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任立刻回头,盯着黄十三:“再说一遍,”
黄十三连忙闭嘴。苏任怒道:“我看你是越來话越多了,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学小金子,这小子已经废了,再敢这么胡言乱语,那天也把你送到军营去。”
蛮牛冷哼一声:“回去也好,比在这里自由。”
“你,”苏任被噎的无话可说,摇头叹气:“你说我也是瞎了眼,怎么让你们两个做亲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谁自作孽不可活,”荆棘和赢广济从远处过來,正好听见苏任最后一句话。荆棘笑呵呵的望着黄十三和蛮牛:“又是你两个惹咱们苏先生生气了吧,他这人难伺候,等回去的时候,你俩跟我走,我带你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去。”
黄十三连连点头,蛮牛却瞥了荆棘一眼:“你说的那是强盗,我不去。”
“呵呵,这个蛮牛挺有意思,对我脾气,你说不去就不去了,嘿嘿,到时候恐怕由不得你,”
苏任连忙打断荆棘挖墙脚的话,问道:“你俩怎么來了,”
荆棘道:“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这里是翠香楼,有钱就能來,今日我们是來吃饭的,不行吗,”
“行,当然行,里面请,老贾有客人,”
老贾闻声兴冲冲的跑出來,招呼几个人往里走。赢广济站在门口,望着刘爽的马车,荆棘拉了他一把,这才跟着进去。还是刚才的那个房间,茶壶泥炉已经撤走,重新摆上桌子,老贾招呼一声下去准备酒菜,自有伙计上來送水。
等到伙计退出去,赢广济看着苏任:“刚才是刘爽的马车,他來做什么,你有要干什么,”
苏任笑道:“送上门來的肉不吃不行,”
“哦,咱们苏先生什么时候胃口变了,短短三五天,您已经成了六安除了衡山王最富有的人,白吃白拿完人家老子的,现在又开始琢磨人家儿子了,”荆棘一副调笑的口吻:“都说做商贾的最奸诈,此言不虚。”
赢广济道:“你想动衡山国,长安城的那个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如此帮他,”
苏任道:“说实话,真沒有多少好处,若论起多少衡量,还不及刘赐给的我一半,今日我便说句心里话,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的不愿看见百姓遭殃,无论是谁和谁打,最终遭殃的都是百姓,秦统一六国前天下有多少户,赢公子恐怕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户更不知道。”
“今日我就给你们算一算,秦统一六国前,从周幽王算起,天下在籍共有一千七百八十余万户,每户五口人,大约八千万人,尚不算周边四夷;秦一统六国,天下归一,那时候有多少人,九百余万户,大约四千五百万人,大秦何其强大,北抵长城,南通大海,越人南蛮羌人有很大一部分都属于大秦朝,但是你们别忘了,这其中少了四千万人,”
“再说说汉初,天下诸侯共伐秦,战争从南至北,从东到西,从陈胜吴广开始到高祖登基整整五年,那时候天下还有多少百姓,六百余万户,三千万人,后來的异姓王叛乱,再到七王之乱,天下的战争一日沒有断过,北有匈奴,南有南蛮,西面更有人虎视眈眈,时至今日北疆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在给你们算一笔账,一个孩子就算他的父母在经历过这么多战争和死人之后,有幸存活下來,并且结成连里,很有幸两人沒有乱七八糟的病症,顺利怀上孩子,十月怀胎,在这期间一切平安,沒有流产惊吓,最后分娩,沒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孩子顺利产下,别以为一切都会好起來,各种病症便会一波接一波的袭來,这孩子能顺利长到十六岁成年,又不知道过了多少道坎,整整十七年,得得到上天多么样的眷顾,”
“这些年,除了边患一切还算安定,根据丞相府的登记,今年整个大汉的人口数为七百余万户,也就是说从周幽王到现在五百年时间,有一千万户沒了,就这么沒了,那可是五千万人,这么说吧,春秋战国和伐秦之战中,一个大汉朝被我们打沒了,”
苏任越说越激动,房间里的人表情严肃,静静的听着。赢广济更是黑着脸一声不吭。
苏任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去。高度的二锅头从嗓子眼直接烧进胃里。苏任憋着一口气,脸变的红彤彤:“不能再有人死了,哪怕少死一个我都会很欣慰,你们刚才问我准备对衡山国干什么,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不仅仅是衡山国,谁要想将天下拖入战火,我便对付谁,你赢广济也不例外,”
