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晴朗无云,中午就刮起一阵狂风,吹得飞沙走石,把人和马的眼睛都被迷了。起先只是刮风,可渐渐的就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雨点飞在脸上,就如同冰屑一样,又冷又硬,怪疼的。
马队的向导一看这天就知道不好,过会肯定要下雪。于是连忙翻身下马,禀告祁进,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雨避雪。
可他们已经离开木那坨已经整整一天,回去来不及。后一个落脚点也要再走一天才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向导也找不出可以躲避的地方。
难道就冒雨前进?淋雨还是小事,等下起雪来,风一刮,连雨带雪都冻上,那可就难熬了。
商队里的几个蛮子也都跟着焦虑不安起来。
祁进知道之后不以为然的轻轻一摆手。
“无妨!总能找到地方躲一躲。晓乐,去把地图拿来。”
“是!”赵晓乐翻身下马,一路小跑,在马背上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油纸包,回来双手递给祁进。
祁进打开纸包,里面全是柔软的羊皮。他翻出一张递给马队的向导看。
“去这个地方!”伸手一指。
向导瞪大眼,在羊皮纸上左看右看。
那是一张地图,图上稀稀拉拉几根线条,其他空白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祁进所指的地方乃是一条很抽象的弧线,用格外醒目的红色画出,旁边有几团像土块一眼的凸起。
瞧着那些凸起,倒是有些印象。
“这是什么地方?”向导问。
“一条峡谷,不大,但足够我们躲避风雪。而且,离这儿应该不远。”
峡谷?这地方怎么会有一条峡谷?向导看傻了。他可是行走多年的老向导,闭着眼睛都能走这条路。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这个鎏玥人不会是骗他的吧?
老向导心里很怀疑,仰头看祁进。
祁进淡淡看他一眼。
“放心,我说有,就一定有!”
老向导被这一眼压得底下头去,默默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一脸雪白,看起来格外英俊端庄的祁先生,总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尤其是那仿佛看透生死,不食人间烟火般冰冷的目光,总叫人联想到庙宇里的神仙。
然而这位神仙绝不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而是杀伐决断的凶神恶煞。
明明说话做事都很和气,但他就是觉得祁先生很可怕。
祁先生许了他重金走这一趟,钱财之多,足够他干完这一趟就舒舒服服回家养老,再不用经受这一路的风霜酷暑。
然而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出钱老大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做。何况,若是再不找个地方躲避风雨,那今晚大家都得泡雨雪里睡觉了。
老向导点点头,回头就招呼伙计们管好马匹和财物,掉转头走另外一条路。
这条路谁也没走过,一路上无人说话,每个人都提高警惕,小心翼翼的前进。
风雨是越来越大,小雨变成了中雨,雨中还夹杂这冰雹和雪子,砸在头脸上,又冷又疼又湿,令人难以忍受。
末璃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难受过!骑在马上她咬着嘴唇都快要哭了。
风好大,雨好冷,冰雹和雪子砸在脸上,好疼!身上的油毡,好重。她手抓着马缰,袖口都湿透了。脚趾头已经没感觉了,大概全冻住了吧。
身上的油毡是刚下雨时,晓乐给她披上的。这玩意不透气,身上衣服本来就穿得多,再裹上油毡,末璃只觉得自己成了个油桶,往地上一躺就能滚。
起初挡雨效果还不错,可等雨一大,油毡吃饱了水,就跟石头似得压在她身上,重死了!雨点雪子寒风都一个劲的往缝隙里钻,冻得她哆哆嗦嗦。
大风一刮,她还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祁进看不过去,叫人把扶她下马,把身上沉甸甸的油毡脱了。伸手一扯,让她坐到自己的马上,用大氅裹住。
她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感觉不透气,就伸手扒拉开一条口子,结果寒风冷雨就全吹进来。
“合上!你不冷,我冷!”立刻被祁进呵斥。
末璃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又把大氅合上。可过了一会,又偷偷扒开一条细缝。
总得给她留个透气口吧,不然憋死怎么办。
总算这回祁进没说什么。
于是她就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胸膛,鼻子嗅着他都有的香气,在一片昏暗和温暖之中,屁股摇摇,背脊晃晃,继续前进。
马队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条峡谷。
祁进说这是一条小峡谷,其实也不小。峡谷口小肚大,越往里走地方越宽敞。
只是没想到这峡谷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驻扎的满满当当,等他们十多匹马进去,就显得有些拥挤。
两队人马狭路相逢,面面相觑。对方全是高大彪悍的男人,搭着四五个帐篷,几十号人围坐在火堆边,人人手里都有武器。
最前面的一个男人从火堆前跳起,拔出手里的弯刀,虎视眈眈的拿刀指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老向导刚为找到个避风的地方庆幸,此刻看到对方明晃晃的弯刀,恶狠狠的眼神,顿时又觉得还不如去外面淋雨的好。strong>
怎么回事?
