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那么惊讶吗?
试问,如果你家的房门被突然打开,你会不去朝那里看一眼吗?即便知道进门的可能是自己的家人,很多人依然会抬头看一下。这是条件反射。但老人没有,她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饼干。
“不好意思,我把餐巾带出去了。”练僻试探性的说道。果然,老人依旧没有理睬他。从自己离开到现在前后只不过五分来钟。这种情况莫不是和伊莉莎说的一样?练僻仔细观察老人,只见她吃完桌上的饼干后很流利的收拾桌面,然后起身走到水池边。接着又好像记起什么似得,跑到一边打开了留声机,最后如同回味一般的晃着脑袋开始清洗用完的盘子。所有的动作都是如此的自然,唯独存在问题的就是她的眼球始终没有转动过,眼皮一直未曾开合过。
呆呆的?不,比那更加恐怖,简直就是拥有人的行为的非人类。练僻渐渐退出房间将房门轻轻的合上。问题是发现了,但他始终不知道怎么会导致这种问题的产生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上前再次敲了三下门。“咔嚓”,门打开了,老人再次十分正常的看着他。唯一不同的是,她很好奇练僻怎么又回来了。
“你没事吧?”练僻问道,并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我很好呀。”老人的微笑不禁让他寒毛直竖。
练僻立刻关门,又快速打开,只见爱莎杜兰特正背朝他向房里走去。而这次她再度没有回头看自己,就好像没有人开门一样。
关门,开门,开门,关门……如此的动作不停的重复,得到的结果却完全一样。
“白依,等会儿我开门进去后,你能在外面替我叫下门吗?记住,一定要先敲三下门。”练僻轻声的嘱咐道,白依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问题就出在这里。
转动把手,拉开门,练僻走进了房间。此时的老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只不过她那如同死人般的眼睛着实让人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动作只不过是某种设定好的机制,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在练僻注视老人的同时,门外突然想起了三下清晰的敲门声。瞬间,爱莎杜兰特的眼球猛的一转,像是顷刻间恢复了意识一样。她没有去开门,因为此时练僻正站在她的面前。
老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叽叽咯咯”的摩擦使得她所发出来的只有挠心的撕裂声。也许机制就此打破了吧。
老人的身体就好像出现了异常故障的机器一般发出“咔哒咔哒”的齿轮声,每一处关节都不自觉的朝各个方向拼命扭动,随时都有崩坏的可能。此时白依也从外面进入,两人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寻找真相的途中打乱了某种特殊的机制。这种机制将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套设定完美的程序:
有人探访,工作人员会带领探访人去指定的房间。然后敲三下门,这敲击的三下就是机制启动的开关。就好像之前在练僻敲门的时候老人很正常的投入到“人”的角色中,而不敲门时,她只承担“物”一般的运行角色。然而这种机制的设定是异常巧妙的,甚至可以说是巧夺天工。设计者是怎么让其中运行的“人”保持先前的记忆,并且存贮和运用每次探访后和家人互动的信息。如果是这么说的话,有一次练僻刚进门就问老人在干嘛,她说在煎鱼排而事实上煤气灶上的鱼排已经快煎好了,若此推断他还未敲门时老人应该是处于“物”之类的无意识运行中,那么当敲门后,一瞬间的角色带入竟然还能使其前后连贯看不出破绽。如果不是创造者极为细心的设计,那么他本人肯定就是神了。
练僻思考着,老人的身躯在其眼前不住的扭动。皮肉开裂流出似血非血的液体,绽出的筋肉中很明显的看到有无数细小的齿轮连接着关节,却又极完美的避开了和软组织的接触。
当时伊莉莎所遇到的情况一定是她在没有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独自一人来到老人的房间。按照她那种性格恐怕是不会敲门的。这可以说是一种很偶然的几率,偶然的进入“程序”的后台。也就是它使伊莉莎包括练僻看到了整个机制的运行方式,但不同的是,练僻做的要比伊莉莎过分的多。
练僻强行打乱了“程序”,以至于他从内部发生了崩溃。其实这也只是他的猜测,无论制造这个机制的人目的是什么,他都逃不开一点就是——不希望有人能窥视隐藏的转换。虽然进入“后台”已经是件无法容忍的事了,但对于强行研究“后台”内部的练僻来说无疑就是硬生生的把“程序”拆了开来。
