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了后厨房门，外面下起了淅沥小雨。
门外是一条砖石铺砌而成的小街道，昏暗的路灯下，小雨倾洒而下，将地面上淋的湿漉漉的。
肖凯明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任凭雨水打在身上。
他举起了手中的枪，喝止道：“站住。”
左天逸停住了脚步。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雨水打在他的头发上，沿着坚毅的面容滑落。
刚刚还为了自己生死不顾的兄弟，只一转身的时间，对方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这就像六月天，刚刚星辰漫天，转眼间，便落下了淅沥小雨。
“你信他？”左天逸问道。
肖凯明身体一震，回念一想也就不足为奇。两人曾经都在海军陆战队特种队服役，左天逸天赋极佳，各项技能均是前茅。
为此，队里安排他学习了唇语。
自己刚才的通话，想必他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肖凯明明知已经相信，但还是摇了摇头：“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几乎嘶吼了起来。
“我如果说不是，你会信吗？”左天逸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
肖凯明再也压制不住愤怒的情绪，大声喊道：“左天逸，那些可都是你的兄弟，你竟然为了自己，把他们全害死了，你还是人吗？”
左天逸心头一紧，温热岛上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黑虎的求死的哀嚎声，以及其他兄弟的惨状，仿佛一根撞钟杵，使劲的撞着他的心脏。
他赫然转过了身，清明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层血丝：“这都是方育告诉你的？”
肖凯明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他吸了一下鼻子，托着手枪的手臂，不知为什么颤抖了起来：“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方副旅长都告诉我了。”
“他说了什么？”
肖凯明使劲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像是尽可能让自己清醒些：“在你们登岛前，从你们乘坐的皮艇上发出过一个定位信号，这个信号，却在恐怖组织中的电脑系统中出现，而后来去了七个人，只有你自己活着，你怎么解释？说啊。”
“定位信号？”左天逸快速回忆起整个行动。
特种行动每个人身上都配有定位系统，但这个仪器，是为了指挥部更好的做行动指挥所配备的。正常来讲，它不具备发射信号的功能。
当然，这种设备只要稍加改装，不排除可以发送信息的可能。
方育提到这个信号在‘造生’组织中查了出来，这一点应该不会错，因为这很明显的数据，不可能作假。
行动中只有七个人，谁会这么做呢？
如果查不出来，而行动中又只有自己幸存了下来，不被怀疑，根本不可能。
那又为什么五年来，从没有人提到，反倒是自己刚刚醒来的第一天，这件事就被公布了呢？
并且，方育完全可以不告诉肖凯明原因，直接安排军方的人包围华欧，这样抓自己，岂不是更有把握。
“方育……温热岛。”
左天逸心中反复的念着这一人一地的名字，突然，他眉头一挑。
“黑虎？”
在小队受到伏击后，黑虎受伤，脸部被燃烧弹烧伤时曾说过一句话。
“我，我对不起兄弟们，快，快杀了我。”黑虎痛苦的哀求声犹如在耳。
当时他这样说，左天逸认为是他身为副队长，对行动被伏有愧疚感，加上伤痛折磨，以求快死。
现在回头想想，一切却远不是如此。
他为什么会说对不起兄弟们，只有一种解释，他做了对不起蛟龙特种队的事情。
这不可能。
左天逸难以相信，在他想来，黑虎的为人和嫉恶如仇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出卖蛟龙特种队的事情，更何况这干系着国家荣誉。
除非……
他受人蛊惑，或是要挟。
那么能这样做的就只有一个人了，方育。
“怎么，没话说了？把手枪交出来，跟我走。”肖凯明抹了一把鼻子，说话的声音有些无力，看去像是很疲倦的样子。
左天逸看了他一眼，向前走去，直至胸膛贴上了肖凯明手上的枪口：“我不会跟你走，但你现在可以开枪。”
“你，你不要逼我。”肖凯明声音跟着身体颤抖了起来。
左天逸目光逐渐凝了起来：“你吸毒？”
从开车来华欧的路上，左天逸都有了怀疑，刚开始还以为肖凯明只是太过疲惫，但后来的种种表现，直至现在，他最不想看到事情，最终得到了确认。
肖凯明卸下了伪装，眼中一阵涣散，身体猛地一软放下了手中枪，眼睛闪闪躲躲不敢直视左天逸。
左天逸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推在了墙上：“为什么？”
他不相信一个特种兵出身，现在做到了特警队长的肖凯明，会接触毒品。这种愤怒中，包含的更多的是不忍。
/> 肖凯明浑身像是爬满了虫蚁，难以压制这股从体内生出的痛苦，抬手打开了左天逸的手臂。
他举起手枪指着左天逸，咆哮道：“吸毒，吸毒怎么了，比你害死兄弟好的多了，你知道吗，他们是你的兄弟，你竟然忍心下手。”
肖凯明身体一抖，苦笑着放下枪，眼神中尽是绝望：“你知道吗，他们的家人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能做什么，我只能尽最大努力。还有，还有你，你为什么不死了，或者还去医院躺着算了，为什么要醒来。”
他心中像是积存了很多的怨恨，一时间全部发泄了出来。
很多生死战线下来的战友，都有着深厚的情感，一旦某个人牺牲了，身边的战友便自发的代为照顾死者的家人，这是军队中不成文的规定，也是一个传统。
这次不同的是，只留下了一个提前退役的肖凯明，而死去的，却是之前全部的兄弟。
他将这个传统，当成了责任。五年来，几乎贴尽所有，仍是杯水车薪。
左天逸很明白肖明凯的感受，既要承受失去战友的痛苦，还要担起接济战友家人的责任。可是这些，并不是他吸~毒的理由。
“我的家人呢，为什么我联系不到她们？”左天逸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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