末璃从祁进的怀里探出头,一看那弯刀,就眉头一皱。
祁进策马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甩过去。
对方伸手接住锦囊,打开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锦囊里是一个小小的金印,印纽是一只苍鹰。看到这个印,对方立刻把金印装回锦囊,然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末将哈代,拜见天师。”
诶,天师?情况陡然突变,叫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纷纷扭头看向祁进。末璃也仰头看他。
这家伙怎么到哪儿都能当上神仙,太神了点吧!
被尊为天师,祁进依然是冷冷淡淡的一点头,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什么能提起他的兴趣。
“祁天师!”一个身形高大,衣着华丽的男人突然从后方快步走来。看到祁进,立刻欢呼一声。
对着这人,祁进难得的微微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皇子殿下。”
皇子?哎哟喂!怎么走哪儿都能遇上皇子。不过眼前这一位又是哪儿来的皇子?金发碧眼,瞧着还有点眼熟,模样不像是大齐的耶律氏。
皇子殿下先是看着祁进,随后眼神一落,就落在被他抱在怀里的末璃头上,双眼一眯,嘴角一挑,暗露杀机。
末璃浑身一颤,勃然大怒!
好啊!她想起来了!这家伙就是当年在长生观门口要杀她的穆沙!可恶可恶!这小子怎么换了一张脸?
哼,换了脸也改不掉他这个要杀人的眼神!她可记在心里呢!
今儿个真是冤家路窄,又撞上了!还敢瞪她!她还要瞪他呢!
小皇帝磨着后槽牙,也恶狠狠的瞪对方。
这让穆沙挑了挑眉,半年未见,这小皇帝倒是大了胆子,长了脾气。
只可惜,一个离开了皇宫和权力的皇帝,就如同被拔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还能有什么用。何况这小子,本来就是不是老虎,而是病猫!
才刚想到这儿,这小病猫就忽而打了两个喷嚏,眼泪鼻涕都冒出来,叫人发噱。
不过泪汪汪的眼睛,白生生的脸,红彤彤的一点小鼻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她也就剩这张脸还能看,其他一无是处!
穆沙心里是越发对她鄙夷,一个男人,要什么好看嘛。
末璃也窘的很,外面冷,里面热,她这破鼻子就受不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真是郁闷死了!
察觉到她冷,祁进把大氅解下,直接披在她身上。然后双手往她肋下一插,整个从马背上拎起,轻轻放她下去。
梅若华立即上前,伸手接住小皇帝。
末璃安全落地,连忙跺了跺脚,脚趾头都冻僵了,幸好靴子防水。不然就惨了。
“带她去暖和的地方,但别让她烤火!”祁进嘱咐道。
梅若华点点头。
末璃撅起嘴,干嘛不让她烤火啊。不烤火,怎么暖和?
“再烤火,小主子你脚上的疮可就要烂啦。”梅若华解释。
一想到自己脚上的冻疮,她就嘶嘶的害牙疼。不说还好,一说就开始疼起来呢。
可她冷啊,怎么办?
