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刘彻变分非常忙碌,忽然间他发现奏折没完没了,事情千头万绪,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会在某个时候感觉到力不从心。并非刘彻不相信任何人,而是他不愿意将所有的权利都交给别人,他才是天下的王,是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那个人。无论是谁都应该匍匐在自己脚下,用最卑微的最无知最没有存在感的声音,让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为他们答疑解惑,指导他们的方向。可是有些方向他刘彻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霍光向刘彻的建议是学习,刘彻虚心接受了,然后就变得更加忙碌,夜晚不睡觉几乎成了常态,而且刘彻又开始服食金丹。在外人看来似乎刘彻变得更加精力旺盛,活力四射。但是只要稍微懂点医学常识的人都明白,一个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不该整日里面色潮红,做事干活有这么大的劲头才对。
公孙贺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每次看到皇帝之后脸上的忧愁之色便会增加几分。他也曾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的,委婉的向皇帝提出注意龙体,却不料被刘彻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因为公孙贺还做了一个不好的建议,他希望太子能够监国来减轻皇帝的负担。公孙贺大呼冤枉,自己从来没有替太子张目的心思,只是不希望皇帝如此的将自己逼上绝路。
公孙贺希望找个人商议一下,首选自然是苏任,可惜苏任和公孙敖去山里打猎。后来他又想找卫青,却看到卫青的病情似乎不是太好,还是忍住了。这时候公孙贺才发现,真个大汉竟然没有一个能向皇帝进言的人,即便自己已经百官之首,丞相之尊,也还是被陛下骂的脸色发红,无地自容,更何况他人。
门外的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匆匆施礼:“侯爷,回来了!回来了!”
“哦,快快备马,出城!”
管家没有动,又道:“人是回来了,可那个刘管家说,他们侯爷谁都不见,什么闭门谢客。”
“旁人可以不见,我,他还能不见?”
管家有些为难:“刘管家还说,他们侯爷特意嘱咐,您他一定不会见。”
“胡说!速去备马,我就不信谁能拦得住我,快去。”
公孙贺轻装简从,带着人匆匆杀向楼观台。他一直派人在苏家门外等待,他想和苏任好好谈谈,无关乎皇帝。因为他越来越看不懂朝廷了,尚未获封丞相的时候苏任便半开玩笑的希望他不要干这个差事,那时候公孙贺雄心勃勃。他觉得公孙弘没能干好是因为这老家伙无论资历还是和皇帝的关系都不如自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公孙贺这时候也有了辞相的意思。
公孙贺还没进苏任家的门便被刘高拦了下来。公孙贺大怒:“狗奴才,看清了是谁,我也敢拦?”
刘高连忙施礼:“丞相大人赎罪,我家先生特意嘱咐,小人也没有办法。”
毕竟是苏任家的人,公孙贺也不好发作,黑着脸提着马鞭:“去,告诉苏任便说我来了。”
刘高连忙答应一声,快步进去,很快便有快步出来:“丞相大人赎罪,我家先生说了,谁也不见他要专心操办我家公子的喜事,还请丞相大人回吧!”
“若我今日要是硬闯进去呢?”
“我家先生说了,若丞相大人硬闯,明日他便再进山去。”
碰了个冷丁子,公孙贺一鞭子抽在苏宅门口的柱子上,打的漆皮掉下来好一块,冲着院内怒吼道:“苏任,你个王八蛋!”
公孙敖也在苏任的家中,本来公孙敖打算出了山便回家,硬是被苏任留了下来,甚至专门派人去长安城将公孙敖的家眷也接了过来。公孙敖在黑河边有自己的一套别墅,常年累月没人居住,野草已经快要长到房檐了,苏任趁着进山的时间派人里里外外收拾妥当,回来之后正好。
或许公孙敖跟着苏任在山里转了几天,心情好了起来。也或者是苏任和公孙敖说了些什么,看到苏任已经将他的家眷接了过来,公孙敖也就真的安心在楼观住下来。没事的时候找苏任聊聊天,苏任不再便去书院中随便找个教室钻进去听那些先生说几句,渐渐的公孙敖慢慢的喜欢上了这样的日子。
“你真的不打算管了?”
