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中的明灯依旧闪烁,少许微光漏出,一眼望过却令人心神安定,烦气尽去。
一者狂暴,一者恬静,原本就并非是一类,反倒更像是天敌一般,此时此景却更容易让人接受了。
李孤剑扫视了一圈,才不由感叹自己三人运气实在是好,那树妖至少投入了**成的心思在这座古刹上,仅仅以极少量的修为在驱逐他们,若是正面与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抗,只怕绝无胜算。
“你们看那里!”凌云遥遥一指,在那树妖与寺庙相对的反面,地上一片暗红,几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赫然落在眼底,以服饰来看,只怕便是天冥教其余的人了。
“天冥教的看来全在这里了,只可惜他们太过轻视这树妖了,看样子恐怕是在一瞬间就被对方击杀了。”凌云看着那些已经无法辨认的尸体,凝重的说道。
林若轩好奇道:“这座寺庙与树妖不知僵持了多久,我们该怎么办?”
单凭他们三人,不要说是突破树妖的围攻,就连自保都已十分艰难,若是树妖转头全力攻向他们的话,想来下场也不会比天冥教的人好上多少。
犹豫片刻,凌云道:“我们先先试一试,若是毫无办法再退也不迟,毕竟树妖的本体移动极慢。”
见李孤剑与林若轩同意,凌云提起银枪,陡然挥出一道极寒真气,封住了正四处挥舞几条柳枝,随后其他二人也随之闯入,一时间炽焰、剑气横扫,竟斩断了不下数十道的柳枝!
原来这树妖的本体是一棵柳树。
苍老的树干上浮出一面略显模糊的脸,如同呓语般一字字道:“卑,鄙,的,人,给,我,去,死!”
刹那间,时间停止,万千柳枝宛若箭矢般攒射而来,每一条柳枝中都蕴含着极其庞大的真气,与三人的兵器每碰撞一次,都会让他们感到血气上涌,胸口烦闷难以呼吸。
然而以三人的修为,也被这无穷的进攻打得接连倒退,甚至全无还手之力,身上也出现了许多伤痕。
李孤剑在这狂风暴雨的攻击下,真气耗损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但是他却感到一股暖流从胸口缓缓溢出,原本已有些晦涩的真气此时又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一招一式间竟威势更甚!
而两边的凌云、林若轩同样消耗了极多的修为,此时已有些难以为继,眼看如此,李孤剑横剑疾刺,借着反震之力与二人靠近一些,同时分担一些压力。
只是单单如此抵挡,就已经万分吃力,更不用说想要击败这树妖,因为就连靠近都无法办到了。
似乎连树妖也没有想到,来的三人竟会如此激烈的抵抗,它原本打算投入十成的修为用以攻破古刹的防护,却被这三个该死的凡人拖住许久,不仅渐渐感觉压制不住古刹的反抗,就连另一边的凡人也不能解决。
“可,恶,可,恼……”
树妖再次抽出一分修为,至于无法压制古刹之事也全然没有在意,它只想着如何尽快解决掉眼前活蹦乱跳的虫豸,它已快发狂了!
这么一来,李孤剑三人的压力顿时陡增,亦有许多柳枝刺穿而过,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却已经让他们进退两难了。
李孤剑吐出一口浊气,道:“好厉害的家伙,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到如此强敌,若是有命逃出生天,我李孤剑定要与二位不醉不归!”
凌云听到这话,不由笑道:“哈哈哈,就凭李兄这一句话,此间事毕我也要请你喝上一杯。”
李孤剑道:“你的身上怕是没有银子了吧(凌云的衣服被树根刮破,钱袋早已不知去向),出门在外,钱可是很重要的,吃喝嫖赌都得看它的脸色。算啦,还是我请你吧。”
凌云苦笑一声,认真回道:“李兄所言甚是,钱财虽是身外之物,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也是时有之事。日后出门,定当多加注意。”
李孤剑也不由笑了,他没想到此时此刻,凌云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愣了一愣,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说话间间,一股窒息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宛若阴霾似的遮蔽了所有的光芒,顿时四周一片漆黑,唯独一层阴影越发扩大。
那是树妖以无数枝条编织成的巨大捕网从上方落下!