“主子你到处走走,血气活了,自然就不冷。”
也好,那就走走吧。
祁进已经下了马,正和那个穆沙应酬。穆沙对他十分恭敬,走路说话都是低着半个头,还面带笑容。
穆沙邀请祁进住自己的帐篷,被祁进拒绝。于是这位皇子又立刻殷勤的为他找了一处干燥暖和的地方,供他自己搭帐篷。
有了可以歇息的地方,老向导不用招呼,就立刻叫伙计们拴好马把家伙什就搬下来,开始搭建帐篷。
晓乐留下监工,小孩子一脸严肃,忠心耿耿。
看着赵晓乐的模样和个头,穆沙在心里暗自思嗔,鎏玥贵族的审美真是古怪。特别喜欢把这种长得眉清目秀,男女莫辨的小孩子带在身边使唤,以彰显自己的富贵和情趣。
这种小孩子能有什么用?还有那个小皇帝。祁天师对她也是格外用心,格外照顾。虽然他是一点也看不出,这小东西有什么价值,鎏玥人就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华而不实的陛下正在到处乱走,峡谷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两队人马都挤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
末璃慢悠悠逛了半圈,越逛心里越乱。
好家伙!瞧瞧她看到了什么!
这峡谷里避风干燥的地方几乎都用来堆马车,车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她想靠近过去瞧瞧,就立刻被守卫着的士兵驱赶,一步也不能接近。
哼!越是不让人看的东西就越有鬼!
不让她瞧,她也知道是什么!麻袋装的,还要避风雨,十之**是粮食。
一二三四五……乖乖,这峡谷里竟然塞了二十多辆载满粮食的马车。简直就是一个宝库啊!
可恶!这些粮食运到这里,一定是为了攻打鎏玥而准备的吧。果然不出她所料,合邕和大齐勾搭成奸,准备联手坑鎏玥。
她得想个办法,绝不能让这些粮食送到前线去。
不如,放把火全部烧掉!一了百了!
这个念头当然只能想想,且不说有没有机会给她靠近了放把火。就算真有这样的机会,这峡谷里还待着自己人呢,大火无情,一旦烧起来,烟都能呛死人。
她正站在原地满肚子阴谋诡计狂飙,就被找过来的赵晓乐拉了一把。
“陛下,帐篷搭好了,主人找你呢。”
去去去,她正忙着军国大事,长生子少来掺和。诶诶,等一下,或许男神可以利用一下。
“找我!很好,我也找他!”
穆沙听说祁天师请他过去,立刻整了整身上衣服,就去拜见。
结果进了帐篷就看到那个病猫似得小皇帝端坐在凳子上,仰着下巴,一脸傲慢的瞪着他。
他轻蔑的一撇嘴,不以为然。
然而眼神一落,顿时变脸。
原来他一心敬仰,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祁天师正盘腿坐在一张矮榻上,双手捧着小皇帝的一只脚丫子,正在仔仔细细的给她上药搓揉。
这一幕着实有些诡异!
祁天师天生白眉白发,肤色如雪,整个人就如同一大块白玉雕就。当年在合邕就让众人惊艳,为之倾倒。
虽然男人不需要绝色美貌,但穆沙也不得不承认,祁天师堪称美貌绝伦。好在天师手段了得,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叫人满心敬佩,不敢轻蔑亵渎。
但此刻肤如白雪,美貌绝伦,神通广大的天师却低头捧着一只别人的脚丫子,怎能不叫人瞠目结舌。
小病猫也是难得的美貌,因为没本事,这美貌就落了下层,纯属以色侍人。
但美貌之人终归令人赏心悦目,天师捧在手心里的脚丫子白生生的,也如同美玉雕就。只可惜长了冻疮,被手一搓,发红发烫,色如胭脂。
捧着这只脚祁进就如同捧着心爱的宝物,擦药擦得那叫一个专注,一个仔细。
他眉头微微一皱,难道天师叫他来,就是看他给别人搓脚?
他高高大大一个人就戳在那里,不容忽视。可祁进自顾自低头给末璃的脚丫子上药,连一眼也不看他,生生晾着。
这不免叫穆沙有些尴尬。
他尴尬了,翘着脚丫子仰头看他的末璃越发神情傲慢。
穆沙心里就升起一股怒意!
