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光溜溜的后背上。全都是红点。一个挨着一个。瘙痒难耐。用手一抓。血淋淋的看上去很恐怖。淳于意皱着眉头。一边看着石宝给霍金上药。一边怒道:“子恒言这些蚊虫叮人会让人生病。你若这般不爱惜自己。老夫准备的这些药膏恐怕就只够你一人使用。”
霍金扭过头笑笑道:“实在是这些蚊虫太讨厌了。不叮别人只叮我。”
“谁让你不穿衣服。”石宝用手捅了一下霍金后背上的伤口。霍金立刻大叫一声:“疼。轻点。我穿还不行吗。”
终于绕过了九连山。折岭就在眼前。走在最前面的队伍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迫不及待的伸长脖子往前看。向导陪着笑脸。对苏任道:“长史。前面就是折岭。咱们到了。”
苏任笑了笑:“很好。这次辛苦你了。老黄。赏。”
黄十三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扔在马前。向导两眼放光。顾不上会不会挨战马踩踏。急忙趴在地上捡拾那几枚铜钱。这次跟苏任前來。他算是服徭役。理论上就是白干活。沒想到苏任还赏了自己几个钱。明显是赚了。对苏任千恩万谢。卖力的招呼大家跟紧。继续赶路。
北江发源于此。岭下便是潺潺溪流。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看见清水。恨不得立刻跳进去痛痛快快的洗一洗。霍金正要去。石宝一把将其拉住。扭头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苏任。对霍金道:“大哥怎么说的。你要是去了。就等着受罚吧。”
“我只是洗洗。不喝。大哥只说不得喝生水。又沒说不准洗澡呀。”
石宝依然沒有放手。示意霍金看看前后:“为什么别人都沒去。就是等着看谁第一个。你若去了。你说大哥是打你还是杀你。”
“沒那么严重吧。不就是洗个澡。至于杀头吗。”
“杀鸡儆猴的故事。大哥可讲过不止一次。要不你试试。看大哥会不会砍了你的脑袋。”石宝见霍金已经松动。这才放开他的胳膊:“大哥能文能武。这次去要领兵打仗的。就得有个将军的样子。咱们就不要添乱。免得大哥为难。”
“哎。”霍金叹了口气:“你们就是想的太多。算了。听你的。我忍忍。”
霍金这样的刺头都沒敢下水。其他人就更不敢去了。沿着小溪一直深入。所有人望着清澈的溪水心有不甘。却沒人愿意做第一个。
转过山脚。一条洁白的瀑布挂在十几丈高的山崖之上。犹如一条白练从天而降。蔚为壮观。苏任摇摇头:“这黄琦是來打仗还是欣赏风景。军营选择的地方不错嘛。有山有水。活神仙呀。”
向导呵呵的笑道:“这只是谷口。里面更漂亮。”
“是吗。”
见苏任有兴趣。向导打开话匣子开始讲述折岭的秀美:“这谷中沟壑纵横。奇峰林立。有金龟岩、灵龟贺寿、石猴迎宾等等。可好玩了。最奇特的便是天梯。越人先祖将石梯修建在悬崖绝壁之上。在谷底仰望。天梯好像是飘渺在云中。”
“还有还有。最高处有一个大坑。名为‘通天箩’。深深的山洞之中。竟然长着黑压压一大片树林。根本看不到底部有多深。您说奇怪不奇怪。”
向导说的唾沫横飞。苏任听的津津有味。对于南岭苏任完全沒有什么印象。祖国的大好河山。除了著名的五岳之外。也就珠穆朗玛峰苏任在电视中看见过。听向导介绍。苏任的脑子里开始想象。向导不错。思路清晰。表达流畅。难怪能在汉人和越人之间混出个样子來。
一行人从瀑布下面经过。一抬头。远远的便望见山口就在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正往这边移动。再远一些那些绿色是临时建起的军营。大大小小。星罗棋布。
苏任大声吼道:“都打起精神。迎接我们的人來了。”
李当户与卫青纵马如飞。跑在最前面。见到苏任慌忙下马。单腿跪地:“末将李当户(卫青)拜见苏长史。奉黄都尉之命。迎接长史入营。”
苏任本想说两句玩笑话。被两人公事公办的样子给顶了回去。清了清嗓子:“前面带路。”
“喏。”
大营驻扎的地方很不错。正在谷口。前面是通往闽越的必经之路。后面也有广阔的空间。此地平坦。离周围的树林和群山有些距离。黄琦已经下令。砍光了左近的所有树木。光秃秃的山岭上黑乎乎一片。营房呈梅花壮。中军大帐在正中间。左右有护卫营。后面是补给和预备部队。前锋营堵在谷口。谁也别想过去。
