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嫣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上了一条水泥路。
王斌忙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大桂山,,”
r嫣说起这个名字时,显得有些神采飞扬。
“大桂山。”
“大桂山是国家森林公园,树高林密,到那里去寻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哩。”
r嫣的语气里有一种鸟入丛林的轻松感。
王斌看看车窗外,车外阳光明媚。
r嫣说:“前面有个加油站,我们给车加满油,买只野兔再往前开,,”
说话间,车子到了一处加油站。加油站的建筑很新,周围人工种植的绿树很粗,看得出这个加油站的历史已经不短了,建筑和设备虽然经过改造,还是能看到它历经沧桑的样子。
在加油站的出口,果然有人在卖野鸡和野兔。
王斌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些野兔野兔惊恐不安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雨天在鬼城里r嫣的样子。
r嫣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她走近那个卖卖野鸡和野兔的女人,沒有问价钱,只是说:“这里有多少只野鸡和野兔,铁笼子要多少钱。我全都要了,,”
女人四十多岁,穿着一件花衬衣,头上戴着当地的那种尖顶光滑的遮阳帽,长长的头发如r嫣的长发那样顺顺地垂到腰际。
听说r嫣要买下全部的野兔和野鸡,女人焦虑的愁容顿时舒展开來。
王斌却在一旁悄悄地对r嫣说:“野鸡和野兔都是国家保护的野生小动物,买卖都犯法的,,”
r嫣笑笑说:“你沒看出來。这些野兔野鸡都是人工饲养的,,”
“人工饲养的。”
王斌仔细端详,却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r嫣打趣说:“你还是别看了,这又不是股票,你看不出來的。还是让我告诉你吧,,你看这野鸡的嘴,是人工饲养的时预防野鸡啄人被人工修剪过的。还有这野兔,你看到了吗。它毛茸茸的腿上戴着人工饲养的金属圈,,”
卖野鸡野兔的女人夸奖说:“看來这个靓女的眼睛要比这位帅哥的尖,我的这些野味确实是家养的,叫什么特色养殖,,”
王斌闹了个大红脸。
卖野鸡野兔的女人从附近的芭蕉林里采來几张芭蕉叶垫在车子的尾箱上,再把装着野鸡野兔的铁笼搬上去。可以看出,女人已经谙于此道。
女人接过r嫣付的钱,十分欢喜地道着谢。
r嫣说:“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水姨,再见,,”
“你是,,”
“我是当年n国那边过來读书的跨境读书妹,,”
“哦,,”
从女人迷茫的神情看得出來,她根本沒认出r嫣來。
车子开出很远,王斌回头看见女人仍然呆呆站在那里……
王斌对r嫣说:“看得出,你对这里很熟……”
“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年,,”
“你不是n国人吗,怎么会在这里生活呢。”
“在一般人看來,国境一定是壁垒森严的。其实,在我们这些边民的眼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国境线不国境线,有时候国境线就从一棵古树下穿过,两国的路人同在一棵大树下乘凉,有时候,国境线从一座凉亭穿过,遇上下雨,两国的边民在同一座凉亭下避雨……除了国庆节,我们过的是同一节日。两边寨子的人多多少少都粘着亲,见了面表哥表妹地打着招呼……”
也许是想起王斌和姐姐西勐的“表哥表妹”关系,担心刺激王斌,她不再说下去,盯着前面的路。
王斌追问道:“你刚才对水姨说你是跨境读书妹,是怎么回事。”
“哦,十年前我们寨子里的条件差,到了读书年龄,都要到这边來读书,这里的人们都叫我们跨境读书妹,你看右边的车窗,那里以前就是我读书的地方,,”
王斌从右边的车窗望出去,看到山下风景秀丽,像以前到庐山看到的景色。
r嫣说:“你说得对,好多人把那一带就叫做小庐山……”
车子越驶越近,王斌看清楚了薄薄的白云下,绿树掩映的地方露出一幢幢绿瓦白墙的小别墅,这里分明是一处别墅区,旁边还有一大块的高尔夫球场。他怎么也不敢相信,r嫣当年就在这里读书……
