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柔正坐在玉白的凉亭中,身后站了一排样貌清秀的丫鬟,虽然凌小柔不习惯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可在这种场合,身边的丫鬟若不按排场,不会有人说她低调,只会让人说成小家子气。
夫人们过来跟凌小柔见礼之后,凌小柔即使有心让她们入座,可实在是人多了些,亭子里也坐不下,凌小柔便也起身与夫人们同游花海。
夫人们虽然来过宁远王府几次,毕竟宁远王府之前还没建好,后花园还是第一次过来,忍不住对一株株开得娇艳的花朵赞叹。
夫人们都是有眼光的,就这园子里的花,都不是凡品,哪一株拿到外面不得卖个好价钱?可见王府真是财大气粗,对于王妃会不会真狮子大开口心里更没底了。
不过,想想这么多人都抱着一个目的来,王妃或许会来个价高者得,若是价真出得太高,大不了就闭口不言,反正这么多人呢,王妃怒了也有男人官位高的顶着。
而那些家里男人官位高的夫人就忐忑了,生怕王妃要的价太离谱,她们还得顶着压力拿银子。
游逛了一会儿,凌小柔让人在花园中设了桌椅,上面摆了茶点,请夫人们入座后,品了茶,吃了点心,久久不见王妃切入正题,夫人们更加不安,却又企盼王妃或许不想谈这事呢。
结果,等茶水喝的差不多,茶点也吃了几块,凌小柔嫣然一笑,“各位夫人的来意,我已知晓了,我在这里谢过各位夫人的美意。”
说着,凌小柔起身,向各位夫人欠身一礼,倒是把夫人们唬了一跳,王妃给她们见礼,她们可承受得起?赶紧起身给凌小柔回了起。
凌小柔坐下后又道:“夫人们的美意我领受了,只是夫人们都想要买下凝粹小筑,倒让我有些为难,毕竟凝粹小筑只有一个,我也不好厚此薄彼,给谁不给谁都难办。”
夫人们忍不住想:王妃你就把我们薄了吧,这么多人争一个凝粹小筑,我们真心没那个财力。
凌小柔感受不到她们内心的呐喊,继续道:“不过,既然各位夫人都如此有诚意,我倒是有个折中的主意,不如各位夫人一同买下凝粹小筑,往后就按各位夫人出钱多少再每月分红如何?出钱多的多分,出钱少的就少分一些。”
原本都要缩成一团的夫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精神一震,就怕王妃是要挨着个儿地宰。
可王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谁敢说把这‘便宜’让给别人好了,都得硬着头皮赞扬凌小柔出了个不伤和气的好办法。
凌小柔笑得愈发灿烂了,“既然各位夫人没有意见,那我们就说说这钱该怎么算了。”
说完,凌小柔便让人拿来凝粹小筑的账本,对着上面一样一样地指着上面道:“当初买下凝粹小筑的宅子,花了一万两,宅子里也没怎样修缮,修缮的银子也就不和各位夫人算了,也就是改建药浴池子花的多些,材料和人工共用了五百三十八两,还有后来的一些家具摆设也花了两千多两,就按两千两来算了,凝粹小筑也开了些日子,那些食材和药材的成本也赚回来了,剩下的食材药材,我也不跟夫人们算了,就当做个人情。至于里面的侍女,说出来夫人们不要笑,都是当初王爷刚来渭城府时各位大人们送的,如今就当是还给夫人们了,最让我不舍的就是那些厨娘,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了,厨艺个个都是顶好的,还望夫人们往后要善待她们,若是哪个不满意了,也不要赶走,把她们送到王府就好。”
说完,凌小柔又算了一下,“总共是一万两千五百三十八两银子,零头抹了,就按一万两千五百两算,夫人们意下如何?”
“这怎么好?我等又岂能让王妃吃亏?”夫人们几乎不敢相信凌小柔所说的这个价,不但没有狮子大开口,甚至还比她们预算中凝粹小筑的原价便宜了很多,就拿凝粹小筑的那处宅子,在渭城府就算地皮再便宜,光是建筑的材料一万两也下不来,更不要说药浴池子和家具,凌小柔真心一个子都没多要,反而还给抹了不少。
而真算起来,凝粹小筑里最珍贵的倒不是这些死物,反而是里面的人才,那些侍女倒好说,只是长得漂亮些,那些厨娘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制作菜肴的秘方,还是药浴的秘方那都是万金不换的好东西,就是凌小柔跟她们要十万两,她们都不觉得多,更不要说凌小柔直接就将这些人都送给她们了,这个情她们是欠大了。
早知道王妃这么敞亮个人儿,她们又何必犹犹豫豫,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了,而且这个价谁家又出不起了?这些年在渭城府,各家的男人都成了搂钱的耙子,就是之前给宁远王献上不少,哪家还不剩下个几万两的底子?