他们已无路可退。
在消耗了大量真气之后,即便是李孤剑也难以凭借剑诀突破这一层屏障,就在三人决意背水一战时,青蒙蒙的光华不知何时已从古刹中弥漫而出,一道苍老悲悯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已杀了那么多性命,何苦再为难无辜之人……”
看似极为赢弱的青光却尤为坚韧,竟是完全抵住了下压的树网,就连四周的柳枝树根也似乎受到了压制,动弹不得。
那声音再次响起。
“三位施主,还请先进寺中暂避,老衲支撑不了太久了。”
话音未落,一条由青光筑成的小道自古刹延伸而至,然而随着树妖的反击,汹涌的真气覆压而来,使得寺中青光变得摇晃不定,不过多久只怕便会涣散开来。
来不及多想,面对这几乎无穷无尽的真气,更有层出不穷攻击手段的妖物,任谁也不愿再多留半分。
穿过青光小道,踏入了这座古朴而有些残破的寺庙
,李孤剑不禁暗暗称奇,一道道微亮的佛印闪烁不定,遍布了寺庙内所有的墙壁与上方,并由此形成了一层看似极为坚固的禁制,就连树妖那密不透风的窒息进攻也无法突入一步。
而之前声音的主人,一位身着灰色僧袍,面色祥和的老僧站在了三人的面前,叹息了一声道:“三位施主并非天冥教徒,却又何自找麻烦?实乃不智之举啊!”
在他后方,一枚淡金色圆物浮在半空,发出柔和的光芒,仔细听去,竟仿佛有高僧诵经之音传来,随着它的光华流转,无数的佛印似也循着其韵律闪烁。
能有如此威势,而又深谙佛理之物,除了佛家传说中的圣物舍利再无其他。
三人一时间也被这光华所吸引,此前因一场恶战而绷紧的神经亦随之舒缓。
老僧并没有因三人的无理而产生任何不快,口诵一声佛号,又问了一遍此前的问题。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凌云最为稳重,施了一礼回道:“多谢大师相救,我们三人路过此地,被这树妖偷袭,才想着如何除掉它,却没想到树妖法力强悍,一触之下竟然完全不敌,若非大师相救,只怕凶多吉少……”
于是,凌云便从追踪天冥教徒开始一一说起,竟连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毫无保留。
那老僧听罢,微微一笑,道:“好聪明的年轻人,老僧的身份已被你猜出来了吗?”
此话一出,李孤剑与林若轩也不解的看向了凌云,他顿时露出抱歉之意,解释道:“这位是青灯寺的方丈,枯云大师,十多年前我曾经与家父在大佛寺拜见过一次。”
枯云奇道:“哦?老衲倒是看不出了,令尊是?”
凌云道:“家父凌青,这些年父亲一直不知您的行踪,常叹息不能再见您的一面。”
短短两句话,李孤剑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波澜,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枯云乃是中原第一寺大佛寺的两位佛宗之一,生平行善无数,声名虽在江湖上比不得那些武道巨擎,却是真正的万家生佛。
至于凌青,更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前辈高人,不单修为已入化境,更因早年辅佐当今武皇陛下南征北战而被封侯位,一柄银枪杀敌无数,贼人无不闻之胆寒,因而又被称作“银枪侯”。
而凌青同样被列入武林十大高手之列,这等的人物,原来竟是凌云的父亲。
枯云点点头,道:“老衲亦是多年未见过老友了,在这里能得见故人之子,也算幸事。这两位又是……”
林若轩同样恭敬行礼,回道:“晚辈林若轩,家父林战,见过大师。”
枯云露出了笑容,道:“原来是林居士的子嗣,林居士大器晚成,胸纳百川,却一直无缘得见,多有遗憾。”
说着,枯云再次转身看向了李孤剑,同时凌云与林若轩也一齐看了过来,他们也有些好奇,修为不凡而又剑术精妙的李孤剑,究竟是来自何处。
李孤剑也见了礼,而后道:“晚辈李孤剑见过大师,家父李飞雪。”
话音未落,凌、林二人依旧不知他的渊源,而枯云波澜不惊的面容却第一次的出现了震惊之色。
“飞雪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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