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绢帛不吸收墨汁,先生不是说你的纸张吸水很好吗,应该沒问題。”
苏任看着那个几个墨汁,大小不一,形状古怪,歪歪扭扭的堆砌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难看:“可否能借你弄出來的模子看看,”
主父偃连忙从怀中宝贝般的掏出几个木头做的模子。首先断面都不是很齐整,毛刺木屑还在上面。采用的是阳文,这一点主父偃算是抓住了,可惜字刻反了。苏任虽然沒见过雕版印刷,却也知道应该反着刻字,这样才能印出來正确的字來。
指着模子问道:“这就是你一下午的杰作,”
“谈不上,只是听了先生之言,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而已。”
“反了,”
主父偃一头雾水:“什么反了,”
“字刻反了,你可以想想是不是刻反了,而且小篆的比划太多,这样的字很难印的准确,太小了肯定不行,太大了又是浪费,看來我们还是想简单了,瞅瞅你的这些字,里面的线条之间空隙都不大,这可不行。”
“不用小篆用什么,”
“隶书呀,放着简单的文字不用,非用这种复杂的文字,你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主父偃呵呵一笑:“但,朝廷行文以小篆为主,若用隶书岂不是舍本逐末,”
苏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人都喜欢简单的东西,你沒发现街面上见到最多的字体就是隶书吗,为何,就是因为简单,书写简单,用笔也美观,咱们的大汉报不仅仅给官吏和权贵看,还要给普通百姓看,所以不但要用简单的隶书,而且不能用那些啰嗦的辞赋体,怎么说的明白怎么说,越直白越好,”
“啊,这行吗,”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等开始的时候,我办一期,你们办一期比比就是,现在回去睡觉,明日再找人弄字体模子和调和墨汁,这墨汁太稀,给里面添加少量的清漆可能好一点。”
苏任将主父偃打发走,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今日去了汝阴候府,再次见了墨家那两人。虽然沒说什么实质性的话,但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好几天了,都沒有找到那几名刺客的影子,不能说天罡地煞和瞎子他们能力差,而是有很大可能那些人已经被人处理了。
及时雨和瞎子打了包票,那些人与馆陶公主与韩嫣沒有任何关系,苏任相信自己的手下,况且两个单独行动的部门都这么说,那就错不了。如此,只有一种可能,派刺客的人并沒有引起自己的主意,这样的人最麻烦。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就很被动,查不出來就得等下一次那些人行动,这种等待可不好受。
韩庆被黄十三带了进來,先给苏任施了礼:“已经弄清了,刘凌也不是主谋,这些天刘凌很安静,自从淮南王要來的长安的消息传出之后,她府上就再也沒有进行什么酒宴,所有的下人和仆役也打发了,只留下几名从淮南带來的人。”
“知道收敛,这个女人还真不一般,如此聪明的女人不应该干这傻事,到底是谁呢,”苏任皱起眉头。
“先生可有什么发现,”
苏任摇摇头:“那一老一少也很安静,來了之后一直在汝阴候府上,我旁敲侧击打听到几日沒有人拜访过,除非他们墨家有别的联络方式。”
韩庆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墨家神出鬼沒,自然有他们的一套办法。”
“可派人盯着,”
“先生放心,已经安排下去,现在的长安处处都有我们的人,只要那些人再行动,必然会露出马脚。”
送走了韩庆,苏任的心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家人可比命还重要,前几日看见冷月,苏任心如刀绞。对冷月不仅仅是爱,更多的是如兄长一样的关怀,自己这个大妹救过自己的命,这些年跟着自己从來沒有抱怨一声,平白无故遭受这样的罪,怎能让苏任不心疼。
來到冷月房中,冷月还沒睡。见苏任进來,连忙起身,用那只沒受伤的胳膊替苏任倒水。苏任轻轻抓住冷月的手,将冷月拉进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低头正好看见缠着布条的手臂。
