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下毒的非是旁人,竟是那战王府里的大小姐、寒忠武的女儿、寒城墨的妹妹——寒蝶依!
见到被带进来的人竟然是寒蝶依时,寒忠武和寒城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蝶依?怎么会是你?”
“蝶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个人两句问话,代表的却是不同的情绪,反映的是不同的内心想法。
第一句是寒忠武问的,他无法相信那个要下毒谋害大家的人竟会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希望这是真的,还幻想着事情能够有转圜的余地。
而第二句话是寒城墨问出来的,他相信小晴的办事能力,更加相信梅落的判断力。刚才的时候梅落已经和小晴咬了一会儿耳朵了,所以她一定是衡量过小晴的判断的,那么现在带进来的人一定就是那个下毒之人无疑了。
虽说见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寒城墨是很震惊的,但更多的是心痛和疑惑,想不通娇生惯养的寒蝶依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寒蝶依见到自己被带进了大厅之中,一点儿都没有畏惧,也没有后悔,更没有痛哭流涕地求饶,反倒是很光棍地挺直了腰杆,把头高高昂起,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寒忠武见到她这个表情,心中比寒冬腊月的河水还要冰凉,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颤抖着指向她:“逆女!你为什么要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啊?这屋子里有皇帝,有江湖豪杰,还有你的父亲和兄长,每一个都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们痛下毒手呢?”
“哈哈哈哈,无冤无仇?”寒蝶依张狂地笑了几声,然后恨恨地看着寒忠武,之后又把视线调向了寒城墨。
“你们一个是我的父王,一个是我的哥哥,平日里嘴上都说对我好,可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把我抛到了一边!”
寒忠武被女儿的指责给弄的有点晕,“蝶依,你此话怎讲呢?为父的何时把你抛到一边了?”
寒城墨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寒蝶依所指何事。
“哼,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了,你们做过什么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寒蝶依怒声指责着。
“你们因为梅落和我母妃有矛盾,然后就冷落她仇视她。不就是看那个女人如今贵为公主了么,你们竟然就捧高踩低,打压我母妃来讨好她。”
“蝶依,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呢?谁告诉你我们是为了小落从而冷落你娘亲的?”
寒忠武直觉是有人蒙蔽了自己的女儿,从而才使得她失去理智而做出了这下毒的傻事。
“从何说起?就从你剥夺了我母妃的掌家之权、将我母妃隔绝在你的院落之外说起吧。”
寒蝶依看向寒忠武的目光中充满着痛苦和怨恨,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和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
“蝶依,你听父王给你解释,你母亲落到如今的境地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当年种下什么恶因,如今她就要承担什么样的恶果!”
寒忠武一想到木纤紫做下的那些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连带着语气也变得凶恶起来。
寒蝶依一愣,她在父王的语气里听出了刻骨的仇恨,不明白这究竟是因为什么。按理说夫妻没有隔夜仇,他们之间哪来的深仇大恨呢?
不过疑惑归疑惑,她依然是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对寒忠武继续咆哮:“不论你与我母妃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那也不该连累到我和城瑞吧?不管怎样我们都还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能够狠下心来那么漠视我们呢?现在我们在府中的地位仅比下人好一点点而已。”
这一点上寒忠武确实是理亏的,由于对木纤紫的仇恨,所以在见到她为自己生的那两个孩子时,自己会忍不住迁怒于他们,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最近一直没有和他们接触。而王府中的下人可能见他们不受待见了,所以连带着态度也不好了起来。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疏忽,竟然险些酿成了大祸,什么时候蝶依这孩子竟然有了这样歹毒的性格呢?
难不成真的是有什么根就会有什么苗?她的母亲是个阴险歹毒之人,她也没能幸免地遗传到了那些?