怎么着?叫他来,就是让他在小病猫面前出丑丢脸吗?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仔仔细细把药都上了,祁进拿起放在一边的白帕子抹净手。再拿起袜子给末璃套上,一层丝袜,一层棉袜,再套一层毛袜。把她白生生红彤彤的小脚丫子裹成一块大发糕,还要再套上厚厚的鹿皮靴。这才放开手,缓缓扭头,看了穆沙一眼。
穆沙压住心中的不悦,抱拳上前一步。
“天师,我来了。”
祁进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末璃。
“皇子和陛下有过误会,今天大家既然都在场,就把事说开了吧。上回的事,是你不对,向陛下陪个不是。”
什么?叫他给小病猫赔不是?穆沙瞪起眼。
末璃穿好了鞋袜,跳起来跺了跺脚。被他瞪了一眼,立刻也仰起头,回瞪过去。
“怎么?你还不乐意?上回是谁拿着刀要杀人?杀人你还有理了!”
杀你就有理!穆沙心想。
“哼,蛮夫!”末璃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祁进。
“看看,蛮子就是蛮子,不讲道理。不是我小气吧。要我说啊,道歉有什么用?道歉有用,还要官府干嘛。他那天还拿刀砍我呢,今天我也要砍他!这才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说着,她还伸手比作刀,挥手砍了几下。
瞧着她小胳膊小腿的乱舞,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然而祁进坐在爱榻上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这小病猫,叫他跟见了鬼似得。天哪,天师也会有这样的眼神?这小家伙到底哪儿好啊?
难道天师也是色令智昏?不对啊。他自己就够美,天天照镜子,就够美死他。这天下还有能迷惑他的美色?
就有!活生生的现实摆在眼前!
“你就让她砍两刀吧。”祁进改口了。
喂!刚才还只是要道歉,现在就直接砍两刀!天师,你醒醒好么!
祁进表示醒不了!他就喜欢不讲道理的末璃。
一听可以砍两刀,末璃双眼一亮。
“刀呢?我的刀呢!”
她哪有刀啊!
“皇子把刀借陛下用用吧。”
喂!还要他亲手把凶器送上让人砍啊!穆沙都快要被气笑了。天师你的认真的吗?
祁进一脸“对啊,我很认真”的表情。
穆沙顿时就笑不出了,脸色一片凝重。
末璃则摩肩擦掌,跃跃欲试的上前。
“来来来,刀给我。”
他真想一刀出鞘,砍死这气死人的小东西。
他恶狠狠瞪眼,末璃后退一步,随即又挺胸上前。谁怕谁啊,今天有长生子撑腰,她胆子大得很!
何况,她还别有用心呢。
穆沙看看祁进,真让她砍?不甘心,太不甘心了。但违抗天师,他也的掂量掂量。
祁进给他一个“放心”的浅笑。
“她能砍,你能跑,不用怕。”
原来如此!可就算能跑,他也不乐意啊。凭什么!哦,让个小孩子在后面追着跑,他还要脸不要?
末璃哼一声。就是要你不要脸!
于是乎,峡谷里的合邕将士们很快就看了一场闹剧。
一个十来岁娇滴滴的小娃娃,穿的花团锦簇,手持一把雪亮的弯刀,追着他们亲爱的皇子殿下,满地乱跑。
“你别跑!站住让我砍!”小孩子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跑几步就得停下来喘气,一边喘一边嚷嚷。
皇子脸黑如锅,在前面站住回头看。
他傻了才会站住让她砍,好么!真是蠢极了!
起先他是真觉得丢脸,被个小孩子追着跑,太没面子了。不过两圈下来,就变成小病猫丢脸了。
他没怎么用心跑,她都追不上!这小子也太没用了!本来是猫捉老鼠,现在变成老鼠戏猫。
末璃一边喘一边心里冷哼。
谁要追他啊!别太拿自己当回事,好么。跟你做场戏罢了!别太得意!
