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一失,洛阳门户大开,原本固若金汤的关中出现了致命了漏洞。
如果曹军实力鼎盛,自然可以强行夺回,可是,如今的曹操早已今非昔比。
连番战败,曹操的地盘、军力、财力大幅折损,面对青州军咄咄逼人的三路攻势,只能采取守势。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曹操总是在想,为什么青州军能够轻易取胜
函谷关的丢失也就罢了,贾诩阵前反水,这是突发因素,谁也意料不到,可是,陈留的失陷就令人震惊了。
谁能想到,曹丕重兵驻守的陈留城连一日都没撑住
天雷炸城
曹操觉得可笑,如果他曹孟德得罪了上天,老天爷直接打一个雷劈死他多干脆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
其中必有缘故
据说,太史慈攻城的时候,青州军曾经投掷过一堆东西。
那些爆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整整一晚,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翌日,天刚蒙蒙亮,郭嘉便径自入府来见曹操。
曹操一夜未眠,精神极差,不过,郭嘉只是一句话便让他疲惫全消。
“使君,我有办法对付青州军的杀手锏了”
曹操大为惊喜:“奉孝此言当真”
“自然千真万确”
曹操“哈哈”大笑,道:“天不亡我呀,奉孝,快快道来,快快道来,近日我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门路”。
郭嘉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荆州失守之后,我便派人多方打探,试图探寻张绣破城之法,可是,众说纷纭,没有人能够说出所以然,其后,太史慈又在陈留故技重施,这一次,我终于有所发现,原来青州军的杀手锏必须用火来引,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在城头多备水源,一旦发现青州军有投掷物品的迹象,用水泼他,青州军便无计可施”
曹操连连颌首,道:“水能灭火,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奉孝,若非有你,我曹孟德早已是路边骸骨矣”
郭嘉连道不敢,“使君大才,奉孝自叹弗如”。
曹操干咳了一阵,道:“吩咐下去吧,让各地军将在城头多备水源,绝不能让青州军轻易点火”。
“喏”
曹操喃喃自语,“没了破城利器,纵使李贤有千军万马又能如何”
不可否认,青州军械之良,军卒士气极佳,世所罕见,曹军比不过他们,可是,曹军早已成了哀兵,他们退无可退,只能死战
若是平原对战,有青州骑军相助,曹军多半不是对手,可是,此番曹军驻守城池,青州骑军排不上用场,单是步军厮杀,曹操自持无所畏惧
函谷关外,曹军死守渡口,不给青州军任何渡河的机会,然而,私下里,赵云还是顺利收买了渔夫,探清了河道深浅。
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青州军淌水过河。
这些日子以来,严防死守的曹军派出两千人马,沿着河水来回巡逻,怕的就是青州军渡河而击。
眼下,谁也没想到出现不过小半个时辰的青州军竟然能够这么快速的搭建出浮桥出来。
若是再晚来一步,等到青州军过河,阵势已成,那时候可就真的悔之莫及了。
好在这伙军马来得还算及时,他们的军将大声喝斥着,刺耳的号角响彻夜空,千余军卒卖力狂奔着。
号角是发现敌人的警讯,之前,曹军并不知道青州军要在何处渡河,所以大部人马都分散开来,兵分驻守。
眼下,终于发现了渡河的人马,曹军哪有不谨慎呼求援军的道理。
这时候,朱然一马当先,他领着一百人抢先在河岸立足,身后源源不断的青州军将士正踏着浮桥而来。
曹将目眦欲裂,他知道,援军到来还需要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是说,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他不但要清理掉过河的青州军,还要坚守住河岸,不让更多的青州军过河。
河水宽不过两丈,青州军的长弓手只要立在岸边,便可以为过河的同伴提供箭矢掩护。
朱然没有鲁莽地行动,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浮桥,保住大军通行的道路,至于杀敌多少,却不是当下需要在意的事情。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吹过,鬓角的几根乱发随风舞动,朱然攥紧长刀,目光腥红一片。
对面,疾奔而来的曹将心急若焚,青州军搭建浮桥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没来得及将其破坏掉。
不是早已经把两岸的渔船藏匿起来了吗青州军又从哪里找出这么多的船只
紧要关头,曹将心中却有千万个疑问,可毫无疑问,当务之急是杀散浮桥对岸的青州军,若是有可能,能够将浮桥破坏掉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只有毁掉浮桥,才能阻止青州军源源不断地开赴南岸。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近了,更近了,当两军相距不过七十步的时候,在浮桥北岸严阵以待的青州军长弓手便抛射出手中的箭雨。
“嗖嗖嗖”,箭矢的破空声骇人心跳。
曹军组成的雁翎阵虽然可以把他们数量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可铺成扇面一样的阵势也让他们成了青州军弓手最好的活靶子。
黑压压的箭雨宛若蝗虫一般破空而来,在各自军将的引领下正卖力奔跑的曹军士卒冷不防的听到了呼啸而来的破空声。
“啊是青州军的弓箭”
“躲开,快躲开”
“跑啊”
死亡的威胁之下,原本阵形严整的军阵顿时起了不小的骚乱。
军将竭力压制着,可这时候,夺命的箭矢已经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噗哧”,箭矢穿过军卒简陋的皮甲,巨大的惯性甚至把人往后拖走了数步之远。
犹在颤动的箭尾在无声地向众人宣示着它的破坏力。