寒忠武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不仅对于心爱之人留给自己的孩子忽略了十几年,导致他童年孤苦而且差点死于非命,就连这个本应乖顺的女儿如今也是戾气十足。
“养不教父之过”啊,这一切都是他的失误造成的。
寒忠武在自责的空档,寒城墨厉声责问妹妹:“寒蝶依,你不用拿着不是当理说,不论父王怎样对你,都不能成为你筹谋害人的借口。即使你有千万个理由,都不应该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当做儿戏!”
“哼,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了,你们本也不是什么好鸟!竟然把天下闻名的神医玉公子抓到了战王府的地牢之中关押折磨,你们背地里还不知道做过多少肮脏事呢!要是不把你们都毒死的话如何能够救出玉公子?你们若是不死的话这战王府中哪里还有我和母妃以及弟弟的容身之处呢?还有那狗皇帝以及其他的男女老少,如果不是他们给撑腰的话,姓梅的敢在这府中猖狂如斯么?是你们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不义!只有把你们一网打尽,我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寒蝶依指着寒城墨大声怒吼,把她心中所想全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梅落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她原本就一直在纳闷,这个寒蝶依虽然是个孝顺之人,但是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不可能因为想要在战王府夺权就做出这等逆天之事。如今听到神医玉公子的名头,她的一切行为就都能解释地通了。
合着这是一出“冲冠一怒为情郎”的精彩戏码啊,这寒蝶依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蛊惑,得到了他们关押颜泽玉的消息,之中肯定是添油加醋地编派了一番。然后这个深深爱慕颜泽玉的傻姑娘就铤而走险地趁着过年这个大家都放松的时候偷偷地想要下毒,想着坐收渔利地夺取战王府的家权之后救出她的心上人,谱写一曲瑰丽的恋歌。
说到底,寒蝶依就是——被利用了!
“傻丫头啊,你被人当刀使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慷慨激昂地大放厥词?”梅落悠悠地一开口,寒蝶依一下子就愣住了,脑海里不断地回味着这句话,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她。
“你凭什么这么说?难不成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事情你们没做过吗?我冤枉你们一句没有?”
寒蝶依在片刻的征愣之后就依然强势地冲着他们开吼。反正事情她都已经做了,即使最后没有得手,估计这些人也不会放过自己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当朝的皇帝在,一个欺君之罪就够她掉一百次脑袋的了。所以即使她心中有所迟疑也不会在言语上表露出来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龙历霖倒还真就没掺和这件事,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观看着事情的进展。他很清楚这件事其实就是他们战王府的家务事,自己不过是倒霉地受了牵连罢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实质损失,就不用出声表达自己的意见了。
其他人的想法和龙历霖也都相差无几,虽然他们都很恼怒这个寒蝶依竟然胆敢对他们的小公主暗下毒手,但是梅落应该能够自己处理好的,他们就只需要在精神上支持她就行了,所以也就只是气势汹汹地或坐或站,不过却都没有说话。
寒蝶依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冰到了极点,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了,但还是极力忍住,不屈地站直了身子。
“嗯,是个有骨气的,在这么多人的逼视下竟然还能保持这份气度,不错!就是可惜了一点,脑子里面缺根筋,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白白地给人家当枪使唤,心里还沾沾自喜地觉得为自己争气为母亲弟弟讨公道了呢。”
梅落说话棉里带刺地,把个寒蝶依气的双颊通红。
“姓梅的,少在那里说些风凉话!被你们捉个现形是我没本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一下眉头我都不叫寒蝶依!”
“我怎么叫说风凉话呢,明明说的就是大实话啊,而且还是对你有利的大实话!以后你要是再这么不长脑子的话还指不定能够惹出什么大祸来呢,到时候你的小命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保得住可就不好说喽!”
梅落话音刚落,全场的人就全都愣住了,听她这意思是不打算追究寒蝶依下毒之过了?
这怎么可能呢,不符合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啊!
大家所认识的梅落都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的人哪,今天怎么还转了性子呢?