深吸一口气,她高举起弯刀,摇摇晃晃又开始追。
穆沙叹口气,真心不想继续玩这游戏了。他现在已经不怕丢脸,不怕被砍,就怕这孩子摔一跤,自己把自己砍了。到时候又算在他头上,哪儿说理去。
末璃踉踉跄跄,摇摇晃晃。
此时合邕的将士都只当她和皇子是相熟的,两人正在玩闹。否则怎么会拿着皇子的刀,还能追着砍。
所以这回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没人拦了。
怎么追都追不上,她气得开始乱砍。
也没人怕,她拿着刀手都乱晃,一看就是没练过的。众人不怕被她砍着,就怕她误伤自己。
她晃来晃去,一会砍在帐篷上,一会砍在木头上,后来气急了,就往麻袋上砍。
麻袋最给她面子,应声而裂,哗啦啦就洒出许多黄黄的谷子。
众将士见她这副没用的样子,纷纷摇头,哄然大笑,就连穆沙都有些看不下去。
她拿着刀在旁边喘气,趁机好好看了看麻袋里的东西。
黄灿灿的谷子!果然是粮食啊!
她咬了咬唇,索性把刀扔了,伸手抓了一把谷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味道怪怪的!
见她开始对谷子感兴趣,穆沙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安,连忙回头跑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
“乱摸乱看什么?砍人就好好砍人,别干不相干的事。”
末璃立刻哎哟一声叫,手里的谷子撒了一地。
“你这蛮子快放手!干什么呀!看看,好好的谷子都撒了。怎么能浪费粮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懂不懂啊!”
她说出这样的话,倒叫他有些惊讶。原以为这小子就是个“何不食肉糜”的脓包,没想到竟然还知道可惜粮食。
不过终归是“五谷不分”的娇人,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是谷子,这是粟麦!”
末璃脸一红,硬着头皮争辩。
“但也总是粮食没错吧!”
这倒是!穆沙放开手,没再跟她争论。
揉了揉被捏疼的腕子,她冷哼一声。
“不玩了。你一点都不配合,没意思!”说完,就自顾自扭头而去。
走着走着,忽而拔腿就跑,一溜烟的钻进祁进的帐篷里。
又去对着祁天师哭鼻子撒娇埋怨么?没出息!穆沙也冷哼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弯刀,手柄上还留着那小病猫的体温。
“你们几个,把这里收拾掉!”
“是,皇子!”
末璃在帐篷里躲了一会,探头而出,见穆沙已经离开,就连忙溜出去找梅若华。
“梅公公,你看。”把梅若华拉到角落,她从怀里掏出一把谷子,摊开手给他看。
梅若华皱着眉,拨弄了几下。
“陛下哪儿弄来的?”
“合邕人的车上全是这个。他们在运粮食,我估计这是军粮!”
“军粮?”梅公公的脸色越发怪异。
“怎么了?”
“这粮食不对,有鬼!”
“啊?粮食还有鬼?”
梅若华不再言说,而是把末璃拉到一边,让她等着。自己去跟人要了一碗水,端着回来。
“主子你把那些粟麦放水里。”
末璃连忙把手里的“谷子”都撒在水碗里。
梅若华用手指头轻轻搅了搅。
“你看。”
“呀?怎么会这样?”她瞪大眼。
只见撒进水碗里的粟麦一分为二,一半沉在碗底,一般浮在水面。
梅若华捞起浮在水面上的“谷子”,伸手一碾,摊开给她看。
“是空的!怎么会这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合邕人在粮食里捣了鬼!这上面浮着的压根不是什么粟麦,而是秕谷。沉在水里的才是真的粟麦!”
说着,他又捞起水底的,伸手一碾。果然,壳子里裹的是黄黄的麦粒。
“这麦子也不好,发黄,是陈货!”
原来如此!难怪她刚才闻了闻,总觉得味道怪怪的。麦子即便裹着壳,也该有一股清香。可刚才总觉得有一股霉味!
这么说来。合邕人运的这批粮食,不但惨了假,而且还是次等货!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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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美人们的支持!昨天请假没更,所以今天就多更补上。大家要继续爱我哟!
陛下发现了合邕人的秘密,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呢?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