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躲右闪,才看清眼前人,是师傅;吃了一惊,但泰玄还是依旧挥剑,招招都是朝庄晗刺来。
没办法,除了拔剑迎接,别无选择。
剑出鞘,泰玄轻笑出声,眼前人的剑术,武学,全部是自己教的,多日不见,不知可有见长。
两人皆使出绝情剑法,一招一式,见招拆招,你追我赶,剑光灼灼,泰玄故意把庄晗引出绿柳山庄,而后在一山林处停下。
“晗儿,绝情剑让你练的都成有情剑了。”泰玄收剑冷冷道,“绝情剑七式,其中有三项注重绝义、绝人、绝亲,你倒好,处处手下留情,剑法又使得这般慢吞吞,真是枉学了这么久。”
庄晗收剑侧立,略定神道,“师傅,你是我师傅,我怎能和你动真格的。”
“你我已不是师徒。”泰玄反驳道。
庄晗站在他对面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傅你永远是晗儿的师傅,亲人,若我真绝亲,那岂不是大逆不道了。”
“哼!”泰玄冷哼出声,“你这般优柔寡断,心有杂念,这绝情剑怕是你永远练不出这绝情七式。”
庄晗垂下双眸没有说话。
“看样你是忘了你的娘亲,忘了你的族国,也忘了,他吴轩是你的敌人,是杀害你孩儿的凶手!”泰玄一字一句的重重说道。
一段话语让庄晗惶然失措,“师傅,你为何要这般逼我?我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平凡人。”
“这是你的使命!”泰玄瞪着眼睛,怒道,“你母亲是我们族的公主,你外公,你的亲人都是我们族的首领,用他们中原人的话,就是你是我们的君王,是未来的皇帝,复族复国是你的使命。”
庄晗眼神一暗,忍着情绪道,“师傅你在说笑吗?你以为这是唱大戏,说复族就复族,说坐拥天下就能坐拥天下?我们族还有多少存留的人,不过是寥寥数星罢了,其实只要这天下太平、没有干戈,百姓们能安居乐业,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呢。”
“晗儿,永安帝现在是荒淫无度,不问朝事,表面上是他在统治,其实这朝内是你师傅我在一手操控;而吴轩他已在益州、荆州两地自封称王,背地里招兵买马,拉拢江湖侠士,为的就是待时机成熟举兵起义,夺天下;我们只需在暗里看他们吴家兄弟自相残杀,不管是谁胜谁输,这谋反夺位的罪名都不会归到我们头上,到时,我们就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待他们一网打尽,保你坐上那龙椅。”
听了泰玄的话,庄晗满脸震惊,怔怔的望着他师傅,“师傅你……“话语止住,不由暗道,师傅果然是用计高手,布的一手好局!
“晗儿,你若有什么想问的,你问便是。”
庄晗微怔与泰玄对视,正色道,“若真如师傅所说的那样,我日后真做了皇帝,这群臣这百姓意?”
泰玄轻笑,“晗儿,百姓们只要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做皇帝无所谓;至于群臣,为师自有为师的办法;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庄晗低下头,迟疑了片刻,说,“我……非得做皇帝吗?”
“晗儿,你看这大好河山,我们本无心争夺,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啊;可他们逼得我们不得不要夺这天下,你想想若真由我们族统治,定会比这姓吴的更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庄晗垂着眼眸,不发一言。
“晗儿,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这遗留下来的族人定帮你把这大好江山夺来送给你。”
听到这,庄晗猛地抬起头,对上泰玄认真的神情,皱眉道,“师傅……”
“晗儿,你要当皇帝!”泰玄道,“想想你死去的娘亲,如若你是个强者她会含恨而死吗?还有你那刚出生就死去的孩儿,如果你位居权位,有只手遮天的能力,谁能伤的了母亲,谁又能害得了你那可怜的孩儿?”
庄晗茫茫然的看着他,神情若有所思,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头脑一片空白。
“师傅不是那无恶不作之人,只是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孩儿死于刀下,那时候就想,如若能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的亲人们就不会任人宰割了。”泰玄声音低低的,却每字每句都砸进庄晗心里。
是啊,如若自己是强者,那母亲和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儿也许就不会那样可怜离去。
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就对自己说,除非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否则永远不要对人说出你的男儿身份。
细细想想就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才不得已以一女子身份在这世上活着,还荒唐不堪的嫁给一男人,更任由那男人压在身下肆意索欢;更让他恨的是,那人却亲手害了自己的骨肉,每次想到这个的时候,胸口总如烧灼一般疼痛焦躁,像被人拿着刀子一下一下的割开,实在折磨。
忽然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权倾天下,杀光吴氏,为你的族人报仇雪恨,为你的孩儿报仇雪恨。杀了吴轩!杀了吴轩!
这句话像魔咒一般在脑海里久久不散,庄晗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胸口也堵的难受,瞪大清澈的眼睛,捂住胸口,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泰玄忙上前,拉住他的一只胳膊,道,“晗儿,你勿须在多想了,你要知道,你的孩儿死于那人手下,你的族人死于那人的父亲手下,他甚至还欺骗你的感情,这样的人,你为何还要记挂他?”
