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街的事情被苏任给破了,雷被有些意外。姜黄遇石灰水会变成血色,是他在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只是觉得奇怪,并沒有声张,可以说知道这件事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他雷被一人。谁料想,苏任竟然这么快就给破了,雷被既惊讶又沮丧。
苏飞坐在雷被对面,看着雷被垂头丧气的样子道:“雷郎中不要自责,此事被苏任识破,不能怪雷郎中,世子深明大义不会责怪的。”
“哎,”雷被叹了口气:“这个苏任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计谋都让他一眼识破,难怪此人到哪里就将那里搅的天翻地覆,此人绝不一般。”
苏飞也皱起眉头:“是呀,苏任的來历大王当年也派人查访过,毫无头绪,据他自己说是跟着一位神仙般的师父游历天下,师父飞升他才出山的。”
“这话苏大夫也信,”
苏任看了雷被一眼:“飞升之人不是沒有,老子骑牛西去也不是神话吧,”
“那也是个传说,说起來谁也沒见过老子到底是怎么飞升的。”
苏飞笑了笑:“不说这个了,这一次失手,苏任在长兴街被百姓当做神仙,若再用这种手段恐怕不妥,雷郎中还有沒有别的办法,”
雷被摇摇头:“事不可为矣,咱们只能劝世子暂且忍让,好在大王对大公子并不是十分喜欢,只要世子能遏制住大公子进入庙堂,大公子就沒有任何机会,苏任终究要走,等他走后大公子失去助力,那时候有的是时间动手,不用急于一时。”
苏飞点点头:“雷郎中所言甚是,就是不知道世子听不听得进去。”
“何人给世子出的主意,要他和大公子争斗,”
“不知道。”
“恐怕是五公子的人吧,要说对世子威胁最大的人非五公子莫属,绝不会是大公子,只可惜世子看不见。”雷被一拳砸在马车邦上,震的马车一晃。
苏飞笑道:“雷郎中的手劲还是这么大,看來你的剑术又有长进,只可惜每次与世子切磋却要屡屡示弱,实在是难为雷郎中了。”
雷被轻笑一声,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既然做了淮南王的官,那就得听人家父子的,世子虽然剑术不精,总归是世子,一个淮南第一剑客的名号有沒有,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飞长出一口气:“雷郎中能这么想吾就放心了。”
马车一路疾行,穿过街道和巷子,來到了世子府门前,门口守卫自然认识这是谁的马车,急忙上前将驾辕妈拉住,等着车里的人出來。
当雷被从马车里露出头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几个侍卫神色就有些不对了。看雷被的眼神怪怪的,带着些许的同情和无奈。走进院子,仆人们对苏飞和雷被行礼,和门口的侍卫一样,看雷被的眼神也和平常不一样。
苏飞与雷被对望一眼,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刘迁的随身童子就站在大堂外面,看见雷被回來,慌忙跑过來,先对苏飞施礼,这才对雷被道:“雷郎中可否借一步说话,”
雷被一愣:“可是世子有什么交代,”
“呃,”童子呃了半天,嘴唇都快咬破了,叹了口气将早上刘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淮南第一剑客的事情给苏飞和雷被说了:“小人也是沒想到,平日里从來沒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今日那名护卫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胡说八道。”
“世子是何反应,”苏飞连忙问道。
“世子大怒,发了好一通脾气,你看,我身上的伤痕就是世子打的。”童子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左脸亮出來:“总之,雷郎中小心些,世子说今日要和你堂堂正正比试剑术。”
苏飞看了一眼雷被,对小童怒道:“尔等是怎么办事的,”
“小人该死,可……”
雷被一抬手:“罢了,此事迟早世子会知道,世子何在,”
“还在堂中,说要等雷郎中回來。”
刘迁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上,面前的几案上摆着一柄宝剑。这是刘迁的佩剑,名曰流光,据说是楚国名将所造,传了数百年。到现在依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平常刘迁对此剑爱惜有加,轻易不会示人,也只有雷被见过几次,今日将此剑拿出來,可见刘迁有多生气。
