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两个随从上去摁住两名衙役就是一通大耳刮子,陈尧佐身边的随从都是他的亲兵,几人均是军中好手,这好吃懒做的衙役平日里也就欺负欺负平头百姓,哪里是禁军的对手,被打得哭爹喊娘。
几十个大耳刮子扇下来,两人早已肿成了猪头。
“你敢打官差?”一个衙役哭丧着脸哀嚎道。
“打你?打你算轻的,没打死你!”随从呵斥道。
“你们两个去叫张楚材来见我,一盏茶时间,若是迟了,哼!你们仨全部砍头!”陈尧佐撂下这么一句话,随从闻言把腰刀往外一抽,这么一吓唬,两名衙役慌忙哭丧道:“敢问大人是……?”。
陈尧佐却不搭理两人,他吩咐随从道:“给我开门!”
“是!”那两名随从轰然领命,摩拳擦掌朝县衙大门走去。
“轰”一声,易州县县衙大门就这样被硬生生砸开了,两名衙役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一切,相互对望一眼,猛地转身就朝桂香院方向跑去。
陈尧佐的火气不可谓不小,这几年他一心应对辽人,所有心血几乎都扑在了与辽的军事对峙上,河北西路的防御力量也是大为改善,辽人来扣关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辽人也知道这块骨头越来越硬,越来越难啃了。
陈尧佐因一心应对外侮,就疏忽了对内的管束,辖下官员竟已腐化成这样,自己尚不知道,前方将士在流血牺牲,后方的这些所谓父母官却在挥霍着民脂民膏,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是可忍孰不可忍!易州黄河泛滥,你这易州的父母官居然不管不顾,还泡在青楼里,本官不杀你如何给易州百姓一个交代?!
陈尧佐已经动了杀心,而张大县令此时还尚不自知,还在在搂着窑姐做着春梦呢。
陈尧佐进了县衙,很快下了军令,命令易州所有大小官员即刻前来议事。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陈尧佐在气头上下的命令是要求所有人必须在一盏茶的时间到齐,如有不到者即刻撤职。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众人竟都到齐了,看来都想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啊。
就连那张大县令也来了,此刻他满脸的大汗,不知是奔跑累的,还是被吓出的冷汗……昨夜被窑姐啃得满脸桃红色的口印竟还没来得及清洗,此时被汗水一泡,就像是满脸的血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众人也有仓促赶来,衣衫凌乱来不及梳洗的,本还担心会出洋相。没想到这张大县令竟整这么一出,这样一来倒是拯救了大家,跟张县令一比,咱们这可算是衣冠整洁了。
张楚材此刻正慌乱地挽着袖子不住擦拭脸上的痕迹,此时他也顾不得诸位同僚戏谑看热闹的眼神了,他担心的是待会陈尧佐会怎么处置自己,能不能保住乌纱帽倒是其次,以陈尧佐一贯的狠辣,当场杖毙自己都有可能!
往常议事都会有人来送茶的,今日众人赶得急,此时都已渴得要命,却没人来上茶,县衙的大堂也没有坐的地方,众人干站在这真是好不辛苦,偷偷一瞥坐在案桌后的陈尧佐,那脸色冷得吓人,众人谁也不愿先开口去触这眉头,彼此你推我攘的,最后众人却推出一个稍显年轻的官员,看那官服打扮有些像武人,应该是易州的县尉。
青年官员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大人,易州所有官吏都已到齐,请大人开始议事!”
陈尧佐阴着脸冷哼一声道:“今日召你们前来,知不知道所为何事?”
“自然是商讨如何治理河患一事。”有人赶紧溜须道。
陈尧佐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却不发话,只是那脸色越发阴冷得吓人。众人忙唯唯诺诺小声答道“治理河患,救治百姓”。
“砰”陈尧佐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朝张楚材砸去,杯子没砸中他,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你们还知道治理河患,还知道百姓急等着救援,可你们在干什么?!嗯?说!一个一个说!你张楚材!”陈尧佐拍着桌子一指张楚材咆哮道。
“大人,饶命……”张楚材早已支撑不住,听到陈尧佐当堂点自己的名字,秫秫发抖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倒头便叩,一边扣头,一边哀嚎。
陈尧佐瞧他这副德行,气就不打一处来,“饶命,就你的命金贵,百姓的命便不是命吗?身为一方父母官,在此等紧急时刻,却视万千百姓生命为儿戏,竟然还敢去嫖宿快活,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来人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陈尧佐声色俱厉得数落着张楚材的罪状,张楚材蜷缩在地上,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一百大板,陈尧佐这是要活活杖毙他,就算是头牛也挨不过一百大板啊。
众人见陈尧佐果然来真的,不仅人人自危起来,有的人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眼见张楚材被架出去了,陈尧佐扫一眼堂下簌簌发抖的几人,厉声道:“谁是县丞,站出来来说说,你这两天都干吗了?”
那县丞哆嗦着站出来,也如张楚材一般,倒头便叩,连哭带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尧佐不耐烦得一挥手,“拉出去!”。
易州最大的两名官员,先后被拖出去了,余下的几人直是感觉犹如坠进了冰窟,明明是夏伏天却感觉有股子寒冷从心底冒了出来,在全身蔓延开来,直冻得整个身子都感觉僵硬。
李策眼见众官员这幅模样,也是暗暗摇了摇头,咎由自取啊,但他却蓦地发现一人脚上沾满了黄泥,显的尤
为扎眼,他抬头一看,是先前开口的那个年轻官吏。
李策一指那人道:“这位大人,官居何位啊?”
本来以李策的打扮,看起来也就像个弱冠的书生,众官员根本就不屑回答他问题,但今日不同,众人自己心虚,又被陈尧佐震慑住了,加上李策一直陪在陈尧佐身旁,说不准也是个人物,当下不敢得罪,只得恭敬作答。
“下官是易州县尉周德安。”那人说着抹了一把冷汗,显然紧张至极。
“哦,原来是周大人,周大人这脚上的黄泥是怎么回事啊?”李策笑着问道。
“这个……下官今早正在视察河堤,不曾想陈大人突然驾到,下官急急忙忙赶来,也没来得及更换衣物,这个……却是有失体统。”周德安又摸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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