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上下来,凌小柔发现虽然马车还是停着,却不是在之前那片树林,天色也有些昏黑。
这里四周空旷停着几辆马车,几个人围坐在火堆旁,其中还有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男人,仔细一看,绑人的竟是铁链。
没见过的人肯定不是芳姨的同伙,难道说这人才是她巧遇贺楼远的契机?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才看出那男人长的虽然英俊高大,却不似大衍人,双眸微眯在火光的映照下不但没有映出红光,倒有些绿幽幽的,就像草原上的狼似的。
见凌小柔盯着自己看,男人朝凌小柔咧开嘴笑了笑,凌小柔别开眼,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能笑得出来,这男人也不是简单人物了。
能让远在阵前的贺楼远亲自押送的人,凌小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西夷国的重要人物了。
见凌小柔从马车上走下来,有几个人恭恭敬敬地喊了‘表小姐’,凌小柔这才仔细去看,竟然都是老熟人,当初跟了自己几天的卫兵,只是之前只顾着解恨,根本就没注意都有谁,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就见这些卫兵一个个都朝自己吸口水。
凌小柔望天,她当然知道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可朝自己流口水,知道的人晓得他们是馋自己做的好吃的,不知道的还不得当他们对自己有想法?
就比如说那个被绑着的人,看了这场面不就笑的无比猥琐,好像自己是交际花一样。
贺楼远正与庆生在一旁说话,听手下喊‘表小姐’便望了过来,见果然是凌小柔下了车,起身走过来,庆生也跟着贺楼远一同过来。
还没等贺楼远开口,庆生先嘻皮笑脸地道:“表小姐,好些日子都没吃上一口好饭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那些卫兵也都跟着附和地点头,并快速地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食材都递了过来,虽然只是些咸肉青菜大米什么的,可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完全是对凌小柔厨艺的信任。
凌小柔原本就爱做菜,这些人又都算得上相熟,感情也有那么一些,既然他们都用这种求抚慰的眼神盯着她了,她哪好意思说不?
也不去管贺楼远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凌小柔快乐地拿起食材做了起来,旁边几个会做饭的卫兵们跟着打下手,淘米洗菜忙的不亦乐乎。
贺楼远喷了半天的怒火,竟没一个人注意到他,最后火苗‘蹭蹭’地就灭了,谁让他也很期待凌小柔的好厨艺呢?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只有雷哲了,从被贺楼远抓起来那天开始,雷哲就一直在想怎么逃出去,只是贺楼远这人虽然遇到吃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靠谱,大多时候还是心思缜密,尤其是对待雷哲这件事上,不说是一直亲眼盯着也差不多,雷哲想了无数种逃跑的方法,最终都被贺楼远给化解了。
可以说贺楼远为了看住雷哲,无论何时都是加着小心,完全不给他机会。
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小心的贺楼远竟然会做出伏击一群人拐子的事,而且还将那群拐子给活埋了,为的就是救一个……表小姐?
雷哲与贺楼远也是斗了差不多十年,从没想过贺楼远这种人竟然也能被儿女之情给牵绊住,对凌小柔就有那么点上心。
或许他逃跑的契机就在这个长得很美,连他都要动心的女人身上了。
至于那些卫兵所说的食物,他真没怎么放心上,自从吃到凌锋从福荣楼弄来的秘方烤出的肉,雷哲觉得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也不过于此,这小丫头还能做的比烤肉还好吃了?
不过……表小姐?似乎那些个烤肉的方子也是从跟宁远王有关系的一个表小姐那里弄来的,会不会此小姐就是彼表小姐呢?
雷哲突然也对凌小柔的手艺有了那么一点点期待了。
凌小柔将用水泡过的咸肉切成丁,又从庆生那里接过四个保存完好的皮蛋,真难为他们能把皮蛋留到现在,既然如此就如他所愿做一大锅皮蛋咸肉粥好了。
然后剩下的咸肉再做些咸肉大饼,青菜炒一炒,也就够这些人吃的了。
凌小柔则做了香酥皮,又将剁好拌了调料的肉馅放在里面,之后一只一只地放在锅里面都烙熟,倒不比烤出来的差,很快香酥肉饼的香味就飘在空地上方,就是雷哲都忍不住鼻子吸了又吸,更加肯定这位表小姐就是那位表小姐了。
粥煮好了,饼也烙好了,凌小柔又借着烙饼剩下的油炒了两个青菜,这才将皮蛋和咸肉丁都倒进粥里面,待咸肉熟了后就可以开吃,不然她烙饼的工夫这些如狼似虎盯着的人就能把粥都给喝光了。
有卫兵先给贺楼远和凌小柔盛了粥,又将菜和饼也摆好,之后才每人端了一只碗蹲到一边围着放了饼和菜的大石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香酥肉饼咬一口酥酥的外皮就掉了下来,里面的又有鲜香的汤汁流出来,简直是难得的美味,配上皮蛋粥的软滑,简直就是绝配了。
雷哲吞着口水,愣是没见有人想到他,原本还顾着西夷王的威仪不好意思开口要吃的,可看那些卫兵和宁远王他们大块朵颐,完全是把他忘在脑后了,这时候若是来人救他,估计会有一半机会成功,只可惜贺楼远带人走的路线很曲折,他的那些手下都跟丢了。
最后,实在忍受不住香味的折磨,雷哲清清嗓子,对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四个卫兵道:“你们……不饿吗?”