“臣下苏飞雷被,拜见世子,”
刘迁面无表情,冷冷的望着堂下苏飞与雷被:“长兴街的事情可办妥当了,”
“禀世子,长兴街的事情被苏任识破,当场还原了我们的计策,百姓非但沒有受到惊吓,反而对苏任崇拜有加。”
“那就是说失败了,”
“是,我们失败了,”
“啪,”刘迁一掌拍在几案上:“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对本世子说,此事沒人能识破的,如今被苏任轻而易举识破,该如何处置,”
苏飞连忙道:“世子息怒,此事虽然失败,咱们却并未暴露,刚在回來的路上,我与雷郎中商议过,苏任迟早会离开寿春,等苏任走了之后,咱们再对大公子动手不迟,”
“哼,如此精妙的计划,苏任一眼就能识破,只怕苏任还沒走,淮南国的世子就要换人了,”刘迁一指雷被:“雷郎中,本世子命你今夜前去刺杀苏任。”
“此事万万不妥,苏任乃是朝廷官吏,还是衡山王使者,若被旁人知晓,无异于谋反,对世子极为不利,请世子三思,”雷被立刻劝谏。
刘迁一笑:“雷郎中不是号称淮南第一剑客吗,苏任不过一介商贾,身边也沒有很厉害的人物,雷郎中只要全都杀了,何人知道是咱们所为,”
苏飞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都知道刘迁已经被刘安和王后荼宠坏了,最不愿意的就是别人比他强。说好听点是自傲,说不好听点就是小心眼。忽然知道自认这么多年的淮南第一剑客实际上是别人,无论面子和里子全都沒了,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人嘲笑,刘迁心里不迁怒雷被才怪。
“刺杀之计倒也不错,”苏飞给雷被使了个眼色示意雷被稍安勿躁:“苏任住在别院之中,护卫只有百人,若是悄悄潜入定能一举成功,难的是成功之后该如何,总归苏任是死在咱们淮南国,且是被刺杀,朝廷定不会善罢甘休,衡山王为了颜面也不能忍让,世子当想个万全之策之后再行事不迟。”
“雷郎中,你可有何妙计,”
雷被知道,刘迁今日就是要为难自己,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臣下沒有。”
“沒有,雷郎中一向足智多谋,今日怎么就沒有了,”
“臣下倒有一计,”苏飞同情的望了雷被一眼,希望能将刘迁的怒火转移,哪怕一下也好:“五公子当年在夜郎的时候便与苏任有仇隙,世子可将长兴街的事情落到五公子头上,并散布出去,只要苏任知道,定然不会与五公子善罢甘休,那时咱们正好坐收渔利,”
刘迁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此事就交给苏大夫处置。”
“诺,”
刘迁深吸一口气:“二位起來吧,长兴街的事情倒也怪不到二位头上,只能说那个苏任太难对付,既然苏大夫能将其废物利用一下也不错。”
苏飞长出一口气,慢慢起身。雷被却沒有苏飞的好心情,抬头看了一眼刘迁。刘迁也起了身,抓起面前的宝剑,呛一声抽了出來,乌黑的剑身微微泛着绿光,这是青铜剑经历岁月的见证。剑身虽绿,剑刃却冷气森森。
“本世子这几日剑术有所长进,总想找个机会与雷郎中再切磋一下,既然长兴街的事情交给苏大夫处置,雷郎中有了闲暇,不知雷郎中可愿意赐教一二,”
“世子劳累……”
“本世子沒有问你,”刘迁瞪了苏飞一眼,撇过头对雷被道:“雷郎中,可愿赐教,”
雷被实在推脱不过,再加上长兴街的事情自己失败了。若能遇刘迁比划几招,自己认输,让刘迁高兴起來,也算将功补过吧。
世子府的后院有一处开阔地,平时刘迁就在这里练武。既然要比试,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世子府上下得知刘迁要与雷被比剑,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來,或站在远处,或躲在暗处,都想看看雷被这个正牌淮南第一剑客怎么应对刘迁的挑衅。
场地已经清理干净,细土铺的平平整整。刘迁一身短衣,手里提着流光剑。雷被将自己的外袍脱去,拿起随身佩剑进了场。
苏飞一把拉住要上场的雷被,压低声音道:“雷郎中小心。”
雷被点点头,走进场中向刘迁行礼:“世子请出剑,”
刘迁一笑,看了一眼雷被的打扮:“果然是淮南第一剑客,本世子的流光剑长三尺五寸,而你只用两尺短剑,你就如此看不起本世子,”
“世子务多疑,臣下惯用两尺短剑,若换长剑恐难发挥所长,世子也胜之不武惹人闲话。”
“呵呵呵,这么说你还是替本世子着想,”
“不敢,”
“哼,看剑,”刘迁冷哼一声,提剑扑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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