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炮弹就在距离不到百步外爆炸。
特朗普正拿着磨石打磨自己的刺刀,他马上就会用的着这把刺刀了。远处,清军的骑兵正扑天盖地的冲来,此时的他们真的就如那暴风雨海中的礁石,星星点点散布着,即将迎来最猛烈的海浪的拍击。
究竟是海浪拍碎我们,将我们卷走,还是我们屹立不倒岿然不动?
特朗普相信他们能抵挡住清军骑兵的进攻狂潮,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士,身处战局之中。但也能凭借着丰富的经验,看的出来,在汉军猛烈的炮火打击之下,清军的冲锋虽然很凶猛,气势顽强,但却也在遭受着惨烈的伤亡。
最重要的是,清军的骑兵集群冲锋在这片河谷里本就受到限制,现在被无数大炮狂轰烂炸,更使得他们的阵形不断的被打散。
“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冲锋,在欧洲简直难以想象。”特朗普一下下的打磨着刺刀,一面对身边的队友说道。他也曾是欧洲战场上的一员,但欧洲虽然各国混战,可各国的主力基本上都是雇佣军团,从将军到士兵,都是接受封建君主们雇佣的。
真正的本国常备军很少。
“我们能挡的住鞑子骑兵的冲锋吗?”崔东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恐,他是北洋舰队年前刚招募的新兵,应征以前是生活在鸭绿江边的朝鲜人,以前是一个在长白山的采参人,身体壮实箭射的不错。
虽然经过了半年的训练,可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握着步枪,手却忍不住发抖。
他旁边同是朝鲜人姜东海一样心中忐忑,他从衣领下掏出一个护身符。这是他应征上后,家里给他求来的护身符。
“东根。我们求三清天尊保佑,一定能平安无事。”
特朗普这时磨好了刺刀,也从自己的衣领里取出一样东西,却是个十字架。特朗普是个西班牙人,天主教信徒,大战来临之前,他期待向上帝圣母天使祈祷以得保佑。
几个人的祈祷影响到旁边的同伴,大家也纷纷开始祈祷。
特朗普边上一个西洋士官也划十字祈祷,但他却不是天主教信徒,他是一个荷兰人。一个新教徒。
虽然天主教和新教都只信仰三位一体的唯一真神,但天主教禁止拜偶像,只塑像为纪念。而新教也禁止拜偶像,并认为塑像就是偶像,他们不准塑像,只立十字教作为教会标记。
最初只有天主教,后来天主教在数百年前分裂成天主教和东正教,而后新教又从天主教中分裂出去。
如今的欧洲大战,也正是围绕着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与帝国诸侯们。新教与天主教两大宗教联盟的战争。
西班牙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而荷兰人却是新教徒,新教在东方,也称为基督教。
不过在大汉帝国。信仰却是包容的,不管是本土的道教,还是外来但却早在中国生根的佛教,包括后来的藏传佛教。乃至西方传来的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甚至是中东来的绿教、犹太教等,都能在这里传播。
只要他们愿意遵守大汉帝国的宗教管理制度,那么他们就能传播教义。发展教众。甚至在军队中,也并不阻止士兵信教。你不说,我不问。
这就导致如今的汉军中,有的部队里,一个连队可能有七八种信仰。
特朗普的这个连队二百余人,就是如此,既有西班牙人也有荷兰人还有瑞典人,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俄罗斯人意大利人等,也有来自印度,来自东南亚的,来自朝鲜、日本,来自蒙古,来自东北黑龙江一带的女真人,以及中原汉人。
这就是一个包容万象的连队,各式各样的信仰都有,大家各自包容,互不冲突。
不过在信仰这方面,做的最开放的还是中原的汉人士兵,他们是见神就拜见佛就烧香。也不管他是蒙古的萨满还是藏传的喇嘛,甚至是是佛教道教,乃至西洋的什么基督教,东南亚的绿教等等,管什么上帝还是真主又或佛祖,三清天尊,反正从头到尾漫天神佛都念一遍,全都祈求到。
“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耶稣上帝真主阿拉保佑我吧!”
连长赵栓柱把满天神佛都祈祷一遍,然后放下合十的双手,大喝一声,“好了,神佛已经拜过,现在,就靠我们自己了。再检查一遍你们的枪弹,上好你们的刺刀。”
“我知道你们有许多人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上战场就碰上这么大的场面,要我说,这是你们的好运气。因为不管怎么打,这一仗我们都是必胜的。而且这一仗,是皇帝陛下亲自指挥我们,这是无尚的光荣。菜鸟们,你们就欢呼吧,第一次就遇上这样的大场面,第一次就由皇帝陛下亲自带领你们,第一次,就将是一场大胜仗,第一次,你们就有机会建功立业,赢取功勋,现在,好好的迎接你们的第一战吧!”