爱莎杜兰特老人在练僻面前变成了一滩碎肉。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滩破碎的零件。他沉默的站在原地,眼前的一切来的太快甚至都来不及触动神经,使练僻感到悲伤。
“走吧。”他僵硬的语气似乎连白依都不习惯。
从客厅到房门只有几步的距离,而练僻却像是走了几百步,这些时间与老人交谈的所有场景都一一浮现在眼前。可笑真是可笑,他竟然对着一台人造机器花了那么多的感情。练僻摇着头,不住的苦笑。如果,在房间里的人只是类似于人偶般的存在,那么真正的人……
“啊!!!”练僻发狂般的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里面的人只是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走动,根本无视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又踹了另一间,还是一样。一间间房门被他不断的踢开,直到白依一把将其抱住。
练僻无力的倒在她身上,脸颊上流下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整座养老院都是个莫大的谎言,莫大的欺骗!白依放开了他,如今练僻多希望自己没有接手这件事。他跪在地上不住的抽泣,刚吃的饼干屑还残留在嘴角。仿佛自己也快要临近崩溃了,自醒来后这个世界不住的给他打击,而无疑一
次比一次的沉重。
“喂!,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巡视的工作人员可能是听到了踹门的异响跑了过来。跪在地上的练僻猛的将头扭向了他,对方也吃了一惊。他刚想再开口,却被练僻硬生生的扑到。
“说!!!这里到底是怎么了?”练僻对着他大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工作人员大惊,他可能以为对方疯了。
“带我去见你们管事的!!!”此时的练僻根本不认为里面的工作人员会和这件事脱得了干系。他用手杖中的利刃抵住对方的喉咙,因愤怒而颤抖的双手不自觉的加重了手杖的拿捏,刃尖很明显的划破了工作人员的脖子。
“好好……”可怜的工作人员一脸无辜和惊恐的带他向楼上走去。坐着电梯不知道上了几层,一行人来到了一间院长办公室。
“直接进去。”练僻压低声音让工作人员开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并没有人。他押着工作人员慢慢挪到办公桌前,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块名牌。
“鸠山尾雄。”练僻轻声的念道。
“他是我们的院长。”工作人员都快哭出来了,但此时练僻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
他把工作人员往旁边一推,那人见练僻放了他刚想拔腿就跑,却被一双冰冷的手反扣了起来。白依在一旁扣住他,当然这也是练僻的意思。那工作人员想试着回头,却因为角度问题始终没有看到白依的脸。恐怕他现在早已没有心思去想,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练僻胡乱翻动着办公桌的抽屉想找到一些关于这所养老院的“内部消息”。可是,除了正常的办公文件外,抽屉里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恩?等等。在一堆文件下,他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是一面立式相册。相册里的照片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点微微泛黄。上头的四个人,除了一个女的之外,其他的全不认识。那个女的?当然,她叫玛格丽娜瓦伦丁二世。你问练僻为什么会知道她?因为她就是塞巴斯蒂安竞选市长的对手。
剩下的三个人两个白种人,一个黄种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黄种人应该就是这个名叫鸠山尾雄的院长。
“喂,你看这是你们院长吗?”练僻举起相片给那个工作人员看。可是良久对方却没有一点反应。由于他是蹲着,所以头还在桌檐下面。
“是我。”一个不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内。
练僻猛的抬头,那个工作人员已经被一把武士刀贯胸。鲜血泠泠,绝对死不瞑目。
“鸠山尾雄!”练僻怒嗔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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