苏任叹了口气:“该说的都说过了,卫青那是没办法,无论他怎么做皇后的弟弟、太子的舅舅这两个头衔都去不掉,谁也没办法,公孙贺不一样,我曾经建议他不要做丞相,看来他没听进去。”
“咱们这几人,你是自己跑出来的,我是被你拉出来的,卫青是跑不了,李当户是个聪明人绝不会一头扎进去,哎!只有公孙贺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看清?”
苏任摇摇头:“他是觉得陛下不会如何他,远的不说就陛下手里几任丞相,窦婴两次罢相差点死掉,田蚡在太后去世之后立刻便死了,现在的公孙弘据说已经在家等死了。”
“这你应该告诉他!”
苏任道:“他都知道,就是不愿相信而已,我不见他便是给他提个醒,他若还不悔悟,能有公孙弘的结局便已经算是好的了。”
“难道……”
苏任没有回答公孙敖的问题,他正在填写礼单。当初还是找公孙贺给测算的日子,也就是十五天后。所有的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双方家长将礼单整理出来,然后互相觉得没有问题之后,交换喜帖,准备迎娶。原本按照绿倚的意思,苏健并非嫡长子没有必要搞的这么大,只在楼观小院中将熟悉的人找来吃吃饭,事情到了也就事了。但是苏任和冷峻都没有同意,就连苏健的外祖父阿伊侬也极力反对,于是乎一场规模空前的婚礼就这么弄成了。
阿伊侬是僰人首领,在都江堰经营了这么多年,又有苏任的关系相助,手里岂能缺钱,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外孙。老人能看出来,无论是苏任还是董倩、冷月都对孩子很好,并没有将他这个外孙当庶子看,老头子高兴自然要大办。不说苏健的岳父冷峻,都别忘了冷梅的母亲是谁?那可是当年元山最漂亮的女人,且和冷峻这些年就这么一个女儿,而且冷峻也多次表示不会纳妾,这让十三娘格外感动。虽然跟着的是冷峻却没有因此而少了和苏任的那层关系,整个元山都是冷梅的后盾,谁还能说没有钱。既然自己的便宜岳父和女方的家长都这么大气,作为苏健的父亲岂能小家子气?大笔一挥海量的钱财铺天盖地而来。
等到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两家人忽然发现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冷峻家以为苏任家不会搞的太离谱,所以将女儿的嫁妆办的格外丰厚,什么夜郎的金子、元山的新式家具、滇人的马匹,高原的草药等等等等,装了二十多车。阿伊侬也觉得自己这个外孙身份特殊,即便苏任很喜欢,终归身份在那里,既然旁人不操办,外公自己弄,杂七杂八也整了十多车。苏任导视没啥,董倩却觉得不好让别人看着自己有些寡淡,苏健既然一口一个大母的叫着,那也就是自己的孩子。和冷月商量之后又整了二十多车。
等到成亲那天,一溜五十多车的嫁妆轰动了长安城。有人统计过,苏健的婚礼场面算的上全长安独一份,除了那五十多车的嫁妆,还有庞大的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为了彰显重视程度,苏任特意让冷梅留在长安,由苏健到长安迎娶,回到楼观台,所以只能用马匹和马车来往。于是,长安的交通几乎折腾瘫痪,若不是苏任请了执金吾的人来帮忙维持,那一日长安非乱套不可。
“看见没?前面都出城三五里了,这后面还在这呢!啧啧啧!”
“哎呀!这也就是苏候,换做旁人即便想搞这么一下也没有这实力。”
“话不能这么说,实力是有的,就是不敢拿出来!去年那些侯爷为了挤垮钱庄,不是动用了数百万金吗?”
“那些钱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嘛?苏候的钱敢大鸣大放的花,他们的敢吗?”
“是呀!咱们当年若是遇见苏候就好了,你看现在的崔家,也只有羡慕了。”
“羡慕?你不知道,崔家摊上事了!”
“哦?快说说!”
长长的队伍穿街过巷,好像要给整个长安展示苏任的富有。一路走一楼撒着喜糖和干果,引的众多幼童争相抢拾。这一次苏家可以说是豁出去了,据有心人算过一笔账,将苏健的婚礼花销整合一起,不下十万金,这还不算那满满五十车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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