寒城墨斗着胆子小声问她:“落儿,蝶依她犯了这么大的错,既想要毒害我们,还妄图连皇帝一起杀掉,就这么放过她的话恐怕不好交代吧?”
梅落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战王千岁真是大义灭亲啊?莫非你真是像她刚刚说的那样是因为她母亲而迁怒于她了?我记得你以前和她的关系好像还不错的。”
寒城墨被梅落的话给挤兑地有点脸红,“落儿,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是帮里不帮亲!蝶依她竟然心思地歹毒地要将我们全都毒害,事情败露之后不仅不思悔改,反倒还振振有词,这样的人你今天放过她的话以后也会成为大患啊!”
其他的人也都附和着寒城墨的观点,都认为不能轻易把寒蝶依放了,就算不要了她的命也一定要把她关押起来至少是控制起来,不让她随意活动。
梅落看看寒忠武一脸为难的样子,看起来是想要为女儿求情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心想:还得是父亲啊,儿女犯了再大的错,在他们心中也始终不忍心予以重罚。
就在梅落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安排时,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
“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寒忠武,你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有种的你就像个男人似的出来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们凭什么抓走我的女儿?她犯了什么错,需要你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梅落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个疯婆子怎么来了?看来这幕后之人使得的是连环计啊,分明就是看不得自己过个欢乐的新年,成心来添堵了!
寒忠武被木纤紫的破口大骂给弄的非常下不来台,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尤其是皇帝也在场,自己名义上的王妃竟然如此没有教养地像个泼妇一样地又喊又叫,真是丢尽了颜面。
寒忠武尴尬地朝大家点头致歉,然后就疾步走到门口,看到正在门口和守卫之人大吵大闹的木纤紫,高喝一声:“木纤紫,你闹够了没!”
木纤紫被这个声音给震地松了手,呆愣楞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见到他的人了,此刻见面感觉像是陌生人了一样,他眼中的疏离是她无法假装看不到的。
她一时间忘记了原本想要质问的事项,心里只是在不断地自问着:这些年来通过她的不懈努力,寒忠武虽然不能像是爱聂心儿那样地爱自己,但是起码他会把自己当做妻子来看待,偶尔也会有一些温情。可是为什么自从那个叫梅落的出现在战王府之后,他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如今更是到了宛若敌人的地步呢?
木纤紫想不通这里面的症结,就在那里征愣着。
可是寒忠武却因为她的发呆而更加怒火中烧,“木纤紫,你到底是来胡闹什么的?不知道府里来了重要的客人吗?而且皇帝陛下也在里面,你在外面大吵大嚷地成何体统!”
木纤紫被这番话给激怒了,使劲甩开按着她胳膊的守卫,指着寒忠武的鼻子大骂:“成何体统?那你说,身为这战王府的正牌老王妃,在新年团聚之时,在府中大宴宾朋之时,竟然只能和儿子女儿孤单地守在冷清的小院子里,宛若没有任何亲人一样地过着孤寂的新年。这就是你战王府的规矩吗?这就是你老战王应该做的事情吗?”
“哼,你为何会晚景如此凄凉,你自己心中应该是做清楚不过的了!今天是个欢乐的日子,我不想因为你的出现而破坏了心情,速速回你的院子里呆着去吧。”
说完之后,寒忠武就像是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让木纤紫走。
木纤紫被寒忠武的冷漠态度给刺激地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嗷一声就不干了。
“啊!寒忠武,你个杀千刀的,老娘我把全部的青春都陪给了你,如今我年老色衰了,你也就爱意迟迟了是不?想要踹开我再去找年轻貌美的女子,你想的美!”
木纤紫现在也就是口不择言了,根本不顾身份和矜持了,吼出了她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惧怕和担忧。
周围的侍卫还有屋子里耳尖的人们听到这句怒吼,全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寒忠武能是那种人么?这个老战王妃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不知道一会儿老战王会如何对待她。
屋子里的人没听到老战王寒忠武的声音,只听到了一个女高音的尖叫声:“啊——”
紧接着就是好大的一声“咚!”
