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终是按捺不住走过去,坐到她对面,一直目光灼灼地紧锁着她的脸,一样的也不说话,就这样僵持着……
…...5057只苹果还是4057只来着?唉,还是快坚持不住了,保持这个姿势好累,已经很长时间了啊,他怎么还不走。
纪想想在心里叹息,其实自他坐到对面开始,她就发现他了,只是一直不敢转过头,只好装作看外面的风景。说实话,刚发现他时她有些吃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不是应该在美国吗,还回来干吗呢。继而,她觉得有些可笑,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她心甘情愿…...
“累了吧。”
对面的人不咸不淡地开口,嗓音低沉清冽,似酒般醉人。
累了吧…...
靠,这变态!果真是很了解她。
纪想想故作镇定地继续欣赏外边的风景,并没有转过头搭理他。
“我知道你累。”
顿了下,他说:
“如此饥不择食的,一口气召见了二十五只鸭,能不累么。”
一句话拆成三句来说,他说得不疾不徐,倒是听得人愈发沉不住气,纪想想却依旧保持沉默。
二十五只鸭?他这个用词还真真是极尽讽刺,她也不过是腹诽,他倒是直接说了出来,也不怕那些才俊听见了来找他麻烦。
“等差数列的游戏很不错吧。”
打趣的语气,却透着异样的诡异。
“……”
连等差数列都知道了,该死的,那敢情前两天他全都看见了,他可真有闲情逸致啊,不远万里从美国跑回来市看她相亲?
语调幽幽地,似乎还带了点儿玩味,他继续说:“需不需要我再为你引见三十只――”
这次,纪想想忍不下去了,连看都不看他,拿起包就想走人。
“去哪?”江何抬手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冷冷地看她。
纪想想偏头看他,今天的他依然很帅很好看,西装革履,像他又不像他,漂亮的碎发,漂亮的眉眼,漂亮的鼻子,漂亮的嘴巴,漂亮的下巴。线条流畅,轮廓分明,气质妖孽,气息疏离漠然,偏偏又透出一股隐隐的固执和霸道。
她张了张嘴,半天憋出话来,“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就请拿开你的手。”
江何没松手,嘴角带出一抹笑,看起来很无害,但纪想想却觉得很冷。
果然,他阴沉着声音说:“穿得跟个橄榄球似的,你以为这样就会有人要你吗?”
“那真难为你了!连橄榄球都能认出来!”被人说是西瓜已经够让人生气了,他居然还敢说她是橄榄球!?纪想想忍不住反驳回去,手动了几下,仍然没有挣脱他的手,不由愤愤的,“你松不松手?!”
他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不仅如此,手还在她手心意味不明地捏了捏,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解决完生理需要之后就想翻脸不认帐?”
“你不提我都忘了,既然你提了,那好,请问你服务一晚上的收费是多少?”纪想想咬了咬牙,也微微一笑,“抱歉,我不太懂你们这个行业。”
他挑了挑眉,“我不收你钱,我只要你请我吃饭。”
纪想想无所谓地点头,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个包厢,点了几个最贵的菜,又把菜单扔给江何。
江何扯了扯嘴角,“我没什么好点的。”
“那就好。”纪想想笑得很无害,语气也是轻轻松松的,毫无征兆地说:“江何,为了感谢你搞大了我的肚子,我呢,请你吃饭。你呢,吃完就麻烦快点走人。”
她已经无法揣摩那服务员看她和江何的眼神了,催促道:“请快点上菜,我很饿。”
纪想想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对面的江何从听到自己说的那句“搞大了我的肚子”开始,就完全是一副遭雷劈了的表情,除了眼底里的墨色在暗暗涌动,泄露了他的一点情绪变化,继而那双如墨涌动的漂亮眼眸迅速地闭上了。半晌,那双眸子才睁开看着自己,那里面已经风平浪静,只留一片暗沉阴郁,一点儿欣喜的情绪都没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一直沉默着,江何始终面无表情地睨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菜也终于上来了,他才低低沉沉地说:“做掉了?”
