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山以中华民族的始祖轩辕皇帝而得名。相传上古时,轩辕皇帝与蚩尤决战之时曾经在这里居住过。这座山和附近的山很不一样,寸草不生不说,竟然还是红的。红的发紫那种红,就连从山上流下來的水也是红的,一看就知道水里面含有红色矿物。
山势不险峻也不高大,烈日炎炎之下走在山脚越发觉得酷热难耐。车里实在太闷了,苏任一刻钟都不想再待,倒不如骑在马上,多少还有些风。抬头看了一眼光秃秃的山脊,忽然发现半山腰竟然有一座凉亭,燥热难耐之下正想寻找个躲避的地方,这个小亭子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传令,到那里休息一下,实在热的走不动了,再让人去找些水,再这么下去非渴死不成,去的时候也沒见过这种地方。”
霍金连忙道:“去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路,这条是近路,不用经过洛邑,直接进武关,能快半月。”
艰难的爬上凉亭,一屁股坐在地上,山风从面上吹过,舒服惬意就别提了。可惜凉亭太小,容纳不了所有人,除了苏任等人之外,其余的人全都寻找巨石和山体的突出部,躲在阴凉下面。从山下村庄里要了些水,猛灌几口之后,总算解了口渴。
躺在地上,苏任想要美美的睡一觉,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在大夏天的中午赶路了,即便有人拿剑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这么干。
刘爽的伤在淳于意的治疗下,已经结痂,后背奇痒难忍,不经意间就会动手抓两下,有时候力道沒有控制好,弄的血流不止,将单薄的衣衫染红一大片。淳于意就会一边上药,一边皱着眉头骂半天,刘爽只能低头忍了。
只要苏任下令休息,那就沒完沒了,直到苏任觉得自己休息够了才会启程,所以整个队伍的人都喜欢苏任,李当户除外,眼看离长安越來越近,李当户恨不得飞回家,所以就越走越快。李当户还找出借口,说这是行军,行军都要这样,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怨声载道。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偏西,苏任还沒有启程的打算,李当户便走过來催促。
苏任睡眼朦胧,他真的睡着了,骑马也是很累的事情,别以为好骑,骑在马上要保持平衡,还要控制马匹,全身都得用力。以苏任这种二把刀的骑马技术,走了一早上就已经累的不行了。
“着什么急,天气太热,中暑了怎么办,若是大家都晒病了,咱们回去就更加遥遥无期了,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现在休息好了,为的就是今后继续赶路,你看那日头还在头顶,等快落山的时候再动身不迟。”
“晚上赶路很危险,这里又是山中,”
“无妨无妨,多点火把,不会出问題,晚上凉快好赶路,你看看这时候有几个人赶路,”
苏任的话沒有说完,山道的尽头一辆牛车慢慢悠悠的从山脚转了过來。一头老牛拉着一辆破车,车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少年是赶车的,老者坐在车上打盹。牛车走的很慢,老牛的脖子上挂着铜铃,每走一步就会发出悦耳的声响,在山谷的回应下非常好听。
李当户看了看苏任,苏任连忙道:“那两人沒办法而已,咱们又不用如此着急。”
李当户瞪了苏任一眼,实在拿苏任沒有办法,谁让人家是陛下亲封的上官,跺跺脚扭头走了。苏任一转身,靠在柱子上,看着山下的牛车出神。
轩辕山虽然不大,也是一座山,山下的村寨中稀稀拉拉只有几户人家,别说牛车连基本的农具都沒有几把。这辆牛车从何而來,还载着一老一少,想必住的也不是太远,可两人的打扮有些奇怪,少年穿着短衣,驾车的技术非常娴熟和一般的百姓家孩子不一样。更奇怪的是看见漫山遍野的人非但不害怕,还继续靠近。
韩庆凑到苏任身旁:“先生,我觉得这一老一少有些蹊跷。”
苏任点点头:“的确有些蹊跷。”
“要不要拦住问一问,”
“算了,一老一少对咱们沒有什么威胁,若真是路过的不好打搅。”
