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夜里突然狂风大作,在将军帐前守卫的士兵打了个哈欠,脑中有些困倦。他是新被提拔到临亲王帐前效力的,一时间还难以适应晚上高强度的巡视,站着站着眼皮就上下直打架。忽而风起,吹得他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这一睁眼不要紧,只见远处一片火光漫天,呐喊声响彻天地之间,直往这面杀将过来。
“不好啦,大禹来人偷袭了!”反应过来的士兵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霎时间营帐里面灯火接连亮起,众将士披上衣服,急忙进入战斗状态。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身后的将军营帐灯光亦是亮起,宋远禄皱着眉大步走过来,士兵急忙道:“不好了王爷,大禹的残部打到这里来了。”
展目看着远处涌动而来的人群,宋远禄没见怎么慌张,或许是久经沙场,见到的听到的远比现在的场面更加的失控。他沉着眸子,冷静自若的指挥道:“命全军集合,按照之前本王设定的方案行事。陈副将带着飞虎营从右翼抵抗,刘将军率领飞豹营从左、翼进攻,绝对不能让大禹的残部踏入营中!”
“是!”
话音刚落,天边突然飞过来无数条闪着火光的箭矢,“咻咻咻”地射到营帐之中,帐子的毡布沾到火立马燃了起来,众位将士顿时乱了手脚,急忙赶着救火,却不知道这下意识的行动正中大禹军队的下怀。趁着大梁营中将士分心之刻,大禹的队伍强行进攻,撕开了一个缺口。
一时间,杀声震天,响彻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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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北山有大禹的残部即将攻进,可等了三天三夜却没见任何的动静,宋黎冷笑一声,他这临王兄还真是幼稚,以为让他白忙活三天他就会心存不满,行事有误了?还真的当他还是那个傻乎乎任人摆布的太子殿下。
清晨的露水很重,打在身上不舒服极了。不想再在这里磨蹭,宋黎立刻下令打道回营。已经离开太傅好几日了,自从认识太傅之后,记忆中还从来没有离开她这么久的时候。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已经过了十五载的春秋冬夏,让他的相思之情泛滥成灾。
从北山到大梁驻军的营帐间,不吃不喝也要一天一夜,他和邵华不吃不喝可以,可剩下的将士们却不能。是以宋黎只能耐着性子和众人一道回去,到了营帐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清晨。
刚到了门前,众人见到面前的景象皆是愣住了。曾经驻扎的军营如今一片狼藉,虽然尸体已经被清理,可地上残留着的斑斑血迹却十分形象的说明了之前在这里曾经进行过一场怎么样激烈的战斗。帐篷被烧的破破烂烂,有的还勉强能用,一路走过来,有许多带伤的士兵,面露痛苦之色,看着伤的不轻。
宋黎手中抱着头盔“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想起什么一般飞也似的跑到原来他和苏凉住着的营帐之中。不过才几天的光景,那里就变成了一片焦土,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宋黎转过头,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了来人的脖领:“太子妃呢?太子妃在哪里?”
陈征面露难色,久久不语,这反映就像是一把利剑一样直直扎进宋黎的心窝,那一瞬间鲜血淋漓的同时,痛的几近窒息。
——“你乖乖的呆在营中不许走,少则三五日,长则十日我定是回来了。”
——“你得记得好好吃饭,回来要是看你瘦了一点儿我可不依。”、
犹记得离开的时候他还和她说笑着撒娇,太傅,我说得出做得到,我如今平安的回来了,可是你怎么没能遵守诺言,好好吃饭,好好等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邵华看着自家主子哄着眼眶,眼泪在眼眶中徘徊的模样也是一阵心疼。所谓当局者迷,宋黎正在伤心着可能有的事情顾不上,可他不是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妃.........如今在何处?”
陈征眼神微垂:“前天夜里,大禹的残部突袭了我军营帐,用了火攻之术。他们来的太过突然,我们一点儿防备都没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十分惨重。王爷率领我们顽强抵抗,这才最终打败了大禹的进攻,虽然赢了,但是却是敌损一千我损八百,可谓是两败俱伤。王爷被敌方主将刺伤,现在还昏迷不醒。而太子妃.........”陈征说着轻声叹了口气:“太子妃睡得沉了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所住的营帐的地点很是偏僻,王爷派了一队人马保护太子妃,可没想到太子妃的营帐起了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根本就来不及扑救。可怜太子妃娘娘,连具尸骨也没能留下.........”
