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翎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她只看见银面男子轻轻松松捏着玉香公主的脖子,没有一点放松手的意思。
“你放了她吧。杀了她只会让秦国陷入危机中。别忘了,周边诸国都虎视眈眈看着秦国。秦国,乱不得。”苏云翎继续道,“一乱,天下大乱。这点你应该明白。沿”
如今的秦国实力在诸国之上,是一直以来屹立北方的强国之一。可是国强并不代表着内里就完美无缺纺。
事实上,秦国内里势力错综复杂,世家盘踞着整个政权的最核心处,让整个朝政变得十分臃肿不堪。旁边有多少国家在眼巴巴等着这个维持了近五百年的皇朝没落,然后再一哄而上。
银面男子眯了眯眼。终于,他的手一松,玉香公主就如破了一个口子的袋子哗啦一下子跌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苏云翎悄悄松了一口气。
银面男子冷冷道:“我不杀她,不是因为你的求情。”
苏云翎在心中翻了翻白眼。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杀她,因为君云澜不得不娶这么一个女人。”他对她一笑。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残忍冷漠。似乎这件事让他真心愉悦起来。
这人……苏云翎无言以对。
“走吧!”银面男子冷冷淡淡道。
苏云翎心中一紧:“去哪儿?”
银面男子面向东方,那边旭日初升,一片红光遍撒。他**山石上,脚下是万丈深渊。
山风呼啸,他白衣傲雪,一股天生的尊贵傲气令人觉得他犹如天神。
他垂眸看着苏云翎,忽而一笑:“自然是带着你去一个君云澜都找不到的地方。”
……
整个秦国营地这几日气氛都十分诡异。四周的守卫更加森严了,许多世家贵族忽然发现,这一次不像是来会猎,倒是像是要行军打仗一样了。
四周多出了带着明晃晃刀剑的士兵,而这些士兵分明不是京畿四周的常规士兵,而分明是从真正军营中调派出来的士兵。
嗅觉灵敏的人开始感觉到了不寻常。而这种不寻常的气氛一下子将会猎的欢乐气氛冲淡得干干净净。
一天天过去,气氛越发压抑,渐渐的就要形成风暴。而那风暴的中心便是御帐。
天色渐暗了。又是一天过去。前去山林中搜索的将士们疲惫不堪地回营,顺便也把沉重的气息带回了营地中。
御帐中,君云澜神色冷然看着跪了一地的将军们。
“皇上,我们把方圆百里都搜了,没有苏女官的踪迹。”
“皇上恕罪!这都五天了,属下们找遍了树林四周,也没有尸身……”
君云澜面色冷然,只是一语不发。
御帐中的气氛越发古怪了。君云晟打破沉默:“皇上,找不到人是好消息。证明苏女官没事。”
“是啊是啊!皇上,若是苏女官出事了,一定会有痕迹的,可是没有,证明苏女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将军们纷纷劝解。
君云澜一挥手,冷冷道:“继续下去找。另派人往南边寻找。”
几个将军一愣,顿时一个个苦着脸退下了。
帐中又恢复安静。君云晟问道:“为何是南方?”
南山地处偏南,但是毗邻好几个国家,东西南北都有可能,为何他会知道苏云翎被神秘人带到了南方?
君云澜沉默良久才道:“不要再问了。应该就是南方。如果朕猜的没有错的话。”
君云晟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欲言又止。正在这时,陈公公匆匆而来:“皇上,成王带着玉香公主前来求见皇上。”
君云澜冷冷道:“不见!”
陈公公为难:“可是成王今日已经来了第三次了,不见恐怕不好。……”
君云澜淡淡道:“朕说了不见。陈伯去和他说吧。就说过两日
tang会猎完毕,朕再见他。”
陈公公问道:“那玉香公主呢?”
君云澜不语,但是目光更冷。
陈公公一下子意会了,悄悄退了下去。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不见便是不见。天皇老子都不见,一天三趟地来也不见。
……
客帐中,玉香公主大发雷霆。
她冷眉问道:“为何君大哥不见我?”
陈公公好脾气地道:“皇上最近军务缠身,这附近混进了西戎国的奸细,不除去,皇上不会心安。”
玉香公主冷笑两声,要不是一直以来的教养压着,她早就掀桌子走人了。想她堂堂一国公主什么时候被这么冷淡对待过?
