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之问道:“徐处长,有收获了吗?”
“还没有,我要进一步询问。赵光钧,正金银行其他职员什么时候到?”
“除了被扣押审查的人,银行停业三天,其他留用的人要到明天上午九点才来上班。”
徐逸轩为难道:“哎呀,今天中午毛先生就要飞赴东北,我还要随行,上海分局的人讯问,能有结果吗?唉,分(和谐)身乏术啊。”
刘泽之笑笑,说道:“光钧,继续清点库房里剩下的中储劵和其他贵金属,没有我的命令,任何车辆不得进出,记住了吗?”
“是,属下记住了。”
“徐处长,走吧,回去,毛先生也快起身了。”
回上海分局途中,徐逸轩叹道:“我是不得已,要扈从毛先生去东北,你怎么也不继续调查?七百多公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就说上海分局财大气粗,你也不能如此轻忽啊。”
同坐在后座的刘泽之闭目养神,没有回答。
徐逸轩只得又道:“齐科长,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齐瑞博只得敷衍道:“那是那是。”
刘泽之似是倦极,已经入睡。
徐逸轩气结,自言自语道:“看来必须向毛先生申请:留在上海了。大上海太重要了,周成斌在,勉强可以应付,其他的人……唉,力有未逮。”
刘泽之还是没有答话。
回到办公楼,二人不约而同的来到毛人凤下榻的房间外面,刘泽之问道:“毛先生起身了吗?”
执勤的张占答道:“还没有,六点一刻了,六点半我就请毛先生起身。”
刘泽之答道:“还是我去吧——”见徐逸轩没有离开的意思,笑道:“徐处长,是我服侍毛先生起身?还是你来?”
刘泽之曾两度担任过毛人凤的秘书,资历浅,年龄又差的很远,他服侍毛人凤的起居,是恭敬;同样的事,换了虽然同是上校军衔的徐逸轩,资历、年龄相近,就是谄媚。何况就算徐逸轩愿意卑躬屈膝,毛人凤也未必能安之若素的接受。
徐逸轩气闷于胸,军统几乎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军衔比他高、资历比他深的,几乎没有不惧怕他这个稽查处长的,对冯根生,甚至对陈劲松这样的人,他从来就是想训就训,偏偏对上这个时而一本正经,时而玩世不恭的刘泽之,却常常处于下风!他忍气答道:“还是你去吧,我在办公室等候。”
刘泽之走进房间,毛人凤恰好醒来,刘泽之服侍毛人凤起身,说道:“毛先生,那批黄金找到了。”
毛人凤微微吃了一惊,问道:“确定吗?”
“属下怎敢在您面前妄言?二十一块金砖,还在正金银行……”
听完刘泽之的汇报,毛人凤忍不住笑道:“臭小子,总算是不辜负我一番调(和谐)教,徐逸轩还不知情?”
“没经过您的同意,没告诉他。”
毛人凤沉吟道:“数量太大,隐瞒不报……肯定不行,可军统还都,用钱的地方多着那,有些开支,无法公诸与人,财政部,不敢指望……”
“您是军统庶务的当家人,属下当然知道您的难处,请恕属下无知妄言:可否取回来,放在这里,上海分局和其他各外勤站点都向您申请经费,您又奔波在外,只好暂行挪用,内部的账,您要是不追究……谁敢查军统的帐?能公开的账目,可以遮掩一些不便公开的……”
刘泽之的话说的很含蓄,毛人凤却心知肚明,犹豫道:“这妥当吗?”
“属下经手,如果被追责,自然也是由您处理……毛先生,属下一直有一个愿望,其实是先父的愿望,唉,先父死在追随校长东征的路上,他遗言说打了好多年的仗,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了,希望我能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属下这些年也是杀人无数,希望能有机会弥补。”
“你还是想去英国继续学业?”
“是的,属下走了,查账无从谈起……属下的意思是,国土光复了,您曾经答应过属下离职的。”
听说刘泽之也在,万祥良送来了分量很足的双人份早餐,毛人凤坐在桌边,说道:“光复了,离职的问题,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最近是顾不上,很快就会谈到这个问题。”
“是,属下是民国二十六年年底退学的,赶得上明年二月份开学,就可以了。”刘泽之想用主动承担责任,换取顺利离职。
张占进来报告:“毛先生,徐处长求见。”
“让他进来吧,张占,你也留一下。”
徐逸轩走进房间,没等他开口,毛人凤命令道:“泽之,你安排一下,上午我想见一见上海分局还没有见面的诸同仁。张占,下午一点,离开上海分局前,通知沈阳分局邓荣鸿,命他接机。逸轩,过一会你和泽之去正金银行,把金砖取回来。泽之,其中的一半等财政部的接收人员来了,移交给他们,其他的暂时留在这里,等候戴老板的命令。”
徐逸轩奇道:“金砖?找到了?这么快?我们离开没多久啊,那个叫赵光钧的就有收获了?在哪里?”