“砰”地一声,宋黎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右手握拳狠狠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有人说过,身上若是痛了,心里就不会痛了。可是他的手已经皮开肉绽,却分不了心中疼痛的万一。
越发水雾模糊的眼前,过往的一幕幕纷呈闪现。
——乞巧节那夜初遇,月色正好,两岸杨柳在水上的影子都格外沉静。萍水相逢的两人站在桥中央,她还是一身男装抱拳一礼:“在下苏凉,今日相聚也是有缘,不知小弟如何称呼。”
——御湖边他落入水中,爬上岸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第一次让他感觉到她的关心:“你是太子殿下,怎么能豁出命来救一个臣子!”
——被太后关在蜂室,恍惚中她的身形出现:“阿黎,苏哥哥接你回去了。”
——母后过世,柴房之中,她的面色温柔,轻轻吹着他的心口:“臣给殿下吹吹,殿下便不会疼了。”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东宫后院的雪地上,他躺在地上,她伏在他的胸前,静静相拥。
——东宫门前,她犹豫着说了那一句:“阿黎,你愿意娶我吗?”
——洞房花烛夜,他掀开她的盖头,红烛账下,那是他的娇妻,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爱的人。
........
心头像是被人紧紧抓在手里,连一次最简单的呼吸都会牵扯心中最柔软处的伤。这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你说过你会一生一世陪在我的身边,你说过你不会抛弃我的,你怎么能食言,怎么忍心留着我一个人在这里。”
声声呢喃随风飘散,邵华直直站在原地没有再说一句话。
陈征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回身命人把找到的太子妃娘娘的骨灰送到太子手边,聊表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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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怎么样了?”宋远禄伤到了肩膀,一动白纱布间就渗出血迹来,很是让人心惊。
陈征扶着他起来,恭敬回话:“太子殿下因为太子妃的死伤心不已,整日抱着太子妃的骨灰盒不松手,茶饭不思,晚上也不睡,睁着眼睛到天明。不过才三日,整个人就熬瘦了一圈。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护卫着急的不行,找了军中随行的大夫去看过了,说太子殿下这是伤心过度所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他这个**臭未干的小子。”宋远禄嗤笑一声,话含深意。
“可太子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真的因为太子妃的事情出了什么事,毕竟是在我们这里出的事情,皇上怪罪下来,王爷也难辞其咎。”
宋远禄站起身,扯动伤口,虽然疼却是没有表现出分毫。常年征战让他早就习惯了身上带着的伤口。
“本王已经给父皇上书,说明此事缘由。父皇向来疼爱太子,眼下也定是顾不上让他奉旨巡视,更重要的是让他带太子妃的骨灰回去入土为安。最多不过三日,太子就该离开了。”
陈征面露敬佩:“王爷真是高瞻远瞩,连如今的形势都能考虑在内,末将敬佩。”
“没有完全的谋划,本王也不会如此行事。”想起什么一般,宋远禄勾唇淡淡一笑:“本王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麻烦了点也是值得的。对了,他怎么样?”
“王爷放心,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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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的一大早,宋远禄亲自送宋黎出了幽州城,来的时候宋黎带着的是一队御林军,而现在随行的御林军却已经死伤七八,崔盏战死,副将叶盛不知去向,想来也是被大禹的士兵给杀了。宋远禄派了一队人护送宋黎回京城。
宋黎一身白衣,双眼无神,眼下一片青色,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已经消瘦到让人认不出这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
宋远禄心头一阵快慰,装模作样的嘱咐宋黎要好好保重。宋黎紧紧抱着手中的盛放骨灰的小盒子,像是根本听不见外界人的话语一般。现在的他,活在自己的世界,再不复从前姿态。
邵华十分的痛心,搀着宋黎上了马车坐好,回身抱拳看向宋远禄:“属下会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的,请临亲王放心。”
宋远禄点点头,看着一行人离开视线之内才转身回城。
“王爷,他醒了。”
陈征下马,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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