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派弟子一齐将目光转向那说话之人,只见他身材挺拔,面目虽算不得俊朗,但是神情间自有一股凌厉之意,特别是他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使得整个人的气质如同一柄出窍利剑一般。此外,他还有一桩极为特殊之处,方才双方辅一见面,便让蓬莱派的许多弟子留意到他。
他看来也是玄天宗的一名较为普通的弟子,法宝只有一柄飞剑,可是寻常人只会将飞剑配在腰间,或是负在背上,另有些弟子平时则将剑安防在储物袋中,遇到争斗方才取出。但这名弟子却有不同,他是将剑一直抱在怀中的,似乎随时便要持剑与人争斗一般。
玄天宗的部分弟子脸上也显出了深以为然的神情,似乎觉得此人说得甚有道理,个别的人还出声附和,而其他弟子虽然没有说话,甚至表情也没有变化,但也没有对这件事表示反对,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话。
蓬莱派的弟子们见此情形都觉得有些心中不快,有那脾气急躁的便要上去理论。
柯风柏身为玄天宗弟子的领队,此时自然要站出来打圆场,不过他似乎对那名弟子也有些忌惮,又或是对他的话也有些认同,因此说话的语气也显得不痛不痒,只见他抬手止住了玄天宗众人,口中说道:“尹师兄,不可对蓬莱派诸位道友无礼,大家同是受师门之命来此镇守封魔之地,彼此之间还要同心协力,本门距离此地较近,自然便来得快些,也不必计较那几日的长短。”
田墨见对方的领队已然出面调解,自己也不好让对方太过为难,而且无论客观原因如何,毕竟自己一方确实晚来了数日,让玄天宗弟子先修养一阵也无可厚非,他与本队中几个交情较好而且性子稳重的弟子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走上前说道:“柯师兄不必如此,这位尹师兄说得也不无道理,玄天宗诸位师兄已在此地镇守多日,确是辛苦了些,不如先让我蓬莱派师兄弟们守上三日。待到诸位师兄将精神养足了,我们再共同安排轮值之事罢。”
他这一番话说得甚为得体,既给了对方台阶下,又不失了己方的脸面。柯风柏见他如此说,自然乐得答应,口中还连说“田师兄高义”“多谢田师兄”等等。玄天宗的弟子们,有那性子和善些的,也纷纷开口表示感谢。只是那位尹师兄仍是一副倨傲的神情,用眼神冷冷的打量了田墨一番,然后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寻了颗大树旁坐下,仍是怀抱飞剑,独自闭目养神去了。
商量好了这件事情,柯风柏便自去安排玄天宗弟子们休息。田墨也转过身来,以半是商量半是吩咐的口吻,安排蓬莱派弟子轮值看守那裂缝。
柯风柏安排好了本派弟子之后,又过来与田墨攀谈一阵,简要介绍了此地的一些情况。不过其实这里的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几天来根本就没有天魔或是任何生灵从那裂缝处出来,而玄天宗弟子也不过来到此地数日,只熟悉附近数里的丛林地形地势,这些信息其实安排一两个人花上半日功夫就能探查出来,由他直接介绍一番也只是稍稍省些功夫罢了。
两人说了一阵,渐渐也熟络起来,而且能够成为一派弟子的临时领队,也都是本门中心思灵敏之辈,性子上自是有些相投,一来二去也算攀上些交情。田墨说了一阵后渐渐沉默下来,犹豫了半晌,压低声音问道:“柯师兄,不知那位尹师兄是个怎样的人?你若是方便,不如与我说说?”