刘泽之插话道:“属下先去安排。”
“去吧,一个小时后命他们分头来见我。逸轩、张占,还没有用早点吧?一起吃吧。哪里是那个叫赵光钧的找到的?是刘泽之发现的,细节你去问他。”
“是。”徐逸轩又是好奇:刘泽之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又是气愤:这个刘泽之!为什么不提前说?难道是怕自己分功吗?想了想,陪笑道:“刘泽之还真有几下子,属下望尘莫及,毛先生,你身边就缺这么一个人,年轻,能干,又是您一手栽培出来的。何不把他调回您身边?虽说以他现在的军衔位置,有些委屈,可刘泽之一向深明大义,不会计较的。何况,能回您身边,刘泽之一定也是求之不得。”
毛人凤的机要秘书,军衔最高不过是中校,这是故意给刘泽之下绊子,毛人凤如何听不出来?他笑笑,说道:“吃饭吧。”
张占插话道:“徐处长,刘副局长说您和毛先生身边的人过不去,没想到确有其事!老韩他们没招惹你哪,工作上也算是尽职尽责了,您怎么建议毛先生换人哪?天子近臣,
这位置可……”
“胡说!”毛人凤训道:“什么天子近臣?谁教你说的这话?你置戴老板于何地?何况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天子?”
张占赶紧起身听训。
徐逸轩也站了起来。
毛人凤哼了一声,说道:“都去忙吧,叫韩秘书进来,命他陪我接见上海分局诸同仁。”
刘泽之带着万祥良,和徐逸轩、傅铁山一起来到正金银行,事先接到消息的赵光钧已在等候,迎上前来说道:“刘副局长、徐处长,真的找到金砖了?”
刘泽之答道:“是的,拿着瓦刀、撬棍,跟我来。”
“接到电话,我就把工具准备好了,人员就我和老万吧,还有这位——您怎么称呼?”
“小姓傅,傅铁山。”
徐逸轩说道:“事涉机密,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好,走吧。”
到了现在,徐逸轩还是半信半疑,甚至不无希望刘泽之判断失误,栽个大跟头的念头,所以一路上并没有追问。
刘泽之率先上了天台,指着位于中间的变电室说道:“拆掉它!”
赵光钧说道:“刘副局长,属下之前曾拆掉了两块砖,就是普通的青砖,只是规格有点特殊,所以又砌上了。”
刘泽之自信满满:“最底下一圈是用金砖砌的。”
虽然被派到上海分局未久,对刘泽之,赵光钧很是敬服,二话不说,开始拆砖,傅铁山、万祥良也动手帮忙,徐逸轩站在当地面无表情的旁观着。
不大的配电室,工具又趁手,四十来分钟就被拆的差不多了,三人不由得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刘泽之笑道:“金砖,不是豆腐做的,尽管用力!快一点。”
众人也都笑了,放开手脚,大干起来。很快,拆到最后一层,去掉倒数第二层青砖,十一层特制的黏合体,明显和之前的水泥不同,赵光钧等三人兴奋起来。
刘泽之说道:“让我来!”
说着,亲自抄起一个瓦刀,刮去黏合层,金子特有的光彩露了出来!
徐逸轩的心猛跳了两下:找到了!
几人都看向刘泽之,刘泽之示意一起动手!
赵光钧三人七手八脚的分开金砖,一数:二十一块,一块不少!
傅铁山、万祥良一块一块擦拭着,赵光钧两眼放光的看着刘泽之,声音有些发颤:“刘副局长,您怎么知道金砖在这里?是早有情报?还是通过勘察发现的?属下找了快两天了……”
这也正是徐逸轩想问的话,他凝神倾听。
刘泽之教训道:“什么早有情报?早有情报,我还能派你寻找?光钧那,你脖子上顶着的脑袋,是用来思考的!李士群说过:把一切不可能的排除,剩下的,即使再匪夷所思,也只能是真相。”
赵光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刘泽之命令道:“把金砖收拾好,装车,光钧,临时借给我四名警卫,押运金砖,回上海分局。”
“是,我陪同押运,然后再回来。”
刘泽之说道:“你留在这里吧,有老万,特别是傅铁山,戴老板的侍卫在,有何不放心的?”
傅铁山笑了笑,和徐逸轩相反,对刘泽之,他的观感颇为不错。
赵光钧只得作罢。
等了半天,刘泽之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赵光钧等人都是下属,又沉浸在寻到金砖的狂喜中,没有太多的失望,徐逸轩却认为刘泽之这是自外与他,不肯言明,面上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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