她努力保持着风度,似笑非笑:“陈公公,会不会是君大哥在忧心苏女官?”
“玉香!”成王猛地出口阻止。
玉香公主脸上笑得阴冷:“大皇兄,小妹问问也不行吗?我得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扰乱君大哥的心才行。”
陈公公撩起眼皮看了玉香公主一眼,淡淡道:“老奴不知。老奴不敢揣测圣心。”
玉香公主气的脸色一黑,不过她很快压下怒气,叹了一口气:“都是我的错,让苏女官被贼人捉走了。万一苏女官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该怎么做人……毕竟这么年轻,又是大家闺秀……”
她说得声色俱在。陈公公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玉香公主说了一会发现他没有动静,不死心道:“陈公公,你说这贼人是什么来路?”
陈公公看了她一眼。玉香公主看见他浑浊的老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心中顿时一惊。
陈公公皮笑肉不笑:“公主这话可就折杀老奴了。老奴怎么知道这刺客是什么来路?若是知道,老奴定能抓住这人,问问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公主的侍卫都死了,唯独公主没事,还掳走了手无寸铁的苏女官。”
玉香公主脸色一白。
陈公公的话连消带打地奚落了她。话中之意竟然暗示那银面男子是她派去的刺客。
没想到她方才想要暗中中伤苏云翎,还没见到成效,报应就这么快来了。
玉香公主阴沉着脸:“陈公公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刺客是我请来的?难道陈公公没有看见我也被刺客所伤了吗?”
她一抬头,脖子上一圈青紫,十分刺眼。
陈公公慢吞吞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根据当时情形做出的推测而已。再说,这种雇凶杀人有许多种手段,公主没事,老奴只会觉得十分幸运,绝不会想到别处。”
玉香公主心有愤恨,但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太多。她知道眼前这垂垂老矣的老内侍,不是一般人。
陈公公说完和成王说了一些场面话就走了。
玉香公主在一旁脸色难看。
成王忍不住呵斥:“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善妒又娇蛮。你这样如何能让君云澜喜欢?真是自作聪明!早就让你忍耐一下不要去碰那个叫做苏云翎的女官,你偏偏不听。如今可好了。一切的罪过都怪在了你身上!”
成王年纪比玉香大了一轮有余,呵斥她如同呵斥小孩子似的,一点都不留情面。
玉香公主冷笑:“大皇兄,你放心。君大哥不会轻易反悔。”
成王冷冷讽刺:“你别忘了。咱们两国的亲事,君云澜还没答应。”
玉香美艳的眼中射出势在必得的冷光:“既然大皇兄担心那就静心等待吧。他一定会娶小妹为皇后的!”
“他不娶我,还想要娶谁?”
她说完傲然走出了客帐,骑上马离开了秦国的营地。
……
“砰”的一声,苏云翎忍痛从睡梦中醒来。
身下摇摇晃晃,她揉着额头坐起身来。自从银面男子将她从南山带走已经在路上走了四五天了。
一路上,他几乎都待在马车中。苏云翎则换了一身衣衫,扮成他身边的丫鬟。她不知道银面男子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只知道他似
乎一直在南下,因为天气渐渐暖和,一路上花红柳绿,明显风物都和秦国不一样。
她心中思索,侧头一看,银面男子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她悄悄挪动身子想要出车厢。
虽然这几日两人共处一马车,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也不能在他面前忘乎所以。
睡觉那是没办法,两人连日赶路,除了马车还是马车,压根她想找别的地方休息都不行。
“去哪儿?”冷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苏云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她挤出笑容:“我出去坐,透透气。”
银面男子冷冷看了她一眼:“在这里即可。”
苏云翎见他坚持,只能悻悻放下车帘。
两人在马车中实在是闷得要发疯。要不是她受伤失血过多得养伤,前几日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苏云翎无聊地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无聊了拿出雪儿逗弄两下。说起来也气人。这雪儿也没出息,天天跟着他们在马车中颠簸也不抗议,照样吃喝拉撒,精神气反而更好了。
银面男子打坐完毕,看了她一眼:“看样子你并不伤心。”
苏云翎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方式,头也不抬地反问:“我伤心什么?”
