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白岳泽没有料到的是:梁西军营的参军、大皇子的小舅子呼延穆竟然不顾众人的反对,直接令箭一挥,当场就把他当做了敌国的细作。
呼延穆的理由依旧如同当日他在军中大帐所说的内容,没什么新意,无非是白岳泽会妖术,会巫蛊之术,肯定是西夏人的奸细;先前的密报也一定是白岳泽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引梁国主将入瓮。呼延穆说的振振有词,偏偏此时乞颜泰未归,乞颜昊仪昏迷不醒,整个梁西军营之中现在就呼延穆的爵位最高,众将领只有听着的份儿,根本没办法反驳。虽然鄂律提等一干老将在军中颇有威望,但如果真论起尊卑,营中的众人谁也拼不过皇亲国戚的呼延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于是呼延穆说要将白岳泽拿下,众人心中虽有千万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遵令。
白岳泽此时正暗自盘算要怎样才能快速派兵去支援乞颜泰,根本没有心思在这里跟呼延穆耗时间。他一看自己的处境,就知道此时盼望呼延穆出兵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救人如救火,战场上生死就在那么一线间,白岳泽心念一动,果断当即神游太虚幻境搬救兵。反正太虚幻境的众人不能救的是乞颜昊仪,不是乞颜泰,白岳泽自信自己威逼加利诱,不怕他们不肯。
北极武曲星君刚刚回到幻境,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话来没来得及说一声,脸色苍白的白岳泽就在一旁凭空冒了出来。武曲星君瞬间被白岳泽吓了个半死,还以为他就这么挂了,那他们回去如何向天后还有天界大太子交差……
白岳泽时间有限,意简言赅的说明了来意,末了,拉着北极武曲(司命)与玄冥曲(司运)两位星君的衣领,眯着金色的竖瞳,喘息着高声说道,“你们两个必须把他给我救回来!哪怕要去冥府抢人,你们也得把人给我抢回来!”
北极武曲与玄冥曲两位星君苦笑不得,但是他们也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于是赶忙点头。白岳泽这才松手,微微松了口气。事情交代完毕,白岳泽正打算离开幻境重附上白亦泽的肉身,没想到他腹中一阵猛烈的坠痛,他一脚软,直接摔倒在地,执事仙子吓得赶忙去扶他。白岳泽此时心里也是一惊,暗道不好,估计呼延穆等人见他半响不言语,便真的开始动手了。
白岳泽气得咬牙,捂着腹部,原地一个转身,就重回到了梁西大营。待白岳泽重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呼延穆的那十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已经将白亦泽踹倒在地,正要将他擒下送进梁西军营的大牢。
白岳泽这几日连日奔袭,又连着几场恶战,此时被呼延穆的护卫踹倒在地,浑身上下全是血污。只是梁军的战袍为黑色,伤口处流出的血迹如果不细看并不明显。
白岳泽捂着腹部,擦干净了嘴角的血污,也不多言,直接转身一个回旋踢,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瞬间就将所有近身的护卫全部掀翻。周围的士兵一见,不禁暗暗叫好。鄂律提等人从一开始就不认为白岳泽是内奸,但是呼延穆以爵位压人,众将领也是毫无办法。鄂律提一面催促军医赶紧为乞颜昊仪医治,盼望他早些转醒,一面暗暗调兵沿着去飞龙涧的兵道寻找乞颜泰的下落,而白岳泽这边,他只能磨磨蹭蹭的不作为,能拖就拖。
呼延穆见自己的亲兵对白岳泽也是无可奈何,气得直跳脚。
“白岳泽,我劝你束手就擒!这里是梁西大营,不是你一个西夏奸细猖狂的地方!”
“呼延参军,我怎么会是奸细?前几日您还要保我做将军,您忘了吗?”白岳泽眯着双眸,一手虚捂着腹部,嘴角微弯。
“你胡说!本参军怎么会与你这个敌国奸细有来往!”呼延穆气得脸色发青,拿着令箭大声喊道,“你们继续给我上!谁能将他拿下,封爵赏百金,赏牛羊还有女人!”
呼延穆的护卫们一听,几乎人人双眼放光,但他们都清楚白岳泽的武功造诣,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再动手。
白岳泽瞅准空隙,接着说道,“我不是内奸!再说一遍,我们伏击戎狄人回来后,遇到了伏兵。秦王殿下带着我们拼命厮杀,这才冲出了埋伏。但是秦王中了牛毛银针,少将军万般无奈之下,才让末将留下为秦王医治。末将为秦王祛除了牛毛银针的毒性之后,我们这才赶回,却没想到少将军反而遇到了追兵……”
“一派胡言!牛毛银针射入体内根本无法可解,你分明是故弄玄虚!”
