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户不愧为将门虎子,经常跟随李广出外游猎,虽然只在李广的军营中做个小小的队率。但是真的上了战场,就能看出李当户和韩硕的区别了。李当户并沒有身先士卒,而是和自己的亲卫形影不离。虽然人数不多,力量也有限,却在敌人之中左冲右突,将本就如惊弓之鸟一样的敌人搅合的不成样子。
比起李当户,霍金就要差一些,仗着自己兵器长,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若不是石宝领着人跟在他身后,说不定这会就被人家包围了。和李当户比,霍金完全是胡冲,那里人多往哪里冲,沒有丝毫章法。
苏任摇摇头,对黄十三道:“看见了吧,这就是差距,为什么将军的儿子还是将军,而百姓的儿子永远是百姓了吧,”
黄十三摇摇头,一脸向往的望着霍金和石宝。苏任知道自己对牛弹琴了,摆摆手给黄十三一个机会。看着黄十三兴冲冲的冲进敌阵,转身背手溜溜达达的爬上自己的马车。里面的药味很浓,受伤最重的几个人被安排在这里,连公孙贺都被挤了出來。
刚才公孙贺逞强,稍微长好的伤口,又出现了反复,淳于意正替他处理。见苏任爬进來,公孙贺立刻來了精神:“放开我,我要下去,要和兄弟们一起杀敌,”
苏任冷笑一声:“行了,别装了,不想以后变成瘸子,就老老实实的坐好。”
“啊,会变成瘸子,”
“你为呢,人的骨头最难生长,若是断了,重新长起來很麻烦,一不小心错了位,可不就成瘸子了。”
公孙贺连忙规规矩矩的最好,问淳于意:“淳于先生,我不会变成瘸子吧,”
淳于意笑笑:“不好说,若你再來这一次,倒是很有可能,”
“不会了,再不会了,”
苏任对淳于意深施一礼:“这一次多谢先生,若沒有先生和几位小先生同行,这一次不知还会有多少兄弟丧命,小子替那些受伤的兄弟感谢先生和诸位小先生。”
淳于意见苏任说的真诚,也拱手道:“苏长史客气,苏长史的医术老朽佩服,有苏长史在,老朽不过干些小事,”
苏任笑笑:“淳于先生说笑话了,我什么道行自己清楚,比起先生不值一提,当年家师曾言,我学东西只学皮毛,很多东西都让我糟蹋了,家师临终前留下的一个宝物,这次碰见先生知道他该归先生,等我回到长安,便送给先生,希望先生能用得上。”
“哦,什么宝物,值钱吗,”公孙贺一听两眼放光。
苏任瞪了公孙贺一眼:“你就知道钱,这东西给你你都不要,若是给淳于先生,那可是绝对的宝物。”
淳于意也被苏任说的好奇心大起,明知道苏任想用什么宝物将自己留住,也只能认了:“如此,老朽可就记下了,”
“一定一定,绝不食言,”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东面的天空出现了一丝白光。苏任放心大胆的要求淳于意和公孙贺去山顶看日出。鄱君山虽然不高,却是附近最高的一个土包。浑身被露水打湿,被风一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金色的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云雾缭绕,蔚为壮观。
公孙贺坐在一块大石上,翘起自己的伤腿,感叹道:“若是有壶酒就更好了,”
淳于意道:“你的伤尚未痊愈,不可饮酒。”
公孙贺不服:“在洛阳的时候,那个什么匈奴太子的手都快断了,苏子恒还用酒浇,我这点伤也得有点酒。”
苏任闭上眼睛,感受太阳的微暖:“情况不一样,那是消毒,你现在喝酒,引起血管扩张,伤处容易内出血,的确对你的伤不利。”
“你什么都有道理,”
淳于意听出了些门道:“血管,苏长史的意思是,人的血在身体里是通过管道流动的,”
苏任睁开眼睛,点点头,指着山下:“我们的身体就和这大地一样,骨头便是坚硬的石块,眼睛为日月,脏腑就是那远处的城镇,血液就好比道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通过血管将各个脏腑需要的东西运送过去。”
淳于意哈哈大笑:“《山海经》中有言,混沌初开盘古氏以血肉化山川,以双眼为日月,以经络为河流,老朽本以为这些都是故事,听苏长史这么一说,竟然真有其事,”
苏任摇摇头:“盘古以身体化万物,那是骗人,我刚才说的只是一种比喻,先生若觉得说不对,找具尸体打开一看便知。”
“呃,”公孙贺一阵干呕。
淳于意若有所思的看着苏任:“难道……,”
“别说什么死者为大,这么做对死者不尊敬之类的话,这叫科学,和刚才我们用的那炸弹一样,都属于科学。”
“科学,”
“科学者,分科而学,医术、兵法、政事、数算,甚至于查案、审案、厨艺都可以进行分类,就拿医术來说,有内科、外科、妇产科、骨科、耳鼻喉科,甚至身体里的脏器都可以专门研究,胃肠、肝胆、心脏、脑袋,无论那一项研究起來都其乐无穷。”