这是个陈述语气的问句,语调风轻云淡,没什么温度。
做掉了?
听到这句话从他一张一合的漂亮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纪想想快速地垂下自己的眼睫毛,掩饰掉一切情绪,也毫无波澜地“嗯”了声,随即抬眼直视他,“做掉了,一个星期前去医院做的,现在完全没什么问题,你我都不用有什么负担。”
那语气甚是愉悦放松,跟电视里步步高点读机的那句广告台词——“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如出一辙。
他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慌张,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支着下巴,扬唇微笑。
就在她以为他都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说:“纪想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瞧,菜已经上来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纪想想正提筷准备夹菜,一直骨节修长的手横了过来强硬地压住筷子。
她烦躁地瞪他,“不是说要我请客吗?反正是我付钱!你自己不吃就算了,凭什么还不让我吃?”
“纪、想、想。”
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嘴里面冷硬地蹦出来,一张脸也是黑得吓人,包间里的气压陡降。
一旁端菜的的服务员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十分识趣地跑了出去,一时包间里只剩下两人。
抵不过他的眼神,纪想想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无奈地叹气,“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掐死你!”江何恨得牙痒痒的,声音近乎于嘶吼,那双眼睛布满了痛苦之色,“纪想想,这个想法就像住在我心里的兽,无时无刻不折磨着我,八年了,它一直蛰伏在我心里,啃噬撕咬着我的灵魂,让人不受控制的变成一个傻子,疯子,白痴,神经病。可笑的是,不久前我竟然死死遏制住了它,不让它蠢蠢欲动…...”
你没试过你不会知道,那些过去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痛苦,一寸寸甜蜜都化作了一片片撕裂的疼痛,撕扯着本就脆弱的神经,苦涩中带着微微的甜,愈发显得苦上加苦,宁愿从未遇见,宁愿从未尝过甜,那样也就没了那份甜蜜的折磨,没了永无止境的狼狈不堪,没了没完没了的自我迷失……
纪想想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张仿似痛不欲生的脸,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不不不,不会错的,错的人是他,四个月前他就是在骗她,想让她也尝受一下那种蚀骨啃心的痛,殊不知八年前她也曾经尝过,甚至比他更痛,因为她要痛他所痛的,再连带着自己的那一份也跟着痛,愈加痛不欲生…...
“那你想怎么做?掐死我?好啊,来啊,动手啊。”
纪想想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控的样子,讽刺一笑,平静淡漠地看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江何瞬间怒不可遏,额上青筋暴起,修长好看的手遏制不住地高高抬起来,带着疾风侵袭过来。
纪想想完全没料到他真的会动手,吓得闭上了眼。
脸上并没有疼痛感,脑后紧扣的手指和唇上温热的触感告诉纪想想,江何吻了她。
纪想想睁开眼睛,面前的人眼底似有火焰在烧,她吓呆了,推拒着他。他固执地不放手,死死地抓着她的手,因为两人的动作太过剧烈,牙齿磕到了牙齿,血腥的味道在里面蔓延。说实话,这感觉很不好,但他就是不肯松开,不仅如此,舌头还钻进她嘴里,她没有办法,只能咬回去,于是他们就像两只被感情困住的野兽一样互相撕咬搏杀。血腥的、刺激的、疼痛的、火辣的…...各种感觉混杂在一起,她的脑袋逐渐变得昏昏沉沉的,直到身体撞到了桌子,碗碟摔碎的声音将她一下子惊醒,猛地推开他。
纪想想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厌恶地捂着嘴,平复下呼吸才说:“江何,别逼我恨你。”
推开门,拔腿就跑,夺路而逃,那样子如避蛇蝎。
江何颓丧迷离地看着那抹纤瘦背影迅速消失在眼前,许久才拭去薄唇上那一抹鲜艳的血色,唇角微微一抿,眼底便扬起了一抹邪魅的嗤笑之色。
逼你恨我么?
你还不够恨我吗?
既然如此绝望,那就在绝望中一起沉沦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