牛车进了山口,少年就发现了山上的苏任等人,转身对老者说了几句话,老者扭头看了看。当牛车來到苏任他们正下方的时候,竟然停了下來。少年收拾好鞭子和缰绳,麻利的下车将老者搀扶下來,抬头看了看山腰的凉亭,抬步朝着山上而來。
苏任对这一老一少來了兴趣,阻止了霍金等人拦住两人的意思,就坐在凉亭中等候。
从重重包围中走上山,一老一少沒有丝毫慌乱,径直进到凉亭里面,对坐着的苏任施礼毕,找了一处地方,少年扶着老者坐好,规规矩矩的站在老者身侧。
苏任一直看着,等到老者坐下这才道:“老先生这是要去何处,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赶路应该有什么急事吧,”
老者再次施礼:“不敢不敢,老朽倒也沒有什么急事,就是出來转转。”
“哦,老先生是左近之人,”
老者摇摇头:“老朽祖籍宋国,说起來离此地倒也不远。”
“宋国,”苏任摸不着头脑,连忙望向身旁的韩庆和主父偃。
主父偃一笑:“宋国乃是春秋时一个国家,周公旦封纣王兄长微子启所建,按照目前的地理來说老先生应该住在梁国,怎么到了这里,”
老者看了一眼主父偃:“这位先生所说甚是,老朽从梁国一路而來,今日就到了这里。”
“那老先生要去何处,”韩庆连忙问道。
老者摇摇头:“就是出來转转,走到何处就是何处。”
“这条路往西通向武关,过了武关便是蓝田,继而可到长安,老先生要去长安,”
老者还是摇摇头:“本打算去长安,只可惜如今的长安已经沒有老朽的容身之所了,不去也罢,”
“哦,老先生这话何意,”
“去年大汉皇帝下旨迁徙长安豪强前往茂陵,老朽虽然年迈,当年也算豪强,现如今家中已然有几个孙子辈被强迁至茂陵,以老朽如今的身板若去了茂陵恐再难回故土,所以不去也罢。”
苏任问道“老先生也是豪强出身,”
老者笑着摆摆手:“几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几位可是从会稽而來,可认识光禄大夫、苏中郎,”
霍金几人立刻望向苏任。苏任笑了笑:“老先生认识苏任,”
老者摇摇头:“不认识,不过苏任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会稽一战,仅用一万郡兵解决了汉朝建国以來都沒解决的问題,越人内附自此汉朝南边无忧矣,如此大的功劳,天下尽知,老朽自然也知道。”
“呵呵,老先生何以看出我等是从会稽而來,”
老者笑了笑,一直韩庆:“这位先生刚才说,这条路往西通往武关,却忘了往东通往河南,诸位风尘仆仆,想必走了很多路,看诸位不似商贾更像军兵,听口音不似江淮之人,老朽大胆猜测几位从会稽而來,不知对否,”
“好,老先生眼光独到,不错,我等正是从会稽而來,”
“哦,那不知哪位是苏中郎,”
“我便是,”
一老一少慌忙起身对苏任行礼。苏任摆摆手:“老先生客气,看老先生的样子也不是寻常人,不知找在下何事,”
老者微微点头:“苏中郎的确如传言中所说,很是聪慧,既然如此老朽便直言相告,的确有事求苏中郎,还请苏中郎给个方便。”
“老先生有话请讲,”
“陛下迁豪强入茂陵之事不知是谁人的建议,”
苏任摇摇头:“这个真不知道,根据我的猜测议郎东方朔的嫌疑最大,他如今就在茂陵,负责陵寝之事。”
老者看了苏任一眼,再次行礼:“哎,东方朔误国呀,”
“老先生此言何意,”
“将豪强迁往茂陵九死一生,这些豪强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倘若聚众闹事,又该如何,茂陵乃是皇陵,稍有闪失动了皇家气运,使得天地动荡,如此罪过就大了,”
韩庆微微皱眉,苏任却笑道:“茂陵有大量兵马,就算豪强凶狠怕也不是北军的对手,”
“苏中郎此言差矣,一两个自然无事,中郎可知如今的茂陵有多少豪强,三辅之地再加方圆千里,如今聚集在茂陵周围的豪强已达万户,倘若有人振臂一呼,即便北军能及时剿灭,那也是一场浩劫,苏中郎此次回來,自当与陛下进言,且不可走暴秦的老路,”
苏任静静沉思,望着老者好半天才问道:“老先生到底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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