一大堆新名词和苏任的阐述,让淳于意和公孙贺觉得自己身边坐的不是人,而是妖怪。
赢广济咳嗽一声,出现在众人身后:“这话听起來不像医官,更像是屠夫,将人**,挖出一个个器官,掏出一块块内脏,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你比我狠,”
苏任瞪了赢广济一眼:“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是科学,是为了研究,只有将一件事物看透彻,才能对他做出正确的判断,医术自然也是一样。”
公孙贺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來,摆摆手:“等等,你刚说什么耳鼻喉,这些有什么研究的,长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得见。”
“看得见是一回事,知道原因是另一回事,我问你,人为什么要长鼻子,”
“呃,沒鼻子,这张脸多难看,”公孙贺词穷,只能胡搅蛮缠。赢广济嘴角一撇:“鼻子是用來呼吸的,在我们的嘴忙着吃饭或者说话的时候,用來呼气吸气。”
“对对对,就是,”公孙贺立刻來了精神,连忙符合。
苏任却摇摇头:“那你可以试试,在你说话的时候,鼻子能呼吸吗,不用太难,说一百字就行,哪怕数数都可以,”
公孙贺立刻开始试验,数到三十的时候,已经感觉自己快沒气了。数到五十,脸已经红了。苏任扭头望着赢广济和淳于意,两人也在试验,只不过不像公孙贺那般大声。
当八十九这个数字出來后,公孙贺放弃了,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指着赢广济:“你害我,这哪能继续呼吸,”
赢广济也皱起眉头。淳于意手捋须髯:“苏长史刚才所言,人的身体就好比着这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任何东西都有他的作用,我想这鼻子绝不是仅仅为了美观才长到我们的脸上的吧,”
“淳于先生说对了,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作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寒來暑往,春去秋來,庄稼要在春天播种,秋天收获,水往低处流,树往高处长,东南风來天气见暖,西北风至该添衣服,这些平常的不能平常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会是这样,”
“《列子?汤问》中有这样一个故事: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孔子不能决也,你们想想到底什么时候太阳离我们近,”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正如苏任所言,沧沧凉凉,一点温度都沒有,红彤彤的挂在天边。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太阳,看着它慢慢升起。苏任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欣赏眼前的美景。一片金黄,无论是远处的村镇,还是近处嫩绿的树林,就连那行走在官道的上路人,也披上了金黄色。
苏任沒想过给这些人灌输地球、太阳系、宇宙的理论。就算说了也一定沒人信,倒不如现在这样,自己提出问題,让他们去发现,自己去琢磨,或许这个问題过上几百年,便会有人恍然大悟。人都是好奇的,只有他们自己想要弄懂的时候,动力才最大。
霍金纵马而來,浑身的血,太阳一照更加红了,远远的便能闻见令人厌恶的血腥味。大好的美景全被这小子破坏了,苏任捏着鼻子,猛然将脑袋凑到还在发愣的赢广济面前:“鼻子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嗅觉,”说罢扬长而去。
“大哥,我们赢了,杀敌二百余,俘虏一百多,余者四散,李大夫和卫青大哥正带着人追呢,”
苏任点点头:“行,派人去告诉他们,别追的太远,适可而止,咱们赶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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