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名利场上,故人如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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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李孤剑送走了龙若与璇月,却遇到了独自一人出来闲逛的林若轩。

    “孤剑兄,看你面色红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啊?”林若轩笑道。

    李孤剑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这家伙,怎么也一个人出来了,凌云兄没有一起来吗?”

    林若轩嘿嘿一声,道:“大哥他出不来,昨天世伯来了,他可得每天早晚晨练晚课,还要随着世伯去会见来往宾客,忙得很呢。”

    李孤剑想到凌云的父亲林战乃是侯爵,恐怕平日里的应酬绝不会少,想到凌云一丝不苟的性子,也许也是和这个有关吧。

    “孤剑兄,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去喝上一杯?”林若轩提议道。

    李孤剑也笑了,林若轩最爱饮酒,没想到见面之后也是如此,他十八年来喝的酒或许都不如林若轩一月里的份量。

    “既然如此,那你带路吧,不过我可不敢喝多,到时候被舅母发现免不了一顿责备。”李孤剑道。

    林若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还好我爹并不怎么管我,要不然我可没这么悠闲了。”

    二人并肩而行,走了约半条街道,来到了一家名为忘忧居的小店,古朴木制结构发出细微的声响,从正门走入之后,店中只有一坐在柜台上读书的中年人以及两三位客人。

    “茶为涤烦子,酒为忘忧君。这店家倒是有心了。”李孤剑道。

    林若轩走上前去,对那中年人道:“掌柜的,一坛陈年花雕,再来两壶新酿的山阴美酒。”

    那中年人抬头看了看,道:“稍等,先请坐下吧。”

    说完,中年人敲了敲柜台,里屋顿时有了些许动静,不多时一年岁不大的少女从其中走出,将林若轩要的酒端了上来,而后又端上两碟小菜,低声道:“这是爹爹送两位客人的,请慢用。”

    只见这少女步伐轻盈,两三步间就绕过了店铺,如飞鸟一般没入了里屋,唯有她脸上的愁云,是如此的厚重。

    李孤剑却在心中暗自惊叹,那少女身法轻巧灵动,虽功力尚浅,但一家酒店掌柜的女儿就有如此绝技,实在是不可思议。李孤剑再看向那中年人时,才发现他面色沉稳,一丝丝真气流转,修为竟看不出深浅。

    林若轩笑道:“来,孤剑兄,这店家自家酿的酒乃是一绝,若不尝一尝可是大大的不值啊!”

    李孤剑也自嘲一笑,天下奇人辈出,多的是身怀绝学的隐世,不必太在意即可。一念及此,他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山阴美酒,他已在数日前与林若轩在城外饮过,正要举起酒杯却被林若轩拦住了。

    林若轩叹息一声,道:“孤剑兄,这山阴美酒甘冽爽口,陈年花雕醇厚悠长,这二者酒性不同,却是最契合不过了。”

    李孤剑也是喜欢饮酒之人,却对酒没有太多了解,当下奇道:“怎么说?”

    林若轩拿起一只空酒杯,倒上了小半的陈年花雕,道:“单一的酒虽然已十分甘美,但却因年岁过久而略显稠密,酒劲也会大一些。”

    说到这里,林若轩又往酒杯里续满了山阴美酒,清澈的酒水融入略带橙色的陈年花雕后,竟发出了一种莫名的芳香,他笑道:“新酒兑陈酒虽然十分寻常,但想要品尝到两种酒融为一体的独特滋味,酒的品质可就尤为重要了。这店家酿的酒加入了特殊的香料,酒性沾染之后,馥郁的香气便会融入酒中,再以新酒兑饮,滋味就全都出来了。”

    李孤剑从未想到,不同的酒除了选材、酿造工艺之外,竟还有这样奇特的地方,不由道:“原来饮酒也有如此多的要点,我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酒以谷物所成,自先民起莫不以酒祭祀,乃是至纯至净之物。”不知何时,酒店的掌柜,那个读着书的中年人,也坐了下来,神色严整的说道。

    林若轩一拍大腿,道:“说得好!掌柜的能酿出这般美酒,又说出如此酒国之言,林若轩佩服得紧呐!不如同饮,请!”

    中年人眼里露出光亮,道:“那就恭敬不如从了。”

    只见他一手托住陈年花雕的酒坛,另一只手举起酒杯微微摇晃,将每一滴落入杯中的酒都晃得米分碎,而后再添入山阴美酒,待到酒杯满时,酒香已布满了店中,当下有客人笑道:“掌柜的,你这一手功夫一出,还让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喝酒。”

    中年人微微一笑,将酒水一饮而尽,道:“你这性急的憨货,我早已教过你了,不过是你嫌麻烦,不愿如此喝酒罢了。”

    顿时一片笑声传来,那客人摇摇头道:“若不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那还有甚么活头,我老赵早就该进棺材啦!”

    说罢,那客人端起大碗,道:“来,我老赵先干为敬!”

    店中不多的几位客人纷纷举杯,笑道:“干!”

    李孤剑与林若轩自是如此。

    李孤剑这时才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之人,他的样貌也如陈酒一般有着几分沧桑,大约三十多岁,眼里却透着光亮。

    这样的人并不喜欢说话,李孤剑明白,可他今天却已说了不少的话,想必是因为林若轩一番酒中言的缘故。

    中年人感受到了李孤剑的目光,他并未在意,年轻人对他向来是极为好奇的,或者说年轻人对万事万物都有着独特的情绪。

    他已见识了许多这样的年轻人,抑或是他自己也曾是这么一个充满自信,蔑视权威

    ,不亲身体验过就绝不相信的年轻人。

    酒又续满了。

    中年人微微举杯,道:“我叫段胤。”

    李孤剑与林若轩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段胤又与他们喝了一杯,脸色变得柔和起来,轻笑道:“在你们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修为,仅凭苦修可是做不到的,若不是经历了种种磨砺,绝无可能。”

    段胤的眼光极准,这也与他的经验有关,他一眼就看出了李孤剑与林若轩身上的风尘,那绝不是如今的年轻人出门徒步几日就有的,那是经历过了生死大战,情绪波及了心神,致使身心俱疲,短时间内还未恢复的征兆。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绝不会去打听,也不屑于如此,即使开了这么多年的酒店,他内心依旧高傲无比,若不是遇到了林若轩这种懂酒之人,他绝无半点可能与他们说话。

    却不想,林若轩却已谈起了这十多天里的经历,就连看似谨慎的李孤剑,似也没有什么反对。段胤知道他们绝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也知道他们是把这当做了几个酒客间的闲谈。

    当林若轩说起了幽阴林中的柳神是如何疯魔狂暴,他们与枯云大师是如何抵挡,当时又是何等的险境,段胤竟也不由得听得入了神。

    待到白拒诏出现,他那亦人亦妖般的手段,最后枯云大师以舍利子逼退了白拒诏时,他不禁也陷入了沉思。

    而后幽静玄的出现,桃花村杜鹃精为情**,天冥教突袭青龙教等等状况,更是令段胤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天下又将风起云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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