r嫣说:“这里以前是一个寨子,有市场,有学校,,看到那条河了吗。那是界河,那里是水姨养鸭的地方,十年前我们坐在水姨放鸭的小舢板上,往返于界河两岸,到这边來读小学……”
王斌这才注意到,他们是沿着界河行驶在大桂山高高的山脊上,看到的界河宛如一条淡绿色的飘带。
“真美……”
他低声地赞叹着,可是这美丽的景色让他觉得缺少点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來。一辆摩托车从拐弯处窜出來,与他们回车,他才想起來。
他问道:“那么,原來寨子里的人呢。”
他沒有听到r嫣的回答,侧过脸看看她,从她动
人的眼睛里看到了闪亮的泪花。
他惊讶地追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一天深夜,暴雨中这里发生了一次泥石流,泥石流冲毁了寨子和农田,十几个乡亲因为逃避不及被泥石流掩埋,这里面就有我们的老师罗芳,我们都叫她罗阿妈……”
“太不幸了。。”
王斌看到r嫣在揉着眼睛。
伸手拍着她的肩膀说:“别难过,这是天灾,是人力不能抗衡的。。”
“不,这是**,”
“**。”
“我听大人们说,开发商早就看中了这个地方,想利用这里的农田建一个高尔夫球场,可是遭到了村民的抵制。精于算计的开发商就在寨子农田上方一公里处的地方建了一个采石区,结果两年后就发生了那一次天灾。。”
“真有这事。”
r嫣瞥了王斌一眼。
她说:“好多人都像你一样,相信这是一场天灾,按照自然灾害的事故处理了,这个寨子里的人全都搬到了二十公里以外的定居点……”
王斌说:“那么村民们为什么不去告他们。”
“我说的是十年前发生的事,那时的村民还很老实。开发商给了他们赔偿,在新的定居点为他们建好了新房以后,人们好像就淡忘了那场悲剧,特别是后來,当开发商的总裁來定居点出席剪彩仪式时,一个过激的遇害者家属挥刀报复总裁,竟然误伤总裁的夫人,被判了极刑以后,人们对这件事大都讳莫如深。。”
“你等等,你知道那家开发商的公司名称吗。”
王斌这么问,r嫣媚显得十分紧张:“不,我那时还在读小学三年级……”
王斌让她放下车窗的玻璃,想从外面的景色中寻找到他想找到的线索。
十年前,奶奶陪伴爷爷到外地出差,路上遇到了车祸……长大以后,他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传言:奶奶是陪同爷爷到一处灾民定居点出席剪彩仪式时,被一个灾民家属砍死的。。
r嫣说的会不会是同一件事。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他让r嫣开车,到山下那个高尔夫球场别墅区,还有那个灾民定居点去看看,他知道,在那里可以找到建筑商开发商的信息。
r嫣淡然一笑:“你沒听说见山跑死马的说法吗。眼睛望得到的地方,要到那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呢,天都暗下來了,我们改天再去吧。。”
王斌看看山那边的一抹晚霞,只好作罢。
车子一路爬坡,终于來到了大桂山的最高点。王斌从车窗伸出头來居高临下看着层峦叠嶂的群山,想起了“一览众山小”的诗句。
他正想让r嫣停下车來,开沒开口,车子就在一棵香樟树旁停了下來。
王斌惊讶地说:“你会《读心术》还是怎么的。怎么知道我要你在这里停车。”
“我哪有这本事。别绕舌了,快來帮忙吧。。”
r嫣打开了车的后背箱,跟王斌一起抬下了装着野兔的铁笼子,來到路边的灌木丛,打开了铁笼子……
看着带头的野兔从笼子里探出头來,机警地四下张望,缩回笼中,猛然窜出笼口,一溜烟钻进灌木丛中,后面的几只接连二三地冲出牢笼,消失在茫茫林海中的情景,王斌压抑的心情此时也被瞬间放飞。
他意犹未尽,來到后背箱提起“野鸡笼子”。
r嫣忙问:“你要干什么。”
“把这些野鸡也放了。。”
“你是害了它们,”
“什么意思。”
“你沒看见它们的喙都被剪掉了吗。”
王斌看着它们平平的喙,为这些长着一身漂亮羽毛的生灵担心起來。
他问:“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们。”
“沒有别的选择。。山下有一家农家乐,那里的女老板最拿手的菜肴就是荷叶野鸡”,每天,來自天南海北的游客经过,都到那里品尝“荷叶野鸡”,座无虚席……”
王斌打断r嫣的话:“反正都是死,不如在这里放了它们,说不定还会有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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