又一声爆炸,爆炸距离他们更近了。
崔东根感觉脚下都有些站立不稳,爆炸使的大地都在震颤,还有骑兵们的迅猛冲锋,铁蹄敲击着地面,也使得地面一直在震颤。
“检查枪弹,检查枪弹...”崔东根一边默念着,一边再次检查起自己的步枪。已经套上了刺刀的步枪,长达六尺余,比他整个人还略高一些。
一个连队二百余人组成的小空心阵,里外围了好几层,在他们的中间是一辆马车,马车既是弹药补给车,又是一个移动的炮台,后面是山地榴弹炮。
崔东根因为是初次实战,且他射术成绩很好,因此这次他没有被安排在最外围,而是相对的处于内圈,他的职责就是尽量的攻击冲到近前的敌军骑兵。外圈的战友,则会用刺刀组成一道防御,并且利用配发的手雷,阻挡敌骑冲阵。
崔东根左右四望。炮声轰鸣之中,视线四处,是一个又一个他们这样的战阵,足有数百个之多,这些小阵每个之间都留着不大的空隙。
他抬头望了望天,天气很好,四月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无风。
这种天气对于火枪手们来说,是最佳的作战天气。火枪受到的风雨干扰会最少,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持射击精度。
鳌拜表现出极大的勇气,面对着连天的炮响,他没有半点犹豫、畏惧。他一骑当先,冲锋在前。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撞过去,踩过去,杀出一条生路来。
一发炮弹呼啸而来。不是榴霰弹,这发炮弹不是自头顶落下,而是自他的侧前方的山坡上轰击而来。
那是一枚巨大的铁球,实心的炮弹不下十斤重。炮弹高速呼啸而来,与狂呼怒喝的清军迎头相撞。
一刹那间,鳌拜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枚凶狠的炮弹几乎是迎面而来,那一刻。他头脑一片空白,不能呼吸,有种致命的窒息之感。
然后万幸的是。那枚大铁球与他擦肩而过,狠狠的砸在了他身旁的旗手身上。可怜的旗手,也是位正黄旗勇士,他还是鳌拜的老部下。多少次与敌军作战,刀下杀过许多无名之鬼。然后这一次,他与大铁球的较量却输的惨不忍睹。
大铁球直接把他的头给砸没了,那匹黑色的雄骏战马驮着那无头的尸体继续奔驰,他的手上还举着那面大旗。
直往前又奔跑了十余步,无头尸才摔落马下。
而那枚罪魁祸手的大铁球,杀了他的旗手后,却继续以势不可挡的势头冲了过去,把沿线上的数名骑士砸倒。然后大铁球落地,弹跳,带着弧线向前飞了一段,又砸中了几个倒霉鬼,最后势头减弱,在地上滚动。
十余斤的大铁球在地上滚动之时,杀伤力却依然不減,砸断了好几条马腿,数名骑士措不及防从马上摔落,有的摔成重伤,有的直接被后面的战马践踏。
心有余悸的鳌拜感觉自己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在他的前方,那一团团的汉军步兵已经相距不到数十步。
再加把劲,他们就能冲破这没有栅墙没有壕沟没有车阵保护的步兵了。
“预备!”
连长栓柱看着奔近的清骑,高声呼喊,同时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铁哨狠狠的吹了起来。
哨声响起,射击开始。
站在内圈的崔东根听到哨声,条件反射一般的忙举起枪。握起枪,他的眼中便只剩下了越来越近的敌骑,目光的声音也似乎消失了。
“自由射击!”
“敢冲阵的,射他娘的!”
连长队长排长班长一个个都在高声呐喊,各级士官老鸟,也在大声的鼓励着同伴们。
曹东根目光锁定了一个敌人,一个头盔已经掉了,露出额头青黑的头皮,以及脑后一条猪尾巴的清军骑兵。
看着那根辫子,曹东根眼里起了红光。
他恨透了这些辫子满鞑,过去他每年都跟着父兄一起越过鸭绿江采参。采参是一项十分辛苦也危险的工作,不但得在寒冷的老林子里忍受饥寒,还得时常小心那些老虎犲狼。然而最威胁着采参人的还是清军,清军控制了辽东之后,对于越境的朝鲜采参人相当的残忍,一旦抓住,不是当场射杀,就是捕去为奴。
曹东根的父兄都先后命丧满鞑之手。
后来他也落入了清军之手,成了鞑子的包衣奴才,若不是那时楚军打到辽东,攻占了镇江宽甸等地,他可能下辈子都得在鞑子的农庄里做苦工度过了。
砰的一声,枪响,视野中的鞑子应声落马。
“第一个!”曹东根忍着兴奋,心里默默的道。“这枪是替父亲报仇!”
开完一枪,他迅速装填,虽然这是第一次实战,可他表现的异常的镇定,镇定的让自己都意外。他心中紧张无比,可这紧张没影响到他,反而让他更加的专注。
他装填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平常训练之时,整个装填动作一气哈成。
再次举起枪,曹东根的目光又锁定了一名奔到近前的鞑子。
“这一枪是给大哥报仇的。”
枪声再响起,夹在此起伏彼的枪声中。视线里,那名高举着马刀的鞑子离他们只有不到十步,眼看着就要提缰跃马冲入阵中,整个人却突然定格了一下,然后身形不稳,摔落马下,一只脚还挂在蹬上,被马拖着跑。
没有了骑士的操纵,那战马冲到阵前,被那明晃晃的刺刀给吓住,一偏马头,往空隙中跑下去了,带着曾经的主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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