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巽见到妻儿的那一刻,两只手抽的自己脸都流了血,一家三口抱头痛哭。阿巽的妻子月娥本是个寡居的女人,因为无所出被夫家赶走,和阿巽在一起之后有了儿子。女人是个苦命人,她知道谁对她好。那一夜夫妻两人说会话哭一会,又说一会再哭一场。
就在苏任的房间里,一身黑衣的阿巽静静的跪在苏任面前。苏任道:“起來吧,别高估自己也别看轻自己,你是我的属下,不是奴仆,”
阿巽沒有说话,依然静静的跪着。苏任无奈:“要跪就跪吧,或许你跪下心里能好受一些,说说,六安城你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诺,”阿巽干脆利落:“我的人已经查明,被打散的那些刺客并沒有走远,很多人已经潜进了衡山国,淮南王公子刘宏就在王府中,和,和……”
“怎么,你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
“和衡山王的女儿刘无采有染,”
“啊,”苏任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來。从血缘关系上说,衡山王和淮南王是亲兄弟,就算不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父亲。刘宏和刘无采是堂兄妹。这种事情竟然都能发生,看來天下最乱的就是皇家,这句话绝沒有说错。
“除了他们,王府中还有不少苟且之事,衡山王世子刘爽与衡山王后徐來往來亲密,二公子刘孝也与衡山王的一个宠妃有瓜葛。”
“行了行了,这都是什么事情,”苏任摆摆手:“他们爱怎么乱來和咱们无关,我就想知道衡山王和淮南王之间有沒有联系,”
阿巽想了想,摇摇头:“目前來看,应该沒有联系,不过,衡山王和越人有接触,内侍奚慈刚刚从南越回來,并且带了几个越人,就在王府别院。”
“那些越人的身份清楚吗,”
“有闽越国相夏言,世子无命,还有八个侍卫,一共十人。”
“排场不小嘛。”苏任喝了口茶,笑了笑。
阿巽慢慢抬起头,接着道:“我已经派人暗中监视,随时可以动手。”
“不着急,看看刘赐准备干什么,若是他们见面,想办法得到他们的谈话,留下其签署的字据,这样才有说服力。”
“诺,”
说完了正事,苏任看了一眼阿巽:“现在可以起來了吧,”
阿巽慢慢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苏任笑道:“茂陵的事情就过去了,你我都别往心里去,其实将你在长安的势力剔除,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知道你的人太多,这不好,你是我最后一道防线,遇到不可解的事情能不能脱身就看你了,从今往后除了我找你,不可与任何人联系,这个世界上沒有阿巽这个人,明白沒有,”
“明白,”
苏任点点头:“你的妻儿我已经送出了城,在扶风城里卖了一套房子,置办了一个小酒肆,那里就是你今后的家,沒事的时候回去看看。”
“谢先生,先生不怪……”
“我都说了,那件事揭过去了,咱们谁也别提,我只要你追随我十年,十年之后你就自由了。”
“先生,”
苏任摆摆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何况十年的时间很长,认认真真跟我十年,十年后我会给你一笔钱,那时候你想过什么生活都行,告诉其他人都一样,我绝不会亏待他们。”
阿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再次翻身跪倒。苏任起身将阿巽扶起來:“你们都是我的兄弟,记住这点就够了,”
第二天,苏任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门外面热闹的不像话,推开门正好看见赢广济被公孙贺调笑。赢广济一脸的不爽,翻着眼睛瞪着公孙贺。公孙贺哈哈大笑,根本不在乎。看赢广济的架势,昨夜又去了刘无采那里,而且活动的不少,前几日见他一只手扶着腰,现在已经两只手了。瞪着两只黑眼圈和公孙贺争执,一旁的李当户和卫青摇头叹气。
“我看,让淳于先生给你配付药吧,今晚若是再去,你肯定坚持不住。”公孙贺的笑声很大,幸灾乐祸。
赢广济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就当你是嫉妒。”
“我嫉妒,笑话,”公孙贺嘴硬:“那女人我又不是沒见过,比起长安教坊中的头牌差远了,也就是你沒见过女人,才被他迷的五迷三道,若是我绝不会中计。”