在李贤的指点下,青州军中使用的长弓力道更足,而抛射的箭矢杀伤力也更大,原本三棱形的箭槽在李贤的指点下加上了一个小小的尾勾。
这一个不起眼的尾勾给中箭的人带来了严重的伤害,除非剪断箭矢,不然,冒然拔出箭头,反而有可能将伤势加重。
严密的箭雨倾泻而来,原本阵形齐整,士气高昂的曹军在接连的打击下早已是人心惶惶,侥幸几个冲到朱然身边的家伙,也被他轻易砍杀。
活着的曹军在急剧地减少着,而朱然身后单薄的阵形却越来越厚实了。
只是短短半刻钟的功夫,朱然身后就已经聚集了五百人马。
这时候,零散袭来的曹军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他们的军将已经快要疯了。
一千人的军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折损大半,而对面青州军的战损却可以忽略不计。
更可恨的是,青州军的后援正通过浮桥快速地往南岸奔来。
这样下去的话,等到附近的援军赶来,南岸的青州军也就成了气候。
必须杀过去
曹军无暇顾及太多,趁着青州军弓手交换队列的当口,他一声咆哮,领着最后的四百多人往前冲去。
三十步的距离几乎转瞬即逝,这时候,青州军的长弓手已经不敢冒然发箭了,他们怕误伤了己方的人马,只有几个箭术高超的神箭手在暗施冷箭。
面对削减了一大半的曹军,朱然咆哮一声,他吼道:“杀贼”
侍立在朱然身后的军将们顿时放声应喝:“杀贼”
五百对四百,两者数量相近,俱是战意沸腾。
宛若疾奔的野牛遇上了狂奔的战车,双方各不相让,青州军是志在必得,而曹军却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
没有弓箭干扰的情况下,曹军将士渐渐恢复了昔日的胆气,只要砍过去,再猛的将士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死去。
“为了曹公”曹将咆哮一声,迎向了身材高大的朱然。
朱然毫不畏惧,他轻而易举地将眼前的曹军劈成了两半,然后对打马奔来的曹将作出一个挑衅的动作,“有胆放马过来”
那曹将勃然大怒,他自持勇猛,挥动着长枪就向朱然杀来。
“哈哈,来得好”朱然不惊反喜,他双脚踏地,竟然也是直剌剌地迎了上去。
曹将手中的铁枪带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向朱然刺去,紧要关头,朱然却以不符合他庞大身躯的灵巧一个闪身躲避了开来。
让过铁枪之后,朱然蓦然暴起,他高高地举起巨斧,对着曹将就使出了一招力劈华山。
迅若雷霆,动若闪电。
朱然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当曹将收马回转的时候,一个硕大的刀刃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铿”,曹将险而又险地举起铁枪格挡住长刀,然而,虎口传来的巨大力道却让他铁枪一松,竟是跌落在地,而他胯下的骏马陡然受力,前蹄竟是一软,把他丢下了马腹。
“去死吧”朱然凶残地挥起长刀,削去了曹将的头颅。
临死之前,曹将脑中闪过一丝疑问,为何己方人马败的这么快,是青州军的弓矢太过厉害,还是这大将太过勇猛
除掉曹将,朱然转身杀入阵中,噗噗噗,如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无一合之众。
当一刻钟的功夫过去,整整一千名曹军便全数死在了河岸,而青州军自己却付出了不过两百人的代价。
这时候,渡河而来的青州军数目已经增加到了一千人。
适才,骤然响起的号角很明显是在呼叫援军,臧霸不敢大意,他知道,附近一定还有曹军。
“先让盾兵过河,过河之后竖起盾阵,严密防守,我感觉,曹操的援军很快就会来了”
臧霸的军令很快就落实了下去,在各级军将的引领下,手持巨盾的刀盾兵优先过河,他们的数目在五百开外。
攻坚作战,刀盾兵可能并不擅长,可如果论结阵防御的话,一旦他们竖起铁盾,那就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存在。
当三百名刀盾兵过河之后,臧霸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人马。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朱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番暴虐的厮杀已经耗费了他太大的力气,这时候虽然休整了片刻,缓了几口气,可流逝的气力却不可能一转眼就恢复过来的。
四下里,跟随朱然一同厮杀的军汉这时候都瘫坐在地,只有新近渡河的军卒快速在前头组成阵势,遮掩住了他们。
咚咚咚,沉重的马蹄声敲打在地面上,腾起一片烟尘。
来的这伙曹军之中竟然有为数不少的骑军
自从青州精骑击败虎豹骑之后,曹操麾下骑军便极少出战,他们似乎在刻意避战。
然而,今日出现的这伙人马中起码有五百多名骑卒。
瞅见来势汹汹的曹军骑卒,朱然要再度上前厮杀,耳畔却冷不丁的传来阎行的声音:“都尉有令,朱然奋勇杀敌,善莫大焉,且留着力气,以待大破敌寇,至于眼下,还是交与刀盾兵吧。”
朱然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可目光在身后疲惫的军卒身上扫了一眼之后,他还是妥协了。
这些好汉子都竭力站直了胸膛,握紧了武器,他们的身上甚至还流着血水,可却没有一人喊痛,更没有一人喊累。
当朱然扫视四周的时候,无需多言,这些军卒都自发地组成了军阵,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大举杀出。
朱然摇了摇头,似是在劝慰他们,却更多地像是在说服自己:“好生歇歇,先让这些背着铁壳的家伙顶上一会儿,等到曹军猝不及防的时候,我们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军阵中传来一阵哄笑之声。
在青州军看来,曹军的失败是早晚的事情
要知道,刀盾兵可是青州军中装备最为齐全的军中,他们身上的甲胄足有一百斤,若是等闲人穿戴起来,怕是难以行路,可是,李贤特意训练出来的这些好汉,俱是力大无穷之辈,他们披挂整齐,可以厮杀一刻钟
若是原地驻守,刀盾兵坚持的时间更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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