“我所言是真是假,待少将军回来一问便知!眼下最紧要的,不是盘问白某是不是奸细,而是派兵去增援少将军!还请呼延参军立刻发兵!”白岳泽虽然知道多说无益,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番,待乞颜昊仪醒过来,或是乞颜泰赶回来,那么一切误会与陷害就不攻自破了。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什么拼命厮杀什么冲出埋伏,恐怕少将军早就被你们害死了!现在又想故技重施,再骗我们进入你的圈套!本参军才不会再上你的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啊!”呼延穆见众人都站立不动,不禁勃然大怒,他拿着弯刀,恨不能自己动手。
呼延穆的护卫们一见自己的主子都要拼命了,知道不能再畏首畏尾,于是相互大喝一声,拿着各种兵器就冲着白岳泽围了上去。
若在平时,呼延穆的这十几个力大无穷的护卫白岳泽还真不放在眼里,但是此时此刻,白岳泽体内还残留着余毒,腹内的内丹也是钝痛无比,于是他与这十几个人斗了十几个回合,还没有分出胜负。打斗间,白岳泽只觉得四肢越来越沉重,内丹也是疼痛,他寻思着必须速战速决,不然拖到后面,自己只有任呼延穆宰割的份儿。只怕到时乞颜昊仪还未醒,乞颜泰还未回,自己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呼延穆的护卫们见十几个回合都无法将白岳泽拿下,也都有些心急。呼延穆早就看白岳泽不顺眼,前几日就给他们下了令:待白岳泽归营,只要时机成熟,必须处之而后快。更何况封爵的机会不是日日都有,而百金、牛羊外加美女的赏赐也足够他们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谁都不想放过这个一夜间飞黄腾达的机会。
十几个人互相使了个颜色,正想重振旗鼓再次一起上,却不料想军中大帐中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白岳泽一听,一阵无法控制的欣喜立刻涌上心头。他终于醒了,这是否证明他身上的伤势应该已经无大碍?无论怎样,他能再次醒来,实在太好不过!他醒了,阿泰就有救了,自己的嫌疑也能够洗脱……
白岳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军营大帐,看着大帐的门帘被掀起,看着军医扶着面色憔悴的乞颜昊仪慢慢走了出来。白岳泽心中大定,腹中的坠痛却越发明显起来。
鄂律提见乞颜昊仪醒了,也是一阵欣喜。他赶忙向乞颜昊仪行了一个军中大礼,然后就向他简明的说了事情的原委,也低声说明了已派人马去支援乞颜泰,剩下的事情就等待乞颜昊仪的定夺。
乞颜昊仪面无表情的听着鄂律提的陈述,但当他听到乞颜泰一干人马还未归营时,脸色却大变。他忽然转头直直的盯着白岳泽,眼神冷漠而决绝,仿若两人从未认识一般。那一瞬间,白岳泽愣住了。
白岳泽怔在了原地,巨大的失落感让他几乎无法站立。虽然乞颜昊仪一言未发,但是白岳泽心里明白:乞颜昊仪也在怀疑自己……
呼延穆本想在乞颜昊仪醒来之前将白岳泽解决,然后再给他扣个西夏的奸细的罪名,这样之后即使有人想查,无头无绪,也查不出所以然。但是呼延穆没料到乞颜昊仪会这么早醒过来,更没料到自己这几个力大无穷的护卫今日竟然会如此的不中用,十几人抓一个身负重伤的新兵抓了大半个时辰都抓不住。真是一群废物!呼延穆冲着十几护卫做了个手势,众人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便趁白岳泽分神之际又慢慢的将他围了起来。
白岳泽觉察到了周围的动静,手中吴钩长剑挽了个利落的剑花,呼延穆的护卫们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向前靠近半步。
这一下,呼延穆也知道不能硬来了,他不禁暗暗庆幸自己之前已做好了“万全之策”。
“白岳泽是不是西夏的奸细,口说无凭,我们不妨对他的寝账搜上一搜,看看有无可疑之物再说!”呼延穆一挥手中的弯刀,接着向周围的士兵们高声说道,“少将军不能白白牺牲,五百梁军兄弟的性命也不能白白牺牲,我们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梁西军营中有不少大皇子乞颜质律的亲兵,他们一见呼延穆发话了,便纷纷大声应和。
白岳泽手持吴钩,静静的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中军大帐前的乞颜昊仪。而乞颜昊仪丝毫没有反驳与阻止呼延穆的意思。
乞颜昊仪一直在一旁冷静的听着众人的对话,似乎在判断白岳泽是否真的在说谎。他见呼延穆不依不饶的要搜白岳泽的寝账,沉思片刻,便低声向身旁的几位军医问道,“我的体内,当真没有任何西夏牛毛银针的毒性?”
梁西军营中的几位军医此时已经全部聚到了乞颜昊仪的帐中,他们见乞颜昊仪此时问话,便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其中最为年长的军医作揖答道,“属下们已为
殿下诊过脉息,又用银针试探了您几大要穴,均无牛毛银针的毒性反应。”
乞颜昊仪眸色一沉,紧接着问道,“西夏的牛毛银针之毒,顷刻间,可有解毒之法?”
“这……属下们不曾听说,西夏人善用巫蛊,牛毛银针上毒炼制繁琐,若不是制毒之人,旁人根本无法配得解药,更不可能……顷刻间解毒……”军医们擦了擦头上的汗,回答的万分小心。
那么顷刻间能解毒的,除非是事前就备好了解药……
乞颜昊仪深深的吸了口气,也不再看白岳泽,他微微一招手,一旁一个全身黑衣的新兵就不动声色的到了他身旁。此时大帐周围兵士众多,场面有些混乱。鄂律提几员老将与军营中一干军营皆聚在乞颜昊仪周围,远处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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