赢广济笑笑:“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苏任绕着赢广济走了一圈,两只眼睛就盯着赢广济的腰:“今日又有什么情报,若是沒有可就亏大了。”
赢广济将苏任拉到一旁:“越人來了,就在六安城,”
“哦,他们怎么会來,”苏任假装惊讶。
赢广济轻蔑道:“昨日我就说了,衡山王刘赐与越人勾结,怎么样,今日便印证了吧,立刻带人将那些人抓起來,看他刘赐还有什么话说,”
苏任摇摇头:“太早,说不定这会刘赐和越人还沒见面呢,我们抓了越人刘赐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至少得等到双方见面再说,这事还的落到赢公子身上,你可得努力些,从郡主嘴里多套些消息出來。”
赢广济点点头,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害我,”
“这话从哪说起,既得了美人,又得了消息,多好的事,若不是那女人看上了你,我都想去,离开长安快一月了,真的想念我那二位夫人。”
“哈哈哈……,”赢广济大笑,指着苏任半天不说话。
刘爽和刘孝兄弟一起前來,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众人行礼毕,刘孝看了赢广济一眼,呵呵笑了两声,而刘爽却皱起了眉头。若不是知道刘爽和他的后妈不清不楚,一定会以为刘爽是个正人,现在看刘爽的样子,觉得演技不错。
刘爽鄙夷的瞪了赢广济一眼,对苏任道:“苏长史,父王今日得空,想见您,派我兄弟二人來请先生。”
“好好好,二位稍待,我换身衣服这便过去。”
今日见面的地方不是大堂,改在王府的偏厅。今日的刘赐穿着一身宽大的赭色袍服,脑袋上顶着绿油油的朝天观,这颜色到和他的身份很相配。苏任來的时候,有几个人在座。内相奚慈和将军张广昌苏任认识,其他人也有一面之缘,却不知道名姓。最特别的两个人坐的离刘赐最近,苏任多看了几眼。
“苏长史來了,來來來,快快请坐,”刘赐很客气:“本王给你引荐两位客人,这位是闽越国相,这位是闽越王世子,他们的事情可把本王难住了,幸好苏长史在,二位有什么话和苏长史说便是。”
闽越国相夏言大约五十多岁,鼻孔下横插着一根骨头,满脸的刺青,若是赤身**,脑袋上插上鸡毛,就和印第安巫师一模一样。闽越王世子无命,五大三粗,满脸的横肉,穿着坎肩,露出两只粗壮的胳膊和胸膛。他比夏言还花哨,全身上下几乎被刺青占满,一眨眼都能看见眼睑上的纹路,连原本的服色都分不出來。
越人喜欢汉礼。刘赐介绍后,两人学着汉人的样子对苏任行礼,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苏任连忙回礼:“二位远來,苏任代表陛下欢迎二位。”
“不敢不敢,”夏言首先开口:“此來是替我王赔罪的,只因受了小人蒙蔽,一时不查派兵围了东海国,才闹出如此误会,我王已经知道错了,也下令退兵,特意派我等前來求情,别人倒也不认识,托人打听才知道苏长史乃是新任的会稽长史,这才來到衡山国求见,唐突之处还请苏长史见谅。”
“退兵了,这么快,”
刘赐笑道:“闽越王倒也是个知错就改的人,这一次请苏长史看在本王面上,替他们在陛下面前说句好话,闽越王答应,从此之后年年纳贡岁岁称臣,绝不反悔,”
苏任点点头:“这的确是好事,免得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正是,天下太平百姓才能丰衣足食嘛,”
苏任呵呵一笑:“既然国相和世子求到我的头上,那我就替你们向陛下说说,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说服陛下,必定我位卑职小,说出來的话沒有衡山王有用,”
夏言和无命连忙扭头看向刘赐,刘赐愣了愣,笑道:“这是哪里说的,天下谁不知道,苏长史大才被陛下倚重,本王岂能和陛下说上话,苏长史说笑了,”
“我可沒说笑,”苏任瞬间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闽越乃是番外小国,要向陛下赔罪,也应该去长安,他们却在衡山国滞留数日,衡山王该不会不知道吧,既然人家求到大王身上,大王去做便是,何故托我下水,我接到的圣旨是剿灭闽越叛贼,并沒有传话一条,明日我便前往会稽,希望二位使者还能來得及赶去长安,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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