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盯的李旬自认深厚的老脸都抗不住劲了,对方才会冷冷地问上一句:“你不会是江蒙奸细吧?为何打听王爷?”
李旬当然不会承认他是为了跟宁远王争风吃醋才打听,只能讪讪地找个借口再匆匆离开,可自从他引起别人注意之后,就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连护卫也很肯定地告诉他,之前被他打听过的百姓们自发地负责监视他们这行人的一举一动,李旬气闷,也不知贺楼远是如何做到的,渭城府的百姓这是要把他奉若神明了?
觉得再打听下去可能就会引来渭城府的官兵,李旬也不敢再随便乱问,却不知早在他进入渭城府,一举一动就已经落入人家的监视之中。
贺楼玉坐在渭城府最高的和泉茶楼之上,品着杯中香茗,惬意地眯起双眼。
自从到了渭城府,就开启了他当牛做马的苦日子,虽然他的才能不会如同京城那般被掩藏了,可懒散惯了,他其实还是挺回味当初悠悠闲闲在京城里架鸟斗狗,心血来潮时再给自己的纨绔之名上加上或浓或淡的一笔。
虽然被人认可的感觉很爽,但这样繁忙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唯一的好处就是借着公事繁忙,倒是能堵了太妃要他娶妻的怨念。
大哥带水军去剿匪了,留下整个渭城给他打理,虽然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公务,又有庆生从旁协助,可成堆的公务,即使是能力不错的他也觉得身心俱累,更不要说没事跑来渭城惹人嫌的皇上。
和泉茶楼下是渭城府最繁华的大街,来来往往的百姓很是壮观。
顺着茶楼窗口向下望,李旬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煞是显眼,不得不说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李旬这个皇上还是很有气派,以他为中心,无论走到哪里,即使没有护卫们刻意疏导人群,身前身后也会空出一块不小的地方。
听了扮成百姓的卫兵们的回报,贺楼玉心情大好,皇上这次注定要失望而归了,如今渭城府可以说是上下一心,皇上再在渭城府里不知收敛,也不知那结对哥哥敬重至极的百姓会不会直接把他拿了送到官府。
贺楼玉忍不住头疼,若皇上被送到官府,他是要装着病不过问呢?还是假装不认识皇上呢?
唉,皇上真是怪让人不省心的。
李旬没问出任何对宁远王不利,或是有关渭城府的消息,郁闷地抬头四下寻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长的就像能卖国求荣,或是为了钱能出卖宁远王的。
结果,就被他看到窗边正一手按着额头,状似苦恼的贺楼二爷,李旬忙钻入人群,暗叫庆幸,幸好贺楼玉没有向楼下看来,不然以自己这模样,这派头,说不准就被他发现皇上不知不觉间进了城。
而就在李旬做贼一样带着人贴着墙根快速离开那条繁华大街,拐入一条偏僻的小巷中时,一个长相很有几分富态的中年男人朝李旬招手。
李旬疑惑地打量那男人几眼,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一切,随着男子走进小巷之中,护着他的护卫自然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进来。
男子脚步不慢,李旬也跟的飞快,直到走进小巷最里面,男子直接推开一个小门进去,还朝李旬又招了招手。
李旬迟疑片刻,想着身边跟着的几名护卫武功都是不俗,又想自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便不顾护卫的劝阻,欣然跟进。
男子在李旬等人进门后,再次将门关上。
门里却是一座园子,虽然没有雕梁画栋,却也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树木葱翠,繁花似锦,完全无法从刚进来的小门想到门里竟别有洞天,瞧着怎么家里也是个有钱人家。
只是此时园子里没有一人,男子引着李旬等人来到园中的小亭,示意李旬等人坐下,之后都朝着李旬露齿一笑,掬了一躬,说出一句让李旬和众护卫们都懵掉的话……江蒙语。
李旬嘴角抽抽,再看众护卫们满脸的黑线,误打误撞的他这是要立功?
可是吧,皇上虽然听得出这人说的是江蒙语,可无奈谁也听不懂,江蒙国人虽然长相与大衍国很像,但江蒙国也有自己的语言,皇上又没学过江蒙话,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的土地上遇到江蒙国的奸细。
好在皇上也不算太笨,伸手朝那江蒙人摆了摆,“我等既是在大衍境内,如今大衍人对我国防备甚紧,为免被大衍人知晓我等身份,还是以大衍话交谈为妙。”
“正是正是,公子所虑甚是,倒是小人疏忽了。”那男人听了忙点头,之后就眼巴巴地瞧着李旬等人,李旬很苦恼,这是等着他对于之前那句话的答复?