院子里的那些侍卫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地瞪大了眼睛,看来老王爷是真怒了。
还得是母女连心,听到那一声惨叫,屋子里的寒蝶依焦急地喊道:“母妃!”然后就冲了出去。
梅落示意小晴不用拦着她,之后她也站起来,信步跟了上去。
大家见主角都在门外了,也就都跟着出去了。
等到见到院子里的场景时,大家终于知道了刚刚的声音都是从哪儿来的了。
只见木纤紫倒在墙根下,嘴角带着丝丝血迹,而寒蝶依正扶着她担忧地询问着。
估计刚刚是寒忠武一脚把她踹飞,然后她一路飞到院墙发出了那一声“咚”的撞击声,之后才滑落到地面的。
看得出来寒忠武这一脚的力道有多大了。毕竟是武将出身,即使有了点年岁,但是那功夫还是在的。这一下子估计木纤紫的内脏都得受重伤了。
寒蝶依用衣袖帮木纤紫擦着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瞪着寒忠武,“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母妃?她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也不用赔上她的性命吧?”
“哼,要了她的命都是便宜她的了!她的命根本就不能赎清她所犯下的罪孽!”
寒忠武看着寒蝶依朝他讨说法,想都不想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此言一出,木纤紫如遭雷击,半晌没有反应。
寒蝶依察觉到怀中母亲的一样,焦急地呼唤:“母妃!母妃!你怎么了?别吓唬蝶依啊,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和弟弟怎么活啊!父王已经不要我们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你啊!”
寒蝶衣此刻已经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了,都忘记了自己那边还有案子没了结,她能不能活命都还两说着呢。
木纤紫听到寒蝶依的哭喊声,才渐渐回过身来,颤抖着看向寒忠武,“王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们多年夫妻,我对你是一心一意地恭敬伺候着,怎么没有功还反倒落了一身过呢?”
“木纤紫,你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年你做过什么丧尽天良泯灭良知的事情,你自己心知肚明,难道还非得让我当着蝶依的面都给你抖搂出来吗?你这做母亲的还是在孩子面前留下最后一点好念想吧。”
寒忠武看着木纤紫摇摇头,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竟然被杀妻仇人给耍的团团转而后悔悲愤。
后面这些看热闹的人除了寒城墨和梅落其他的人都是啧啧称奇,没想到在这王府中过的新年竟然会是如此精彩,还有免费的大戏可以看。
呃,这些人的心思有点过于邪恶了,一点都不同情老战王,反倒还把人家的伤心事当做戏来看了。
就连小天都是瞧的仔仔细细,准备把这些东西都填充到自己风雨楼的机密库里面去,将来或许还能换点银两花花呢。
木纤紫可就没有这些人那份闲心了,她现在已经完全被寒忠武的话给吓傻了,现在她无比确定自己当年所做之事曝光了,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被查出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她想缘由的时候了,寒忠武看样子是铁了心地想要在今天和她算总账了,她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后路吧。不过首先一条,她必须来个死不认账,否则她连命都得交代在这,就谈不上什么后路的问题了。
“王爷,我实在是听不明白你到底都在说些什么,一定是你刚刚喝酒有点多了说话都不太清楚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咱们再谈。正好我现在被你踹的浑身都疼,也得回去好好休息,再找个大夫给检查一下。蝶衣,扶我回房间吧。”
木纤紫是个机灵的,见事不妙就准备逃跑了,心里还盘算着离开这里之后就赶紧收拾金银细软远走高飞,找给地方隐姓埋名躲过后半生了。
现在她的娘家根本就连大门都不让她进了,这战王府中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而寒忠武又发现了她的罪行,所以除了逃跑她别无活命之法了。
寒蝶衣听到她娘亲的吩咐就要扶她起来离开,可是却被一个声音给阻止了。
“来的时候容易,想走?恐怕就有点难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