“我带你走,君云澜找不到你自然死心。他一死心就会娶那个恶毒的齐国公主。你难道不伤心?”他问。
苏云翎失笑:“就算阁下不带我走,他也会照样娶玉香公主。跟我走不走没有关系。”
“你倒是想得明白。”银面男子冷冷道。
苏云翎笑了笑,只是眼中一抹落寞很好地隐藏着:“我很早就想明白了。所以你带我走也不错,这样一来他娶新人更是理所当然,不必在顾虑我。不对……他是皇帝,顾虑我做什么?”
她说完苦笑了下。
“呵呵……皇帝!皇帝就是卑鄙无耻,六亲不认!天下第一的恶人。”他骂道。
苏云翎听得他破口大骂,失笑:“皇帝哪有你说得那么坏?也有不少好皇帝。”
银面男子冷笑:“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这天下就是天下人的,凭什么这天下是皇帝一个人的?凭着这条,皇帝就是个大恶人!”
苏云翎哑口无言。这银面男子武功高绝,世间难找敌,不过脾气也是十分地暴戾和古怪。这些天她虽然早就适应了,但是还是时不时会被他出格的言语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耸了耸肩:“好吧。皇帝是大恶人。”
“你若是一心想要嫁给皇帝的女人,早就死在我的掌下。”他冷冷道。
苏云翎失笑:“好!多谢阁下不杀之恩。”她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向他行了个半礼。
银面男子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而继续闭目养神。
苏云翎无聊,好奇问道:“阁下尊姓大名,总不能我每次都叫你阁下吧?”
“别人一般叫我主上。”银面男子闭目淡淡道。
苏云翎顿时气结,什么主上?她又不是他的奴仆。
“阁下怎么称呼?总不能我到了大庭广众之下还叫你主上吧?”苏云翎继续不死心地问。
银面男子眼睛都不睁,冷冷道:“叫我名字的人都是死人。难道你也想变成死人?”
苏云翎被他的话气得又一次噎住。
“那我们这次要去哪儿?”苏云翎又问,“我们都走了这么多天了。你又不杀我又不放我,总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吧?反正你不说,我终究也是要知道的。”
银面男子闻言睁开眼,一双玄眸深深看着她:“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马车忽然猛地一顿停了下来。苏云翎冷不丁地,一下子被甩得跌在了车厢中咕噜噜滚向银面男子。
她看着自己迎面要撞上像是石雕,一动不动的他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这几日她在马车中连一片衣角都不敢碰上这个怪人。
一则是世俗礼仪约束,二则,此人身上气势太强,不动不笑的时候也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她有预感,要是冒犯了他,下场一定很惨。
可是现在她真的
是身不由己啊!苏云翎心中哀嚎。
“砰”的一声,苏云翎只觉得眼前一花,腰间一紧,整个人随即飞了出去。等她回过神来银面面子已经拉着她好端端站在了马车前。
他眯着眼,看着眼前。苏云翎急忙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在宽阔的官道上停着一辆巨大的马车。
说是巨大,是因为这马车并排需要十匹马来拉,而这马车造得犹如精美的房屋一般,雕梁画栋,金漆银彩,看过去气势非凡。
恐怕连皇帝的御辇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她瞪大美眸看着这史无前例的“马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马车实在是太大了,大得几乎把整条宽阔的官道都挡住了,而马车后则是鲜衣怒马的侍卫。
一位穿着十分整齐的管家模样看见银面男子,恭恭敬敬跪下:“拜见玄渊先生!我家主人听闻先生要来,已经备上美酒佳肴,扫榻相迎了。”
银面男子扫了一眼眼前这一大排的迎接阵仗,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举步就走向马车。
他身量修长,白衣胜雪,行走间一举一动潇洒不羁,踏上这贵气十足也华丽十足的马车,仿佛理所当然。
这一份从容自然令那管家眼中流露崇敬,更是卑微地伏在地上。
苏云翎见他一声不吭地上了马车,也连忙跟上。她进了马车中,一瞬间被马车里奢华装饰给惊呆了。
想她堂堂秦国世家名流小姐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却从未见过这么奢华到极致的装饰。
龙眼大的绝顶猫眼石、千年难得一见的,一整片一整片的华丽玳瑁,用纯色宝石镶嵌成的龙凤呈祥图案贴满了车厢币,还有夜明珠、七彩翠羽、如拳头大小的南海珍珠……
苏云翎看得眼睛越睁越大。马车中的珠宝,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而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只装饰在马车车厢中而已!