卫兵虽然脸上看不出表情,实则非常非常地懊恼,这时候怎么就轮到他们看守雷哲?瞧别人吃的香,他们就只能看着,若是平时这些人或许还能记起他们也没吃饭,可表小姐做的那么香,他们还能记得别人吗?等那些人吃完了,他们估计连饼渣都吃不上了。
被雷哲一问,没好气地道:“哪那么多废话?饿不死你。”
雷哲也不气恼,高声道:“贺楼远,你若是把我饿死,就不怕引起西夷大军压境吗?”
从被抓那日起他就明白生气是没用的,只有想法办逃出去才是正理,适当的威胁还是能让他得到不少好处。
唯一恨的牙痒的就是借着要与依兰成亲的由头,以品尝美食之名将他骗出燕城的齐修,防来防去、查来查去,最后还是被齐修给蒙混了,怎么也没料到长的那么细皮嫩肉的他竟然是大衍国派来的奸细。
虽然最后他是重伤了齐修,可也改变不了他因美色误国的结果。
果然,美人什么的都是有毒的,没看之前那些拐子不就因为眼前这个做食物很好吃的美人丢了命?
雷哲发誓,这次若有机会逃回西夷,他一定要远离美人,尤其是大衍国的美人,哪怕他们西夷国的男人女人大多都皮糙肉厚,人高马大,他也只宠西夷本国的人了。
贺楼远听了很鄙视地扫了他一眼,“这些年大衍和西夷仗还少打了?有种就让他们来试试。”
雷哲挑眉,“你说就是一碗粥几块饼的事,你至于那么小气吗?”
贺楼远低头看了眼粥碗和香酥肉饼两眼,就在雷哲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贺楼远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至于!”
气的雷哲当时就暴跳如雷,用一串凌小柔听不懂的话骂了起来,可惜谁也没搭理他。
凌小柔压低声音问贺楼远,“表哥,这人是谁?气性真不小。”
贺楼远盯着凌小柔期待的脸,愣了片刻才道:“西夷国王。”
凌小柔惊讶的张大嘴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长得还算英俊的外国男人竟然就是西夷王,不过抓了西夷王是否代表要结束征战?
老王妃虽然嘴上不说,可一说起贺楼远就难免担忧的眼神,凌小柔忍不住喜道:“恭喜表哥立此大功。”
贺楼远却犹豫半天,最后叹口气,“真正立大功的人不是我,是你哥!”
“呃?”果然贺楼远是知道她和凌锋关系的,可他这唉声叹气的算怎么回事?难道,凌锋出了什么事?
想到上次见面,凌锋一身血淋淋的样子,凌小柔哪里还淡定得下来?一把抓住贺楼远端粥碗的手,“我哥怎么了?”
贺楼远斟酌着用词,虽然凌锋的伤有点重,倒是无性命之虞,养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能好的差不多,可谁知道凌小柔听到兄长受伤,会不会也如别的女人一样哭天抢地?
还有,若是凌小柔挂心凌锋的伤势非要这时候赶回去,他也派不出人手护送,不如先用言语将她稳住,待把雷哲押送进京后,再亲自送她去看凌锋。
可他这么一斟酌,倒是让凌小柔的心都跟着凉了半截,这是凌锋伤重不治的意思?
身子晃了几晃,才白着脸坐稳,“你说吧,我受得了!”
贺楼远也意识到他的表情太过严肃,怕是惊吓到凌小柔,这才缓了缓神色,道:“你且放心,你哥不过是受了些许……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凌小柔摇头,“你也别莫要骗我了,我只问你,我哥是不是被他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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