送你回家。”
陆朗朗一脸无语,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你不放心,我打电话给小雅,她今天好像休息,我让她陪我怎么样?”
“还是不行。”某人表现得很坚定。
“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回家,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而且今天天气这么好。”
厉凡客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一时心有不忍,无奈,他只得妥协,说:“那行,你给小雅打个电话。”
“呃,等到了再打也不迟啊。”
“不行,现在就打。”厉凡客沉着脸,语带命令。
无奈,陆朗朗只得拿出手机翻出小雅的电话,当着他的面打了电话,小雅确实今天休息,一听要逛街,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厉凡客在一旁听得清楚,脸上重展笑容,这才满意的发动车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