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那天在给这饭桶包扎伤口时分辨出来,这饭桶脑后中的是枪伤,一粒9毫米的染血铜弹头被他夹出来后就扔进垃圾桶。
亏得这饭桶皮糙肉厚,连脑后颅骨也是坚硬异常,子弹未能穿透颅骨并深入造成致命伤,却将他打成了白痴,智商只能和五岁的孩童相拼。
受的是枪伤,手上还有层叠坚硬如铁的老茧,这饭桶以前必定不是一般人。
陆少泉自然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他天性疏懒,当然更怕麻烦,不愿留着这家伙会给自己无聊平庸却又悠然自得的生活带来波澜。
然而他又是个心软的家伙,被这病怏怏的大汉活生生磨了半个月,看这饭桶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怜,陆少泉最后终于妥协,在交出了一把家门钥匙,每日又增加了三倍的口粮支出之后,他给这饭桶取了个名字,名字正叫做--阿汉。
这代表陆少泉收留了阿汉。
翘着二郎腿看着阿汉拼命地把堆积如山的各类食物往嘴巴里倾倒,陆少泉抬手喊来一位餐厅歌手。
“请为我的弟弟唱一首生日快乐歌。”陆少泉拍下十元道。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陆少泉拍着巴掌乐不可支地赞道:“好好好,唱得不错,再来一首嗯就来一首《万水千山总是情》吧。”
“好的。”歌手将吉他甩到身后并拉出一把小提琴来。
歌手拉着提琴在人来人往,百味陈杂的火锅城内把一首情歌唱得委婉动人,陆少泉都听得有些痴了,他拍着桌子闭着眼睛开始打拍子。
阿汉吃得满头大汗,桌上堆满了酒瓶子。
“喂,卖唱的,你他娘的拉够了没有!”一个蛮横的声音传来。
歌手自我陶醉着,根本没有理睬那声音,陆少泉也继续打着拍子。
“妈的,我说你他妈还有完没完?”那声音放大了音量又聒噪起来。
歌手停了提琴,扭头一看不远的桌上正坐着三个打着耳钉的瘦子,其中一个光头正把脚踩在椅子上对自己比着中指。
是三个流氓,歌手犹豫了,这三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他开始左右为难,转过头来看着陆少泉正想说声抱歉,陆少泉却从口袋掏出一张二十的票子塞进他的口袋。
“继续唱。”陆少泉毫不在乎地说道。
看看陆少泉老神在在的模样,又打量了身躯壮硕如同狗熊一般的阿汉,歌手心中顿时积蓄了底气,他扯开嗓子大声开唱:“莫说青山多障碍,风也急风也劲”
“你大爷的,听不懂人话不是,要不要老子给你松松筋骨!”那群耳钉哥终于按捺不住了,光头瘦子第一个跳到陆少泉桌旁吼道。
“先生,这是我的工作!”歌手无奈地放下小提琴。
“工个屁”一句脏话还没有完整地骂完,光头就看到自己面前突然”腾“地立起了一座山。
“干什么?!”空中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威风凛凛的光头哥抬头才看到了山的顶峰,好家伙!好一条大汉!站起来快顶到天花板,一双拳头有足球那么大,一双茶杯大小的牛眼正冒着凶光凶巴巴地盯着自己。
光头哥的气场顿时弱到了几乎没有,他踮起脚尖叉着腰叫嚷起来:“什么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们想安安静静地吃个饭都不行吗,你们做人不要这么蛮横好不好,这里可是公共场合,你让人在这里又唱又跳的像什么,你们有没有素质啊?”
他居然跟阿汉谈起了素质。
一番胡搅蛮缠,笨嘴拙舌的阿汉一下便被说得愣住了,他丧气地低头看着陆少泉低声嗫嚅道:“哥?”
陆少泉歪着脑袋看着光头哥笑道:“既然嫌吵,怎么不找个包间?”
“来晚了,没位置!”光头哥泄气地说道。
“难怪这么大火气,哥们,你帮他们找个包间?”陆少泉看向那歌手。
“行,经理是我师兄,我进来就是他介绍的,我去跟他打个招呼。”歌手抓起提琴转身离去。
“谢了兄弟。”光头哥没料到是这个结局,他挠挠脑袋笑着离去了。
十分钟后,在付账离去的时候,陆少泉看到那三个小流氓已经坐到了一个小包厢内,并且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那歌手跟那三个家伙正勾肩搭背着,好得像一家人一样。
“哥,什么是素质?”走出火锅城,阿汉娇憨地问道。
“所谓素质!就是和谐。”陆少泉道。
“哥,那什么又是和谐?”阿汉继续十万个为什么。
“和谐,就是该用这个的时候用这个。”陆少泉捏起拳头在阿汉面前晃了晃。
“然后该用这个的时候,就用这个。”陆少泉又指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哥,我不太懂。”阿汉摸着自己的脑袋疑惑了。
“回家!”陆少泉没声好气。
“哎,这个我懂!”阿汉开心地笑了。
两人晃晃悠悠来到一座破破烂烂的桥上,陆少泉记得这桥,正是在这桥下,他捡回了阿汉。
> 陆少泉一屁股坐在桥护栏上,掏光所有的口袋,只搜刮出几张单薄的小额票子和几枚硬币来。
“阿汉,家里还有多少吃的?”陆少泉问向仰面朝天的阿汉。
“没有了。”阿汉回答。
“看来明天必须要找工作了,要不然铁定和这饭桶一起饿死在家。”陆少泉将钱塞进口袋。
“哥,你看,飞人!”阿汉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就让他飞一会儿!”陆少泉托着下巴开始思考明日的诸项事宜,这个阿汉,总是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喂!那你就再飞一会儿吧!”阿汉朝着天空大喊道。
“然后让他落到河里。”陆少泉无味地接了一句。
“然后你就落到我们旁边这条河里吧!”阿汉的声音突然由高昂变得低矮起来。
“怎么了,阿汉?”陆少泉感觉到阿汉的不正常,抬头一看,只见阿汉正把目光投向自己背后的河中。
“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巨响传来。
陆少泉跳了起来,扭头一看,就见一个赤-裸的男子正在桥下的河里一阵扑腾。
“又来?”陆少泉捂住了眼睛,去年的今天领了一个饭桶回家,今年此日,又来了一个什么怪物?
想想口袋中的几张票子,陆少泉顿时眉头纠结。
但是旋即,他又把心一横并像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他抖开双臂怒吼一句:“阿汉,还不快救人!”
“谢谢,我不用你救,请问这是地球吗?“一个男声传来。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那家伙跳上了岸,陆少泉赶紧睁开眼睛。
“是的,其实说得精准一点,这是地球北半球亚洲的共和国长歌城,请问你来自哪个星系,是人是鬼,怎么称呼?”陆少泉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湿漉漉的男人,转脸看向河里,早已空无一物,只有如碎镜般的河水在月光下涟漪。
这人这么快就自己跑上来了?!
这个男人浑身白净一头长发,身不着片缕,上下湿透,赤着双脚如同野人一般,但他手中却拎着一个黑乎乎的箱子,正用一双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叫”那男子看看这座破烂的桥梁,又蹙起鼻头闻了闻:“这里有很多很不好闻的味道!”
“我叫乔挥味。”男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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