一身戎装。黄琦颇有大将风范。身后跟随七八个魁梧的汉子。从盔缨上能看出。有三个校尉。五六个司马。黄琦抢先一步。抓住白马的缰绳:“苏长史亲來。老夫真是喜出望外。接到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苏任慌忙下马:“小子何德何能。岂敢劳动老将军亲自牵马。真是折煞小子了。”
“子恒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老夫岂有不巴结的道理。”黄琦哈哈大笑。扭头对几个手下道:“还不快拜见苏长史。此次出兵的粮草、兵甲都是苏长史想方设法调配而來。若沒有苏长史。你们都得饿死。”
众人七嘴八舌。有要拜的。又假装要拜的。苏任上前一一搀扶。场面热闹而温馨。在营门口笑闹一阵。众人走进黄琦的大营。布置防务的时
候。严助和苏任的意思一样。希望能分兵多把守几路。但是黄琦坚决否定。一万会稽精锐全都守在这么一处小小的山谷之中。不过现在看來倒是一件好事。
分宾主落座。黄琦敬了苏任几杯酒。笑道:“此次苏长史送來多少粮草。若再晚來几日。我们就该断顿了。”
苏任抱拳:“哎。说起來有些惭愧。小子还是本事不济。多方筹措。也不过五万石。不过老将军放心。小子就算倾家荡产也不能断了大军粮草。”
黄琦点点头:“此事真是为难子恒了。太守守着府库就是不肯。也不知道他是要维护会稽。还是要葬送会稽。”
苏任笑了笑。沒说话。
黄琦接着道:“有五万石已经不错了。够我们在此待一月。想必一月之后。越地之乱也就沒了。为了国家之事。岂能让子恒倾家荡产。呵呵呵……”
众人一阵附和。苏任再次施礼表示感谢。酒宴上的话題沒有固定。从粮草很快就转换到了越人的近况上來。前锋营的一名司马抱怨道:“那些越人全都是鼠胆。沒人敢來这里送死。一万大军滞留于此太过浪费。”
“可不是吗。要我说。咱们就得冲过去。先灭闽越。再打西殴。继而平灭整个越人。看他们还敢造次。”又一名校尉借着酒劲。说出了真心话。
黄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笑眯眯的听着。沒有表达任何意见。不过。苏任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杀气。连忙笑道:“诸位都是我大汉好男儿。为我大汉守卫边疆。越人迟早要平灭。咱们静下心來等候时机。”
“对对对。苏长史说的对。咱们才多少人。越人要多少人。机会不好。咱们过去非但起不到作用。若有个什么闪失。会稽该怎么办。”黄悦早就被黄琦招到了身边。他率兵在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人质。
“哎。”刚才那个校尉长叹一声。灌了一杯不再说话了。
苏任望了黄悦一眼:“不过呀。眼前就有个机会。就看黄老将军愿不愿意建功立业。”
黄琦猛然间坐直了身子:“什么机会。”
苏任道:“根据准确情报。闽越王无诸正在调集大军。准备攻打西殴。国内空虚。若我们能出其不意。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黄琦沉思了片刻:“这消息从何而來。准确否。”
“准不准的谁也说不好。派人去打探一下就是了。”
黄琦呵呵一笑。摆摆手:“此等不确切的消息岂能当真。南越国正在混乱。各种消息层出不穷。这样的消息决不能信。这一万郡兵乃是整个会稽的宝贝。损伤太重如何保护会稽安全。此事万万不可。越人狡诈。对会稽早有预谋。必是其奸计。咱们就守在这里。只要越人不來会稽。便对谁都有交代。”
有几人连连点头。也有几人一阵落寞。苏任将其看在眼中。笑了笑重新坐下。沒再多言。经过这场谈话之后。酒宴的气氛变的有些尴尬。黄琦对那些脸上带着不甘的人有些生气。挥挥手:“苏长史远來。今日酒宴就到这里。先下去休息。粮草交接的事情。明日再办不迟。”
众人起身告辞。苏任笑呵呵的走出营帐。李当户和卫青连忙跟上。苏任给两人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什么都别问。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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