苏任指名道姓,所有人都望向赢广济。荆棘也看了赢广济一眼,连忙笑道:“哎呀,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事了來了,今日是來喝酒的,说这些干什么,都怪……”转身找來找去,一眼看见黄十三:“都怪他,这小子沒事惹苏先生干什么,还不赔罪,你是亲卫,把你家先生气成什么样了,”
黄十三一脸无辜,可到了这份上,这个黑锅也只能背了。双膝一曲跪倒在地,给苏任磕头:“先生,都是我不好,请先生责罚,”
蛮牛也跪地,给苏任郑重的磕了个头,等大脑袋抬起來的时候,眼睛里满含泪水:“先生,今日我蛮牛把话撂在这里,我蛮牛这辈子都给你做亲卫,谁要是敢动你,就得先过我这一关,除非我死了,”
苏任摇摇头,伸手去拉黄十三和蛮牛。黄十三借坡下驴,蛮牛却硬挺着不起來,继续对苏任道:“先生,我是个粗人,我父母就是在七王之乱的时候死了,我命大活了下來,就凭先生刚才那番话,我蛮牛替那些死去的乡亲给先生磕个头,他们有人记得,”
蛮牛是个实在人,说出來的话也最让人信服。苏任拍拍蛮牛的肩膀:“好,起來,今日咱们两个算是彻底成了兄弟,以后若有背信,你蛮牛提醒我,”
“诺,”蛮牛大声答应一声,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苏任身后。
荆棘一拍大腿:“完了,刚还说要把这个混小子弄到我那里去,现在看來沒戏了。”
赢广济轻轻叹了口气:“苏子恒的话发人深省呀,自我生下來,从來沒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大长老如此睿智的人也沒有,我敢说天下间能这么看问題的独独你苏子恒一人,”一扬脖,将杯中酒喝了:“今日我也给你苏子恒一个面子,你说的那个地方不论好坏我去了,”
“赢公子不会后悔,”
“但愿吧,”
煽情已经结束,几个人都是人精,豪言壮语只能哄骗蛮牛这样的傻大个,赢广济和荆棘也只是感慨感慨。赢广济答应苏任去高原,应该是派去的人回來了。想必对那里的情况很满意,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决定。一直以來乌木崖就好像悬在苏任头顶的宝剑,随时都有可能掉下來,先是打发了荆棘这一支,如今赢广济被苏任说动,就算还有人也不会太多。
喝了整整三坛子烈酒,几个人都有些醉。苏任借着酒劲问赢广济:“赢公子,那边什么情况,”
赢广济醉眼朦胧的看了苏任一眼:“白雪皑皑,部落遍地,木棍便是兵器,山洞就是住所,若有一千大军便可统一,最让我看重的是他们的虔诚,我已经想好一个彻底征服那地方的办法。”
“该不会是雪山神女吧,”
赢广济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你怎么知道,”
“噗,”苏任一口酒喷出來,原來雪山神女的祖宗和自己一桌吃饭,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连忙擦了擦嘴:“沒事,就是想见识见识雪山神女的而已。”
荆棘大笑:“苏先生在这里待久了,想女人了,也难怪,新婚半月便被弄到这里來,是个人都受不了。”
赢广济瞪了荆棘一眼,摇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荆棘一愣,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收起继续玩笑的嘴脸,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这次竟然动用圣女,”
“圣女,什么圣女,”苏任一头雾水。
赢广济道:“乌木崖乃是穆公时由萦纡公主所创,自此乌木崖中便有圣女,乃是上一代圣女的传人,所挑选的都是赢姓女子,虽说武艺不一定很高,却是我们乌木崖的精神源泉,做雪山女神最合适不过。”
苏任点点头:“原來如此,很好,不过,你越说我对这个圣女越感兴趣了,嘿嘿嘿,”
这顿饭从中午吃到日落西山,三个人醉的不省人事,老贾招呼人将几个人抬到客房安顿。第二天,苏任的脑袋像要炸一样,吃什么吐什么。蛮牛在一旁伺候,一声不吭的帮着苏任打扫。
喝了碗水,苏任问蛮牛:“那两个呢,”
“走了,”
苏任点点头:“去把老黄找來,我有事情吩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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