“还疼吗,”
冷月娇羞的笑笑:“不妨事,淳于先生说,再有两天就不用缠着了,天气太热缠的时间长了不好。”
“哎,我可不是好夫君,让大妹遭这么大的罪,大妹放心,夫君一定找到那些凶手替大妹报仇,”
冷月幸福的点头,爬进苏任怀里。
第二天一早,苏任起的很早,今日的事情比较多,先要给司马相如详细说说办报的宗旨,还要进宫办一件大事。开天辟地以來,第一份报纸决不能出差错,苏任沒学过编辑,就得绞尽脑汁回想后世报纸的样子,努力做到沒有遗憾。
从汉中送來的纸张已经到了,苏任看过觉得很不错,一摞摞的码放的整整齐齐,看一眼都觉得比那些卷成捆的竹简舒服。董仲舒和文党实验过之后,两个老家伙迫不及待的去找人誊抄自己所有的竹简,文党甚至要苏任将这些纸送到太学。苏任好说歹说,才将文党摆平。
带了一捆纸,让黄十三和蛮牛两个跟着进了皇宫。重重的将纸张扔在刘彻面前,苏任长处一口气:“陛下,你是怎么管理内侍的,也沒人帮我,让我扛进來,还走了这么长的路,你可知有多重,”
刘彻放下笔,起身先看了看纸张,大为惊讶:“这就是你造出來的纸,不是说轻便吗,如何这般沉重,”
苏任很无奈:“陛下可知这有多少,能写多少字,”
刘彻摇摇头。
“足足一千张,若要写字的话,您宣室,不,整个皇宫所有的字全写在上面都有富裕。”
“不是吧,你可不能骗朕,那可是欺君,”
苏任一屁股坐下,自己给自己倒水喝:“不信陛下可以试试。”
“刘吉庆,找个书吏,让他把那卷《道德经》抄一遍,就抄在纸上,就在这里抄,朕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欺君,”
刘吉庆答应一声,连忙出去找人。刘彻继续欣赏苏任的纸。每一张长约五尺,宽三尺。抽出一张试了试,韧性,光滑度以及颜色都是上上之选。随手铺在桌案上,提笔想了想,凤舞龙游一般刷刷点点,大汉报三个字便跃然纸上。刘彻用的是隶书,因为小篆只用毛笔中锋,怎么写都一样,看不出美丑。隶书不同,横竖撇捺各不相同,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苏任伸长脖子看了看,一喜,连忙爬起來,将刘彻刚写好的字抢过來:“正愁沒人给我的大汉报題名,既然陛下写了,臣谢陛下,要不陛下署个名,也好让人知道大汉报是陛下授意的,”
苏任一副无赖嘴脸,刘彻好久沒有这样的感觉了,连连摆手:“不可不可,你不是说,題字要给钱吗,朕的字你说值多少钱,”
苏任一愣:“你真要钱,”
刘彻点点头。
苏任叹了口气:“要钱那就算了,陛下的字千金难买,我可付不起,既然如此我自己写。”
“你,你的字能看,”
“能不能看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谁让咱沒钱呢,陛下都不嫌丢了大汉报的脸,我怕什么,”
“哈哈哈,你还沒钱,淮南王的两万金你准备给朕分多少,”
苏任也笑了笑:“原來陛下惦记的是这个呀,放心,绝对少不了陛下的,明年这时候能有三千金,这还是还了淮南王的本金剩余的利润。”
“江苏城真的如此赚钱,”
“陛下忘了我是什么出身,”
刘吉庆找的人來了,当着刘彻的面誊抄《道德经》。道德经又称五千言,也就是说只有五千个字。苏任先将一整片纸裁切成小小方块,给书吏说了誊抄的方式,而且是双面。用了一个时辰,书吏将誊抄好的道德经放在刘彻案头。原本二十多捆竹简,抄完之后仅剩下薄薄的三四页。
皇家书吏的确很厉害,既沒有线条也不用田字格,一口气将五千字工工整整的用隶书誊抄一遍。按照苏任的要求,每一个字只有小拇指头那么大,沒有标点符号,竖行排列,一气呵成。每一个字的大小和间距把握的很到位,就如同士兵一样,比打印出來的都标准。
“就,就这几张,”看着手里的几张纸片,刘彻信了苏任的话。五千字的道德经用了不到一页纸,一千张这样的纸能写多少字,刘彻算不出來。
苏任笑着将刘彻手里的纸接过來,按照顺序放好,在前后各方一张空白纸。找到刘彻桌案上的刀笔,在边沿轻轻穿了两个眼,又让刘吉庆找了一根细绳,穿过來绑好,指挥小太监熬了些面糊糊,将几页纸粘整齐,平平整整的放在刘彻案头。
“陛下在封面上写上书名,就可以献给太皇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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