后悔的,懊恼的,不敢置信的都有,却没一个在这时候提出想要一个人买下凝粹小筑的,毕竟这时候谁说这句话都会显得自己是个眼皮子浅,只想着占便宜的,更说明之前与人合伙买下凝粹小筑,其实是用小人之心揣度了王妃。
可不管怎么着,真没人不后悔没早点一个人下手的,同时都在想:别看王妃出身低微了些,人家却是不小气,再说,人家的兄长也是做过三品将军的,比在座的很多夫人家里官位都要高,不是人家做不好官,而是不屑于为官,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激流勇退?
果然是兄妹啊,就这份气度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夫人们心中,凌小柔的形象高大了起来,眼神也更热切了,凌小柔
都看在眼里,笑道:“吃亏倒不至于,跟各位夫人也交个底,凝粹小筑开的这些日子其实本钱我也是赚回来了,就是不要各位夫人出资也成,只是因为之后的利益不好分配,才出了这个主意,还有一样,凝粹小筑之前是收了许多客人的会费,如今一月未满,那些交过会费的客人还望各位夫人行个方便,与往后的客人一视同仁才好。”
夫人们哪里会不应?别看会费往后看着是要少赚半个月的,但能来凝粹小筑的客人又有几个交了会费后只是来泡免费池子的?每次没个百八十两都不好意思出这个门,只要有人进门就是赚钱。
只是,若真让凌小柔就这样把凝粹小筑给了她们,不说她们心里过不过意得去,也怕凌小柔过后想起了再觉得她们占了大便宜,虽然不会在凝粹小筑上找后账,万一给宁远王吹枕边风,给她们的男人穿小鞋怎么办?
夫人们互相看着,都发现对方眼中有着同一个意思,齐齐起身,七嘴八舌地说着王妃太过心善,她们可不能按这个价买下凝粹小筑,就冲着那些厨娘,至少也得再给王妃加十万两。
凌小柔自然是拒而不受,夫人们也一再坚持,最后不知谁出了个主意,不如就让王妃以这些当成份子,往后凝粹小筑收益了就给王妃把分红送来,到时凝粹小筑也不是王妃名下的铺子,王爷也不会再怪王妃开铺子一事了。
众夫人愣了片刻,都说这个主意好,只是心里都在盘算,铺子才要了一万多两,凑的份子倒有十万两,那铺子还不是王妃拿大头,她们忙来忙去能剩下多少?
可话有人说出口,若不赞成倒显得她们心眼小了,只能硬着头皮应和了。
凌小柔听了沉默下来,沉默的众位夫人心里又没底了,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凌小柔才轻声道:“既然夫人们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卷了夫人们的好意,那我就跟大家凑个份子好了。”
夫人们欲哭无泪,转念一想:不过才一万多两银子,每家分到头上也就几百两的事,平时给王妃送个礼也下不来,就当是拿银子陪王妃玩了,至于赚钱不赚钱她们都不想了。
结果,就听凌小柔道:“不过,我也不能占你们的便宜,按我说呢,凝粹小筑就作价一万两千三百两,按今儿的人数,我也算上一份,该出多少就是多少,往后分银子就大家平分好了。”
夫人们就觉得今天的情绪起伏实在太大了,这忽高忽低的心境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又说了许多不能让宁远王妃吃亏的话,最后凌小柔勉强地接受了她一人占三个份子的分法。
借着人齐,夫人们有人就拟了契约,挨个签上大名,再由人拿着契约到知府衙门去盖官印,之后契约就生效了。
至于这些夫人签了名,盖了官印,会不会有人假装糊涂,不给凌小柔送买铺子的银子,这点完全没人担心,只要不是傻得过分,谁又敢赖宁远王王妃的账?
甚至很多人都想要以什么名目没事就给宁远王王妃送点孝敬。
当然,夫人们提议让凌小柔也占了凝粹小筑份子,也不全是为了心里不安,一个个都是人精,若是能用凝粹小筑跟宁远王王妃拉近关系,往后再有什么事,王妃一句话可比她们磨破嘴皮子都好用。
于是,在彼此的算计中,凝粹小筑的主人除了凌小柔,又多了包括渭城府所有数得上的夫人们。
而用一间很赚钱的凝粹小筑来达成自己夫人外交的最终目的,凌小柔认为非常非常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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