庄晗哑然,猛地跪倒地上,低头不语。
“你要是舍不得,为师不为难你,你……就继续这样唯唯诺诺、不男不女的生活下去吧。”泰玄冷哼一声,甩袖子,欲要离去。
“我做!”庄晗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师傅,道,“我做……皇帝。”
泰玄大喜,上前一把抱住庄晗,激动道,“晗儿,我的好晗儿,为师就知道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说着也跪在庄晗面前,指着这万里江山道,“晗儿,你看着大好河山,为师发誓,必会夺下它,交在你手中,以慰我们族人的在天之灵,也慰你那可怜的孩儿的在天之灵。”
庄晗在他身旁,静静的看着这一片河山。
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光隐隐欲冲破那片黑暗而出。
天,就要亮了。
可,自己为何觉得人生更加黑暗了?
……
绿柳山庄内,萧玉和冬儿急得火上眉梢,特别是萧玉,知道庄晗无故失踪,那眉头就没松开过。
晗弟,你这是去了哪里?萧玉暗自叹了口气,又朝外看了几眼。
“萧哥哥,美哥哥是不是被那姓吴的抓走了?”
“此话不无道理,冬儿随我找那姓吴的去。”
“嗯。”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萧玉面露喜色,晗弟回来了?再定睛看时,却见吴轩来到跟前。
萧玉眯了眯眼睛,正欲要找你,你到送上门来了。
吴轩伫立在萧玉面前,“我要见庄晗!”
“我正想问你呢,晗弟可是被你掳走了?”萧玉冷冷道。
什么!?吴轩紧锁眉头,“晗晗不见了?”
萧玉道,“不是你掳走的晗弟?”
“废话,我若掳走他,还来问你要人吗?”吴轩怒道。
“美哥哥几夜前就不见了踪影,到现在已经三天过去了都未归,我们一开始以为是你带走他的呢。”冬儿道。
吴轩定了定神,“你们可还记得,他失踪前,有什么……征兆吗?”
“大半夜的都在睡觉,谁会注意啊。”冬儿撅嘴道,“再说了,美哥哥又不是不会武功。”
这么一说,萧玉忽想到,那夜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打斗的声音,莫非……
想到这,萧玉对吴轩道,“不知吴王此次为何来找晗弟?”
吴轩眼神里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情愫,有些感伤,有些慌乱,他愣了愣道,“接他回家,和我共赴团圆。”
萧玉轻笑出声,“你在说梦话吗?晗弟不会见你,更不会和你共赴团圆,你又何必自找苦吃?”
“我做不到……睁开眼睛是他,闭上眼睛还是他,我想他,好想见他,好想……真的好想……他不在身边,我做什么都无法专心……”
闻言,萧玉默不作声。
“你不会懂得。”吴轩缓缓道,“既然他不在,那我去别处寻,总会寻的到。”
“我猜晗弟应该和他师傅在一起。”萧玉道。
吴轩皱眉,“他师傅?你可知他师傅住在哪里?”
萧玉微皱眉,“麋鹿寨。”
“麋鹿寨?”吴轩想了想,抱拳道,“多谢萧公子,就此拜别!”
冬儿多嘴道,“那麋鹿寨远在苏州,且在神秘之处,你可找得到?”
吴轩看着他们,“找不到也得找,就算将整个苏州翻过来,我也要找到晗弟,日后好生待他,补偿他。”
“我随你去吧。”萧玉面无表情道,“虽然我也不知;麋鹿寨到底在哪,但有一人肯定知道。”
吴轩闻言,感激道,“多谢萧公子。”
萧玉看着他道,“只希望这一次你真能好生待晗弟,也不枉他一片痴心。”
吴轩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那双认真的双眸,表明他日后的决心。
……
几日里的奔波劳累,到了麋鹿寨,休息了一天,庄晗的气色转好,只是那温和的笑容已不复见,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
泰玄顾不上庄晗受不受得了,带他四处逛了这偌大的寨子,又见了这里的族人和勇士。
泰玄道,“看吧,这里除去我们族的人,就是被这朝廷欺压的百姓,我们已经在此招兵买马,操练军队许久。”
庄晗眼睫轻颤,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
“你且在这里先静上几日,什么事都不要想。”
庄晗又应了声,便向泰玄请求,去了屋内休息。
接下来的日子,庄晗真的是对寨子里的事漠不关心,常常一个人,要么独自发呆,要么对着棋盘一坐就是一天。
比起他的悠闲,泰玄倒显得整个人干劲十足,对寨子里的军队更加严格,将全副的身心都投入在夺天下中。
这日,午后的阳光带来几分淡淡的暖意,庄晗坐在太阳底下,独自下一盘棋,秋风起,吹过脸庞,夹杂着丝丝凉意,丫鬟秀儿细心的为他批了件披风。
“云儿,阳光这般暖,这披风你还是帮我拿掉吧。”庄晗自顾自的下着棋,随口说道。
秀儿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主子,我是秀儿,不是云儿。”
话音落地,庄晗手中的棋子也随之掉落,他呆愣了愣,没有说话。
秀儿弯腰捡起那粒棋子,小心的放在棋盒里,弱弱的问,“主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庄晗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没有,只是……”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秀儿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秀儿应了声,便欠身退下。
待秀儿一走,这院子里就剩下庄晗一人,还剩下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动秋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庄晗站起身,走了几步,望了望这天空。
有一行大雁正往南飞,要过冬了啊。
庄晗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缠绕住,扯不开,也撕不碎,只能任由他缠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