虽然他想着在渭城府亲手抓个江蒙奸细,或许可以做为打击贺楼远的理由,但他真心没法跟这人说:喂,你之前说的什么?我没听懂。
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李旬清了清嗓子,“我等初来渭城府,虽说之前对于渭城府的情况也了解过,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有些事还要你多加提点。”
男子愣了下,随即皱了皱眉,盯着李旬看了那么一下下,才道:“不知公子在国内身份,又想知道什么?”
李旬朝护卫示意之后,护卫便在园子里搜寻一便,朝李旬点头,表示这里无人,李旬才神秘地朝男子一笑,“我的身份不便细说,这次来渭城府主要是想要找到宁远王的弱点,不知你知道多少?”
那男子闻言叹道
:“唉,公子若问别的还好,至于宁远王的弱点,也正是让在下头疼之事,说起这宁远王,说他爱财吧,偏偏他家资甚丰,即使想贿赂他,一般的小财怕是入不得他眼;说他爱色,有宁远王妃那样的绝色摆在眼前,一般的庸脂俗粉他如何看得上眼?说他好美食,天下谁人不知宁远王府美食堪称天下第一……唉,我在渭城府这么久,可是没打听出宁远王有何弱点。”
李旬听了很受打击,跟贺楼远相识十多年,这些他当然都知道,一想到虽然他贵为皇上,在这些地方却处处都不如贺楼远,小心眼就有些犯了,怎么他也得有一样比贺楼远强的地方才行啊。
李旬冷笑:“来渭城府这么久,别告诉我你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那人见李旬要发怒,虽然不知道李旬的身份,可看李旬这气度应该也不是一般人了,想到之前两个被派来渭城府主事的人身份,虽然一个在渭城府贩卖福寿膏,最终被宁远王逼迫的不得不连夜逃离;另一个甚至至今还在渭城府的牢里关着,但能接替他们再来渭城府管事,虽然据他这几日暗中观察,这人脑子还不如前两个,但身份肯定不会比那两个差。
即使觉得这个被派来的人很是不堪重用,但言语上却不敢得罪,尤其是见李旬似要发火,他这个小人物肯定是得罪不起。
吓出一身冷汗不说,还得担心这个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残暴性子,往地上一跪便磕起头,“公子恕罪,实在是宁远王此人太过刚正不阿,手段也极高明,这些日子我们派来渭城府的人手折损不少,若不是小的机灵,之前没有与城中细作接触,恐怕此时也……”
李旬撇嘴,这话明着是劝他息怒,实则在表达自己够机灵的同时,也是在告诉李旬城中如今没什么人可用,也就他还能凑合着用是吧?
好在李旬不是真的江蒙国来人,若不然还真可能要倚重他了,如今李旬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人抓起来拷打,问出还有没有别的奸细,但李旬知道这事还真不能这样做。
既然此人把他当成江蒙派来的大人物,他刚好也能借着此人打探一下渭城府和江蒙之事,反正也不用他一兵一卒,或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想到这里,李旬假意生气,却又无奈隐忍,最终夹着些许怒气般地对那人道:“你所言倒也有理,本公子便允你戴罪立功,下次可不许再如此应付本公子了。”
“小的定当遵命。”那人闻言一喜,这段日子他在渭城府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就怕什么时候宁远王的人抓上门,想要偷偷回国,又怕渭城府这次连着凤舞全部陷落,只有他一人再被迁怒,即使是怕也得忍着。
如今李旬的到来就好像让他见到一缕曙光,虽然这人连身份都不愿表明,可表现出来的桀骜和无理,倒很像是有身份的,若是将来真不得已回国了,也总算有个高个子的人顶着了。
还有就是,若是不幸有一天他被宁远王的人抓了,或许还可以供出这位以求保个命呢。
李旬见此人还算识趣,暗中点点头,其实他这个当皇上的忽悠起人还真有一手呢。
“既是如此,往后本公子要如何称呼于你?”
“小人葛同甫,在渭城府化名葛三……”
正当葛同甫还要继续介绍自己时,就听前院有人怒吼:“葛三儿?让你扫个院子,跟哪儿去偷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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