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终究还是开口了。
“这次回去，有一次喝醉，我和胡小仙……和胡小仙那什么了。我稀里糊涂，那姑娘没心没肺飞蛾扑火……”
苏无双点了点头：“嗯。”
只嗯一声，异常平静。
苏子遥有点发愣，或许那件事不怪他，但任何一对情侣，倘若对方上了另外一个人的床，都不可能如此淡定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沉吟一下，问：“你不生气？”
苏无双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没说话。
苏子遥咬了咬牙，不敢看她的眼睛，又说：“两年前小朵儿十四岁的时候，我和她，可能也上过床。”
苏无双又是嗯了一声。
依旧淡定从容，依旧宠辱不惊。
苏子遥问：“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舒服？”
苏无双没回答，只是望着他，开口问：“还有吗？”
苏子遥想了想，说：“藏区有个老喇嘛，铁口直断，说我和叶青青，有三世情缘。有一天深夜，她住在办公室加班，我去了之后……”
苏无双问：“也上床了？”
苏子遥：“没！她脱去了外衣，只穿一条内裤，甚至文胸都衣衫半解。她正跪在床上和她的苍天爷爷打赌。无双……我心里觉得有些愧疚她。”
苏无双：“还有吗？”
苏子遥说：“没了。”
苏无双笑了笑，问道：“没了？”
苏子遥很认真的想了想，说：“真没了。”
苏无双终于生气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抱着膝盖，仰头望着夜空，不说话。
苏子遥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她身边，不敢吭声，等着她发火。
她果然发火了。
她痴痴望着天空半响，忽然间对着苏子遥大声吼起来，很委屈，很伤心：“苏子遥，你个混蛋。你让我在这里等你三个月，你说要带我走，说从今以后我是你一个人的苏无双，我们只属于彼此。你说你要把所有的好都给我。可你今天来，是为了抛弃我吗？”
苏子遥：“无双……”
苏无双打断他的话：“你闭嘴！你说你两年前和小朵儿上过床，你说你这次回去后喝醉了和胡小仙乱了性，你说心里觉得愧疚叶青青……或许除了她们三个，你还睡了艾紫瑶，还把陈金蝉摁倒扑上去啃了一口，或许还有叶落，还有陈慕青，还有刘朵儿，赵青青，白小仙……混蛋，可谁在乎呢？我在乎这些人吗？因为我知道，你就算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床上同时躺着这些姑娘，你心里还是忘不掉我。我真正想听的，是江雪漫。但你一句江雪漫都没说！三个月处理好中京的事，如今三个月过去了，你发现你根本忘不掉江雪漫，所以你今天来，是甩我的，对吗？”
苏子遥心里很难受，如同被巨石撞击，沉闷，喘息不畅。
他想重新把苏无双拥在怀里，可苏无双却一把推开他。
“你回答我！回答我，是不是要离开我？是不是忘不掉雪漫。”
苏子遥点上一支烟，大口大口的抽着。
苏无双一下子哭了，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泪水浸湿衣服，她呜咽着，因为太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子遥，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看着手机，等你的电话。我每天早上晚上都站在山头望着路口，期待你出现。我每天在笔记本上写你的名字……子遥，你曾经问过我一句话，你说，姐，没有你，我还能活下去，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子遥，我答应你，我不和雪漫争了，我继续做你的老姐，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离开我，好么……”
苏子遥极尽温柔的帮她擦干净泪水，紧紧的抱着她，他心里有很多话，可是此时此刻，却一句都开不了口。
良久，苏无双的哭声终于消停。她轻轻推开了苏子遥，擦干净眼泪，重新抬起头，傻傻的，痴痴的望着夜空。
苏子遥打破沉寂，说：“前几天我去了个很不可思议的地方。那地方叫塘沽寨。里面有高耸入云的方寸山。方寸山上有登天梯，爬上去，就能成仙成佛。里面的人能飞天遁地，里面还有一个白头仙翁，号称九天之上第一神将。乌衣巷的杨伟说我的亲生父亲是万界圣祖，我的母亲是九界巫女。我还从里面得到了一条忘川河，不错，就是黄泉路上，地府之中，那条每个灵魂投胎转世都要经过的奈何桥，就修在忘川河上。我浸泡在河水里，九死一生，神智不清醒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看到了某一个前世的片段。对，就是一个片段，很短。天上悬空而立一块玉石，石头上长着一棵不知名的参天古树。有一个姑娘白纱裙飘飘，几乎覆盖在整块玉石上，我奄奄一息躺在她怀里。死之前我跟她说：告诉我，说你不爱我，否则，我死不瞑目。那女孩哭出了血泪，紧紧的搂着我，说：不，我爱你！这辈子无论你对我做了多少无法原谅的事情，我都爱你。然后我死了，她的长剑刺进心口，随我而去……”
“这个姑娘，是雪漫？”
苏无双依旧抬头望着夜空，语气平静，如同这个女孩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亘古永恒存在，经历无数风风雨雨，依旧磐然不动的巨石。
苏子遥点头。
苏无双起身，走回属于自己的那间破旧的屋子，回眸一笑，莞尔百媚生，说：“子遥，我不怪你，这都是命。对雪漫好点……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苏子遥望着她的背影，愣愣着说不出话来。
几十米的路，苏无双不知道怎么走进房间的，关上门，呆呆的坐在床上。书桌上那笔记本里密密麻麻还写满了某个人的名字，她痴痴的望着，就那么望着。
十分钟，半个小时……
苏子遥或许早就走远了吧，走的望不见背影，追都没法追上。
可就在这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苏子遥野兽一样喘着粗气，出现在门口。
苏无双抬眼问：“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苏子遥红着眼睛：“我忘了问你要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苏无双问：“什么？”
苏子遥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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