可想而知这马车的主人豪富程度已经超过她所见。
马车十分平稳地往前走,神奇的是,人在马车中摇晃感并不强烈,十分舒适。
银面男子……不,那个管家称呼他为玄渊先生,玄渊两字应该就是他的名或者表字。苏云翎欲言又止,想要唤他却犹豫踌躇。
玄渊冷冷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你想问的不必问了。在他们面前,你是我的贴身丫鬟,称呼本座为主上。若是你不肯,最后你是生是死,本座不会理会。”
苏云翎张了张口最后无奈闭上。
“这马车的主人是谁?”她忍不住问。
玄渊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他?他是这个世上最随心所欲、最无视礼教、最残暴、最喜怒无常的男人。”
苏云翎愣了下,忽然她脱口而出:“宇城王?!”
她说完脸色变了数变。
宇城王宇文御?!
齐国最暴戾最残暴最穷凶极恶的王爷!听闻他曾经有一年出征征讨叛军,在久攻不下之后,他凶性大发,下令放火箭烧城,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哀嚎震天。
就在叛军开城投降时。他却单枪匹马进城,屠城三日,尽兴而出。
从此齐国中,宇城王宇文御的残暴之名传遍。所过之处,尸山遍野,流血飘橹。而且随着他的威名远播,关于他残暴的传说纷出。
有人说,宇城王每月都要杀二十人,剖心挖肝,以供玩乐。
又有的说,宇城王每次行猎,猎物都是从各地抓来的江洋大盗。他一人将他们放入山林中,然后想办法一一射杀取乐。
还有的说,宇城王所在的封地丽城中,他的名字可以止小孩夜啼……
种种传说将他描绘得似魔非人。苏云翎虽然对这种传说大部分不信,但是那一仗她却是知道的。
宇文御的确是火烧叛军,外加屠城三日。那一仗杀了三万人。此后那一座原本十分繁荣的城变成了一座鬼城,无人敢再进住。
想到这里,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怕了?”玄渊看了她一眼。
苏云翎看了看四周,不由头皮发麻。这一辆马车恐怕就是宇
文御坐过的。一想到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沾染了那个杀人魔王的气息,她就觉得自己仿佛也浸泡在血池中。
“我怎么会怕?”她回答得十分勉强。
玄渊盘膝而坐,闭上眼冷淡道:“有时候恶名天下的人反而不是恶人,而真正大奸大恶之人从不以恶面目示人。”
苏云翎愣了下,陷入了沉思中。
……
这一路又走了近两个时辰。好在马车够宽够大够舒服,不然苏云翎从早颠簸到晚上免不了又要头晕目眩,难受不堪了。
终于到了一处行宫模样的大门口。管家恭敬请玄渊下马车,然后又来了两顶顶用珍珠缀纱帘的小轿子。
苏云翎坐了一天的马车想要下地走走,连忙婉拒:“小女用走的就行了。”
管家微微一笑:“这位姑娘还是上轿,从这到玄渊先生休息的别苑还要一个时辰。”
苏云翎一听差点没软倒在地。
这宇城王的住地到底有多远?!从大门到里面还要一个时辰?!
她回头一看,玄渊已经从容地上了轿子。她无奈,只好也坐上了轿子。终于,一个时辰之后,在她昏昏欲睡中,轿子停下来了。
她下了轿子,还没看清楚,只听得面前有人娇滴滴地道:“奴婢等奉命伺候玄渊先生!”
这些声音众口一词,娇软动听,犹如夜莺。
苏云翎看去,顿时无语凝噎。
只见在面前站着十六个国色天香的美婢。这些美婢一个个轻纱着体,身材曼妙无比,身上无一不透着青涩的风情。
风吹来,香风阵阵,是好闻的少女特有香气。
她们其中一位款款走上前,含情脉脉地看着玄渊,俯身行礼,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春色。
她娇滴滴道:“玄渊先生一路风尘,辛苦了。我家主人让奴婢等伺候您更衣梳洗。还请玄渊先生移玉步,随奴婢们进去歇息。”
玄渊看也不看她一眼,问道:“宇文御呢?”
那美婢低头:“我家主人说,明日一定会设下隆重宴席好生招待玄渊先生。”
玄渊冷冷一笑:“不用了。你去告诉宇文御,今日不见,明日也不用来见本座了!”
他说完拂袖走了进去。苏云翎看看他,再看看那十六个被生生撂在当场的美人婢女,心中默念了一声暴殄天物,匆匆跟了进去。(ww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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