柯风柏转头看了几眼,也压低了声音道:“田师兄,本来呢本门中的事情其实不好与外人言说,不过你我一见如故,我也就简单说上几句。这位尹师兄单名一个恒字,乃是本门一位宗师的儿子,只是他自小修道天份甚差,几乎无法感应天地灵气,就连尹宗师本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自小喜欢习武,于此道倒是天份极高,十四岁就悟出了武道中的剑罡来,十六开始一人一剑游历天下,闯下不小的名头,甚至一些修炼到筑基初期的修道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尹师兄不知在外得了甚么奇遇,竟然带了一柄可以自行感知天地灵气的神剑回来,并可借此剑吸纳灵气,踏入修道一途。他回到门中后潜心修炼,道法修为突飞猛进,匆匆十年光景便修至结丹期,成为本门教师。再加之他是尹宗师亲自的身份,独特的修炼法门又在门中独树一帜,自然在门中建立起一定的威望,甚至诸多同辈弟子都将他当做了想要超越的目标。只是他性子孤傲,不喜与人亲近,又常与同门弟子较艺争斗,稍有不慎便将人打伤。宗主不喜其脾性,因此他至今也未有半分实权在身。”
他这番话虽然声音压得低,但毕竟是站在蓬莱派的驻扎范围内说的,自有许多耳目聪明的弟子也听见了这番话,心中各有不同感受,有的人自然是心下羡慕,但也有人心中不以为然,道法本千条,自己没有感应天地灵气的天份,却以长剑吸纳天地灵气来修炼,听起来很奇葩,但是说穿了也不过是修炼方法的一种罢了,况且十年修至结丹期虽然听来甚快,但是也不排除他的父亲——那位尹宗师出手帮助的可能,所以在很多人心中,这也算不得什么。
修炼上,真是困难的还在后面,像蓬莱派和玄天宗这等天下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派,结丹弟子没有上千也各有数百,但是元婴期的修士就少得多了,就算把罗浮派也一并加上,三派中修为在元婴期之上的,也不过百人。若是能以偏门修炼之法结得出元婴来,才说得上是开创了一条新的道法源流。
凌展恰好也在附近,他的听力之强还要远超寻常修士,于这番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心中倒没什么特别想法,只是对尹恒的修炼之法有些好奇,其他的话则听过便算,他关心的重点还是在于这封魔之地内部的情况。
柯风柏与田墨又聊了一阵,然后自已也到一旁去休养精神了。
三日时间一晃即过,玄天宗众弟子养够了精神,自然也加入到了镇守的行列中来。两派弟子这几日也互有交流,在柯风柏与田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互相之间
的关系也渐渐融洽起来,只是那尹恒却是一直保持着拒人于外的架势,除了轮值之时,其余时间都独自一身抱着长剑坐在树下,也不与人交谈。
不过两派弟子中也有那脾气不甚相合的,又或是出于竞争的念头,也发生过几次暗中的“道法交流”,不过都被柯风柏与田墨两人及时出手制止了,避免了冲突的发生。
这一日,玄天宗弟子中正轮到有尹恒当值,蓬莱派也有凌展及其他几位师兄。这数人中有个名叫巩华图的,生得浓眉环眼,脾气有些暴躁,早就看那尹恒不顺眼。此时双方人手各自替换了岗位,分别守在地面或空中,呈半球形围住那裂缝,各自默默盯着着其中正丝丝逸散的魔气。
巩华图守了半日便觉有些不耐烦,不仅将目光向尹恒望了几眼,忽然开口道:“那位姓尹的师兄,我见你终日抱着把长剑,不知道这剑上可有什么名堂,否则你怎地像个娘们抱着自家娃似的,总抱着它呢。”
他这话说的火药味十足,立刻便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尹恒闻言冷哼一声,目光如刀一般向他射来,口中道:“这位蓬莱派的师弟,反正这裂缝一直安静的很,其实也没什么看守的必要,既然你也觉得这日子穷极无聊,不如我们切磋一下道法如何?”
巩华图正等他这句话,此时柯风柏与田墨两个又正在休息,离此处甚远,正好可以避开二人的阻挠,放开手脚打上一番,因此他立刻兴奋的答道:“如此甚好,不知尹师兄想要怎么切磋?是有些什么限制,还是你我就此无所顾忌的打上一场,生死不论?”
两派的其他弟子听了二人的话,心知必有一番大战,不过在场的没有一人出声阻止,也无人前去报信,似乎都觉得这种枯燥的日子有些无趣,想要看些热闹。
凌展本与田墨有些交情,也想看两派弟子争斗,但是他见双方都无人动弹,心知自己也不好贸然强出头,而且他心中对那尹恒的修炼之道也隐隐有些好奇,想要一睹究竟。
就在大家都等着看尹恒怎么回答的时候,只听他说:“你我虽非同门,但毕竟是为了同样的师门之命而来,大打出手不免伤了和气。因此我有一法,不知这位师弟敢不敢接?”
巩华图脾气上来了,自然是不怕他,应道:“不管尹师兄划下什么道来,我姓巩的都接着便是,这就请尹师兄示下吧。”
尹恒嘴角一牵,轻笑道:“好,巩师弟这话可不要反悔。我的提议是,既然大家在此守了数日,也不见这裂缝中有何动静,不如你我两个进这裂缝中去探上一探,便以一日为限,先逃出来的算输,若是你我都坚持到了一日上方才出来,便算平手。这样比试也不甚难,还不伤和气,不知巩师弟敢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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